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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不会走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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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没有点灯，林雨期静静地坐着凝视前方的一片黑暗。
一阵轻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雨期没有丝毫犹豫的掠身而出，跟上前方的人影。
她放快脚步，始终和那黑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随着那个黑影一路越过莫苑的重重防卫，可是却始终近不了莫苑的大门。
莫苑的奇门遁甲之术看似无形，可是一旦困入其中，除非深谙术数之道，否则就算轻功卓绝也休想出的去。
但是，看来前面那人连自己为何始终绕不出这个迷局都还不知道。
又跟了一段，“嗖”的一支飞镖从林雨期手中破空而出，直击前方那人面门。那人极是机灵，一个‘细胸巧翻云’轻巧躲过，身姿偏转间，那枚飞镖已被他夹在十指之间，细看之下方觉，那竟只是一片树叶。
身影一闪，飞身纵远。这下却换做那人追赶林雨期了。
掠出了莫苑的范围，林雨期的脚步放慢下来。那人很快便行至了自己前面，而自己一路跟着他，窜入了一片幽暗的森林。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身前那人停下脚步，问身后的林雨期。
“不知道。”林雨期淡道。
“那你帮助我出来，就不怕我是那个对莫小姐下毒的凶手？”
“你不是。”
那人就这样背负双手，静静地站在林中，“你如何能够肯定？”
“你没有理由对莫小姐下手，因为任何女人对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更不足以成为你的对手，试问太子殿下又怎么会对莫倾诺那样的小女孩出手呢？”
那人终于转过身来，面含微笑，容色间甚是悠闲自得，“不错。你很聪明，当初听说仗烟派派个女人和小孩子跟随我，我还以为你们会成为我的拖累。”
“所以你走掉了。”让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周折才在如斯城找出他来。
“没错。但是如果我早知道你这么聪明，我就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走掉，”离夜淡淡一笑，眼中却闪过一道锋锐的光芒，手中的剑却已经架在了林雨期的脖子上，“我会留下来，先杀了你。”
林雨期直视着对方灼灼的目光。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个和在试琴大会的夜宴上那个清风明月般的男子完全不同的人。而这个，才是她一贯所认识的离夜吧。
幽暗的森林之中，却忽然“嗖嗖”地窜出了好些个黑衣蒙面人。
林雨期眼神一动，尚不了解那些人的来意，他们却忽地单膝跪倒在了离夜的身后。
“启禀殿下，龙修和薛莹莹两人已经顺利上了我们留下的船。”
“他们死了？”离夜冷冷问道。
“那艘船的底部被锯开，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会淹没，东海的海水常年低于一般的水温，如今是初春，又是深夜，海水更是冷若寒冰，况且他们置身还中央，就算龙修的武功再高也飞不上海岸，”带头的黑衣人低头颤声道，“所以，所以……”
“所以你们就认为他两必死无疑了？”离夜的话冰寒之极。
“属下知错。”黑衣人跪满一地。
“今夜东海海堤之下的火是何人所放？”
“属下等人依靠殿下的命令，几日以来一直潜伏在东海海岸之边，今夜接到殿下的命令便立刻前往海上，并不知晓海堤之下发生了何事。”
“这么说来，海中央的那艘船上，今夜从始至终都不可能有人下来？”
“正是。”
“很好。你们都退下吧。”
所有的黑衣人低头起身，顷刻四散，隐入黑夜，速度极快，真正是来如鬼魅去如风。
东溟太子的嘴角边，悄悄露出了丝丝微笑，宛如惊鸿一瞥，转瞬之间，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要杀薛莹莹和龙修？”林雨期的目光流露出一丝不安。
离夜手中的剑一直未曾从林雨期的脖子上撤开，如今更是逼近了几分，“连这个你都知道了，现在你恐怕更应该关心一下你自己的生死了。”
“殿下要杀我，何必自己亲自动手？仗烟派的弟子奉命协助殿下，如果完成不了任务，殿下大可以下旨将我们除掉。但是若是太子殿下的剑沾染了林雨期的血，恐怕家师就算再怎么轻贱弟子的性命，也必然要向殿下讨个解释吧？”
“而且，龙修如果那么容易葬身海底，他身为武林第一杀手，怕是早被人杀了千次万次，殿下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太子殿下深谋远虑，绝不会有无谓之举。此事故意为之，想来定有深意。而林雨期所知道的，不过也就是殿下所能让我知道的。”
离夜淡然一笑。半晌，他手中的剑作龙鸣，已然归鞘。
“跟我去一个地方。”
莫轻言坐在床边，右手抚上莫倾诺的额头。
莫倾诺却在那是睁开眼来，原来她并没有睡着。
“你看。”莫轻言的左手里托着一个盘子，里面装着满满的草莓，红彤彤的沾着露水的模样，一看便知是新鲜采摘来的。
莫倾诺微笑着坐起来，拾起一个可爱的草莓放进嘴里，唇边微笑的颜色却比那草莓还要好看。
相思的毒害奇怪，莫倾诺的胸口一阵酥麻。
痛，如蚁啃噬，极至钻心，较先前尤甚，可是那种痛却让她不愿意放下。
看见她的模样，莫轻言道，“我会找到下毒的人，替你找到解药的。”
“相思是无药可解的，”莫倾诺开口道，“爹爹的书房里有从子墨邪调查而来的资料，其中就有说到相思这种毒。”她看向他的眼底。连她都知道的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为了安慰她罢了。
这样的话终究是让他无言以对。
“给你。”莫倾诺拿起一颗草莓喂到莫轻言嘴边，他张开嘴吃进去，温暖的唇碰到他的指尖，让她的心一阵悸动，疼痛难忍。
莫倾诺蜷缩着，拢了拢被子，“好冷，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莫轻言没有拒绝，将她裹入自己宽大的衣服之中，运作内力，让她的身体温暖起来。莫倾诺埋首在他的胸口，一双冰凉的手空出着，正不知该放到哪里，就不已经被熟悉地包入手心，收入怀中。
灯火流离，时光静默，生出的便是眷眷的缠绵之意。
她很痛。那种痛从心口蔓延至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却是刻骨地甜蜜。
“哥哥，其实小时候，我就很想要到如斯城外面的世界去走走，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我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从来没有离开过如斯城。”
“那等你好了，哥哥带你去。”
莫倾诺却在他的怀里摇头，“可是后来我就不想去了。从你偷偷地带我溜出去，我却让你受伤的那次开始，我就不想去了。因为我发现，对我来说最好的地方就是这里，因为这里有你在。而我最想去看的风景，就是你在的地方。”
莫轻言的眼睛有些潮湿，他握住她的肩，秀骨弱肌，单薄得很。
“而且，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很多事情你都不愿意对我说，可是我却早就知道了。诺儿虽然没有你那么厉害，可是身为你的妹妹，也不会太差是不是？”她的声音已经哽咽，溢出的泪水浸湿了莫轻言胸前的衣服。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所以，有些事情，你不用对我说，我也可以了解。”
她的手指轻抚过轮廓深深的脸颊，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眼神中的悲伤凝固，“如果有一天，诺儿不在了，你一定要记得我，永远永远，也不要将我忘记，不然诺儿一定会很难过的。你也不能对别人像对我一样好，我会妒忌的。”
莫轻言的声音哑了，“不会。就算相思没有解药，我也一定能找到办——”他的话还没有全然说出口，已经感觉自己呼吸停止，心脏狂跳。
眼前的少女抬起头，冰凉的唇轻轻地在他的唇上一触，轻柔得像蝶翅拂过。她身上盖着的薄被滑落，春树般纤细的身子，赤裸的手臂上是羊脂玉一样光润莹白的皮肤，幽兰般的淡淡体香，让莫轻言的呼吸急促起来，耳中轰然作响，天旋地转。
然而，他却竭尽全力稳住情绪，将她扶着坐卧在床头，盖好被子，转身离开。
莫倾诺的泪水不争气地流出了眼眶。只是一个念头的阻隔他就可以解了她的相思。
只是他不愿。
可是莫轻言踏出阁楼，直到走到夜色中被冷风灌面，才终于松开了早已深深陷入手掌的指甲。手掌的血滴下来，那种钻心之痛却无法让自己燃烧的心平复下来。
他不是不愿，只是不能。
她不会知道自己有多残忍！
“何苦呢？”莫倾诺的阁楼里却陡然多出了一个人，“原本相思是用来帮你试验他的，你却要自己为他挡，受这样的折磨值得吗？”
莫倾诺抬眼，并不惊讶于忽然现身在自己眼前的紫衣姐姐，“那把火，是你们的人放的吧？”
“是又如何？”
“你们想要在莫苑做什么？”
那紫衣女子走过来，凑到莫倾诺面前，轻轻抚摸她柔顺的头发，“因为姐姐喜欢你，所以打算把你偷走。”
“可是你们就连莫苑的门都出不去。除非，我愿意跟你们走。”
紫衣女子显然一愣，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哦？”
“我可以跟你们走，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来听听。”
莫倾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变成另外一个人。”
紫衣女子凝视着莫倾诺，什么也没有再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