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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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的事宜，是李石氏与李其海一起回老家去办的，跟着家伙什一起来的李其江与李蓉花看到新家时，可谓喜出望外。
“妹，这真是咱家买的？”李蓉花站在新家的花园子，看着一园子已结青实的桃树，带着仿似做梦般的神情，“听小叔说县城的房很贵，可是，现在，咱们家比以前还大，还宽，还新。”
李花儿看一眼绿盈盈一片的桃林，唇角的笑有些懒散：“是啊，花光了娘所有的家底，以后的日子可难过了哦。”以后，那个男人想找娘要钱花也没有了。
李蓉花压根不在意妹妹对以后生活的忧虑，跑到桃园里这瞅瞅那看看，跑累了，又拉着李花儿去了她如今的闺房，“做梦都没想过我会有自己的房间。”
李花儿的笑容深了一些，是呀，自己的房间，以前，大姐没出嫁时，三姊妹同睡一张床，大姐嫁了，就她和二姐一间房，如今，她们却都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间。
晚上用过晚饭，李花儿跑到她娘房里：“娘，桃林里除了桃树，什么都没有，我想在桃树下面再间种些什么。”
李石氏停下手上的活计：“想种什么？”
李花儿掰着手指头数：“常见好成活的草药也成，平日里的葱姜蒜也成，或者种一些花儿也能卖，帮补帮补家用。在城里生活不比以前，便是喝口水都要钱，出门也要钱……”
李石氏笑着打趣道：“咱家不是有口井？吃水不用钱。”
“娘——”李花儿倒在她娘身上揉搓，“人家都是认真的啦，还有，咱家那两百亩地，我也有规划，现在的亩产太低了，种地的人不懂精耕细作，今年种了，为了养地，明年这块地就不能再用，如果这样，咱家就只有一百亩地可用。娘，我呀，不仅要让这两百亩地年年能种，我还要让咱家的地里出产比别人多几倍，嘿嘿，还有，那两座小山头，散养些鸡，再种些果树，到时结果了便是在本地卖不出价钱，咱还能卖到北方去，娘，北方可不像咱这里这样物产丰富，到时，咱这卖一文的东西，到了北方，说不准能卖上几十文呢。”李花儿嘿嘿地乐，乐完了，又问：“娘，买种什么的钱，你还留着有吧。”
李石氏皱着眉头：“你这孩子，啥时候懂种地了？还比别人多几倍？做梦呢吧？”
李花儿趴在她娘耳边道：“前辈子，咱大宋出了个人才，人家把地种得，亩产真是就高了几倍，我那时在别人家做婢女，自然听说过的；还有呀，咱家养鸡，我可不是几十只几十只养，娘，我要养几百只几千只，嘿嘿。到时，让县城里的人们都吃我们家出产的鸡蛋，让县城所有的酒家，都来买我们家的鸡。”
李石氏一惊，又复一悲，最后，心里又漫上不可置信：“几百只，几千只？去哪里卖这么多小鸡？”
李花儿不在意道：“人工孵化，这个好办，娘，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弄。”
李石氏一辈子没听过人孵小鸡的，一时有些啼笑皆非：“从来都是母鸡抱窝，人怎么抱？还一次几千只！！”
李花儿得意地笑：“娘，这你就不懂了吧，只要温度达到标准，不用母鸡，咱就能让小鸡从蛋里抱出来。唉呀，这个，一时也说不清楚，你知道，我不会闹着玩儿的，没把握，你觉得我会和你说？”
李石氏想了想，点了点头：“咱家还剩下点银子，娘给你……”李石氏一咬牙：“娘给你一半，你折腾去吧。”
看着李石氏心痛得脸直抽抽，李花儿不由乐了：“娘，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婆娘抓不住流氓，放心啦，女儿一定给你套好多‘狼’回来。”
李石氏被逗得扑噗一声乐了，在李花儿身上重重一拍：“你这孩子，从哪学来的怪话？还舍了婆娘抓流氓，你这个促狭鬼。”
李花儿见她娘乐了，自己也傻呵呵笑得见牙不见眼，李其海进门便见着母女俩抱在一起笑成一团的样子，忍不住也笑：“娘俩儿乐什么呢？”
李花儿看一眼她爹，坐直了身子，李石氏笑道：“这个淘气鬼，说怪话呢。”
李其海在一边椅子上落座：“说的什么怪话？”
李石氏捂着嘴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婆娘抓不住流氓。”
李其海脸色一僵：“怎么说到这个？”
李石氏垂下目光，“她说要养鸡，让我给她银子呢，我说咱家现在手上紧，这孩子就说出这怪话来。”
听了这话，李其海脸色好了不少，看一眼李花儿：“你小孩家家的，只管玩你的，便是闲了跟你哥学学字，跟你姐学学做家务绣花做衣裳就成，养的什么鸡？”
李花儿看一眼李其海，心里五味杂陈，这个父亲，曾经，她爱了他十几年，可是，后几年，他又伤透了她的心，以至连这世，对他，她也是恨多过爱，此时，他这样慈爱地和她说话，她怎么也压不住心里的酸涩与怨气，吸了吸鼻子，李花儿努力让自己忘掉纷乱的心绪：“娘说家里困难，我就想着养些鸡帮补家用呢。”
李其海一震，看一眼小女儿，心里一甜又复一乱，“是爹没本事，让你小小的年纪就操心这些。”
李花儿垂着眼，翘起唇角：“娘打小就教我们，说爹在外面做事不容易，可辛苦了，现在爹被人诬陷，闹得差事也丢了，娘说，爹心里不知道多苦，爹，女儿长大了，懂得分辩是非对错，不会外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你做错的事，我一笔笔记着可清楚了呢。
李其海脸上一红，心里只觉羞愧得不能自己，看一眼贤惠的发妻，再看一眼似乎眨眼便变得懂事乖巧了的小女儿，狠狠一咬牙：“把房子卖了。”当初买给唐氏的房子，所幸地契落的他的名，若不然，此时如何能说出这话来。
李花儿啊一声：“爹，做啥卖房子呀，这才住了没几天呢，怎么又要卖？卖了咱们住哪儿？”
李其海一笑：“爹没说卖现在住的房，爹说的是另一处。”
李花儿眨了眨眼，似乎很懵懂，却不再问，只回头对她娘道：“娘，爹卖了房，你就不用再愁家用了，我也能买鸡蛋抱小鸡了，对吧。”
看着女儿狡黠的笑容，李石氏好笑道：“好，抱小鸡，你想抱多少抱多少！”
李花儿甜甜笑着和她爹道：“还是爹最有办法了，花儿央了娘半天，娘死活不给花儿银子。”
李其海的腰直了直：“爹是一家之主，怎么能让你们娘俩为着点银子发愁呢，乖女儿，没事，万事有爹呢。”
李花儿眼中含泪：“有爹真好，爹，女儿明儿给你做好吃的。”
李其海哈哈大笑：“咱们花儿也会下厨了？”
李花儿站起身，小下巴一挑：“哼，花儿现在可能干了。”说着，回身冲父母一礼，出了门去。
李其海看着小女儿的小身影没入房廊之间，感慨道：“连花儿也懂事了。”
李石氏笑了笑：“她呀，主意多着呢，还要在桃园里栽葱种蒜，说这样能省下去外面买的钱。”
李其海叹一声：“都是我的不是，若没丢了差事……”
李石氏打断李其海的话头：“你辛苦这么些年，该当歇歇了，咱家现在有房有地有林子，把这些经营好，不愁生计的。”
李其海皱起眉：“到底是岳父他们那儿借来银钱买的，总得早些把债还上才好，你娘家，也不容易。”
“咱慢慢来吧，只要一家人齐心，咱什么也不用愁。”
李其海的心一震，“蕙兰，我……”
“别，别说，这些年，我也没在你身边，你出了这事，原也有我的错在里面，咱把以前的事儿都忘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儿子要向学，女儿要嫁人，这都多少事儿呢，将来，儿子成了亲，生了孙子……”
李其海听着发妻的紊叨，看着她灯下尤显美丽的容颜，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这几年是怎么回事，是鬼迷了心窍了吗？放着一心为他为这个家的发妻在老家，却与一个禀性淫/乱轻浮放/荡的寡妇在一起，甚至还替别人养了几年儿子……
李其海闭上眼，撑着头，为什么他会认为妻子一无是处？最初，他是怎么和唐氏搅和到一起的？是了，一场醉酒，醒来时，唐氏心碎神伤的痛哭让他慌乱又无措，心里觉得对不起她，坏了她的贞节——那时，他哪里知道，这个女人原就与捕头有奸呢……于是，后来，越陷越深，唐氏比发妻心计深，更会哄人，于是，年复一年，他便越来越远着老家的妻儿……
李其海苦笑，自己居然被个女人牵着鼻子走，果然如县尊所言昏溃无德？
看着李其海脸上的苦笑与似乎变得佝偻了的身形，李石氏唇角翘了翘，这个男人是什么样的人，她当然知道：自私刚愎，耳根子软，因父母早逝，无人管束，便由着性子，偏他又有些小聪明，便自以为明智，爱听甜言蜜语，爱面子……李石氏苦笑，果然，自己当初错了吧，不该把他放在自己无法盯着的地方，才被人哄得夫妻离了心。悔叫夫婿觅封侯，若当初她没有那好强的心思，让他在家一直种田，是不是就不会有花儿说的那样的一世？
看一眼李其海紧皱的眉头，李石氏叹了口气，这个男人，离不得人管束，她，一开始就错了。以后，哪怕日子再难，也再不能分开了，若不然，只怕她的儿女便要受苦了……
躺在床上，李花儿辗转反侧，能怎么办呢？那是生父，难道让娘与他和离？和离之后呢？自己与哥哥姐姐是不能跟着娘的——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坐在树萌下，看着手持线装书的裴之泽，李花儿咬了咬唇：“我发现，这些日子，娘看他的目光，倒像在看儿子。你说，我娘咋想的？”
裴之泽一挑眉：“儿子？”
“是啊，就像看着我哥的样子。”李花儿哧一声：“多好笑，那是她的丈夫，却视做儿子。”
裴之泽想了想：“你们女人的心思，我弄不明白。”
李花儿狠狠扯断一根野草：“我也不明白我娘，若是我，只但愿从今后再不相见，哪还会如现今这样，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看得，看得我真替我娘憋气。”
裴之泽看一眼一脸郁卒的李花儿，这小丫头，气性不小啊：“放心，我将来指定不会像你爹一样。”
李花儿愣了愣，而后气恼地回身狠狠捶了他一下，吼道：“人家心烦着呢。”
“是，是，知道你心烦，只是，你总不能弑父吧？他现在，除了有那个寡妇的事儿，可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儿。”
李花儿气怒：“就是为这，就是因为这个，让我想报仇，也找不着理由，而且，明明上世有那样的冤屈，就因为是上一世，我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因为，他什么也不知道。”
裴之泽叹着气把李花儿抱在怀里：“好了，好了，有我呢。”
李花儿一口咬在裴之泽肩上，直咬得裴之泽嘶嘶倒吸气，才解了恨：“你能做什么？帮我报仇？”
裴之泽无奈举目望天，苦笑着想，自己这是自找的，这小丫头一肚子上世的冤屈无处可诉，只怕今后还有得折腾呢，可是，他又千般不舍得，要让他放手，却无论如何也不成的。
“牢里我打点好了，那个寡妇不会有好日子过的，还有那个捕头，你不是说上一世助纣为虐也有他的份儿吗，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除了你爹，你要治谁，我都帮你，好不好？”到了牢里，那个寡妇，哪有好日子过，不折腾废了都不可能，何况，她又是因那样的原由进去的；让他费了更多心的，倒是那个段三连，不过，也就是银两的事儿，听说，现在已经断了一条腿了……
李花儿狠狠道：“都要他们的命。”
“好。”
“让他们家破人亡。”
“好。”
“让他们的子孙也沦为奴、为婢。”
“好。”
“真想咬死你。”
“这个，你要不，再想想？”裴之泽打着商量。
李花儿伏在少年的怀里一下没忍住，笑了，又靠了一会儿：“算了，别脏了你的手，那些人，这一世，没惹到我头上，也就罢了吧。我就不信，他们如今没了权势，又有那样的性子，能讨得什么好。”
裴之泽笑了笑，这孩子，果然还是心太软，就会在嘴上发狠，“花儿，这一世，你会比所有人都幸福的。”
“所有人？太夸张！”
“我会让你比别人都幸福。”
“切。”
“咱们走着瞧。”
“好吧。”李花儿又懒洋洋靠回树干：“日子还长着呢，誓愿易许，实现它却艰难，我也不想比所有人都幸福，那太奢侈，你也会很辛苦，我呀，只要比大多数人幸福，就已经不错了。”
“我不会纳妾。”
“嗯，加三分。”
“家里财权都归你管。”
“加一分。”
“不会碰别的女人。”
“好吧，再加三分。”
裴之泽失笑，又道：“不会让你在家族里受气。”
“嗯，再加一分。”
“花儿，你同意嫁给我了。”
李花儿呆了呆：“嗯，先暂时这么想着吧，反正咱们还小呢。”
裴之泽看着小丫头嫩嫩的小脸，突然觉得牙有些发痒，不过，看着她终于云开雾散的小脸，裴之泽笑叹，“算了，只要你高兴。”
“嗯，加一分。”
…… ……
望着蓝天上朵朵白云，李花儿唇角带笑，两小无嫌猜啊，真好！
第一世，是个孤儿，上着大学呢，死了；第二世更惨；两世里，居然没一次有个男人真心疼她。这一世，她八岁，就有个少年许诺要给她幸福，不论将来如何，至少，现在，她的心，暖了。
至于李其海，李其江，哼，以后日子还长，她会一点一点清算，总要把她受的全找补回来，若不然，这心里的郁气，如何可消……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计划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