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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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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宿先生所长乃是儒学吧?”
骤然一问令龙宿长眉微挑回道:“吾乃儒生。”
“千雪,你怎么没有一点你家夫子的儒雅之气?”
面对温皇的揶揄,千雪扶额:“你现在是准备对吾人生攻击?”
“哪里,不过是觉得你实在不像是儒生能教出来的。”
“一样米养百样人。”看着表面调侃千雪实在暗讽自己的神蛊温皇,龙宿不轻不重的对道:“昔年荀子亦有徒韩非、李斯。”
“龙宿先生口齿伶俐。”
“过奖。”
温皇的话算不得什么好话,甚至从语态上来说已是挑衅,龙宿却只是淡然的化茶具给自己沏了杯茶。已经是活了几百年的人了,曾经的年少轻狂早已转换成了内中城府。
“此地有酒,却被先生茶香所掩。”说罢,未问龙宿之意温皇便径自给自己斟的了一杯,一口入喉赞道:“果然好茶。”
无视了对方不问自取的举动,龙宿道:“不过是沾了茶种便宜。”
“此茶非凡俗,更考究泡茶之人的手艺,龙宿先生实在忒谦了。”这种茶他没喝到过,并且茶一入腹便觉内力隐隐升腾竟是有增进之态,掩下眼中一抹惊诧和深思,温皇低头继续品茶。
龙宿听罢亦捧着茶盏但笑不语。
“千雪,过后的边城之战你可要参战?”
“当然,到时候就可以和罗碧你并肩作战了。”
“中原那边的将领不出意外该是史艳文吧?”
“怎么?温仔,你也有兴趣一同上战场?”
温皇未理会千雪反而看向龙宿:“此战若开龙宿先生以为吾苗疆胜算几何?”
“在下不过区区一儒生,两族之战何来吾置喙之地?”
龙宿自谦依旧,温皇咄咄也是依旧:“总有点想法吧?”
千雪已然微微皱起了眉心,今日的温皇一反常态,而藏镜人也将目光落在了龙宿身上。
“在下只是区区一儒生,天下兴亡虽匹夫有责,然书生贪生怕死,肩不能担、手不能提,过眼所看也不过眼前这方寸之地罢了。”
温皇的眼中闪过浓烈的兴趣,藏镜人却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好了千雪,出来走走的要求吾已应你,如今该放吾回去了吧?”随手一挥化去桌上茶具后龙宿对千雪问道。
千雪孤鸣就算再神经再粗也知道自己的两位兄弟来者不善,龙宿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高兴不高兴,但以己度人有这样对自己,自己必然是不爽的。
“吾送你回去。”
“不用了,既然出来了,吾正好借此走走。”
“刚刚还说要回去,现在又改了心意?反正也无甚要事,不如吾陪你到处走走?”
“哎~千雪王爷,边关战事将即,你此刻该与罗碧多多交谈才是,不如由吾陪同龙宿先生罢,龙宿先生以为如何?”
年少争胜吗?龙宿看进那双含笑却暗藏锋芒的双眼低低一笑:“那就有劳了。”
“哪里,请。”
“千雪放心,温皇吃不掉你的夫子。”见千雪担忧的看着正远去的两人,藏镜人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抚道。
千雪白了藏镜人一眼,他哪里是担心温皇心机龙宿,别看龙宿平时一副温温和和的书生无害样,若不小心让他心情不愉被整了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可是吃过这个乖的。
“怎么?难道一个酸儒生还能把温皇怎么样?”
“罗碧,如果龙宿真的只是一个酸书生,王兄何至于将苍狼交由他开蒙习文?苍狼之重便是苗疆未来之重,王兄又岂会随意拿来儿戏的?”
藏镜人眸色微沉:“他既是中原之人,又儒家之生。”
“龙宿确实满腹经纶,精通百家。”
看似认同,却没有认同,因为疏楼龙宿实在不像他们所理解的儒生。
“罗碧,其实龙宿一直都明白,只是不在意罢了。”
藏镜人看向没了往日嬉笑怒骂的千雪,千雪回以苦笑:“吾虽不得龙宿真传,但也得他教诲,无论如何也能看明白几分,王兄忌惮的不光是龙宿的来路不明,更有那一身学识。”
“方才对边疆之战果然只是推诿之词?”
“不然温仔又怎会对龙宿起了兴趣要陪他逛街?吾等相识多年,你何曾见过神蛊温皇为了谁亲自放下身段陪同的?”
“你家夫子如何那是苗王要担心的问题,你吾之目光当在战场。”藏镜人语气微顿,话锋陡然一转:“你说他们之间谁吃亏吃的会多点?”
千雪大吃一惊:“你居然还有这个童心?”
“难得一次。”
“哈,吾估计大概是旗鼓相当吧。”
“哦?”
“啧,早知道就该跟着去。”
突然同时的扼腕的两人相视一笑,而令两人扼腕的另外两人则正相谈正欢。
“龙宿先生,在下冒昧一问,你可有少年之志?”
“这个问题交浅言深了。”偏头看向走在身边的温皇,龙宿淡笑道。
“所以才冒昧一问,毕竟在下对龙宿先生一见如故,仿若旧友。”
“少年之志自然是有的。”
“那龙宿先生的少年之志是什么?”
“忘了。”龙宿的视线对上温皇那双想要窥视人心的眼反问道:“倒不知阁下如今志向为何?”
“神蛊温皇愿醉饮风月。”
“风月易醉,人心易变。”
“龙宿先生颇有感触。”
“窥视人心并非不好,但若窥视错了人心,有时要的就是自己的心。”
“先生是在教导在下?”
“吾非好为人师者,也非耐心十足之人。”
“但先生却在苗疆数年,苗疆太子也奉先生为师。”
“所以才有今日你等之试探。”
“先生明知有异,依旧随千雪来了。”
“机会难得。”言下之意便是闲着也是闲着。
“先生耐心不足,同样也非委曲求全之人。”
龙宿笑而不语,温皇煞有其事摇头,满脸的可怜可叹:“只是可怜了苗王,千算万算,千防万防,却万万没想到在先生眼里却连跳梁小丑都够不上。”
“彼此彼此。”龙宿看着身边的自信从容的少年人不轻不重的回道,神蛊温皇的傲气从他那双暗藏锋锐的眼中就能看出,这样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对谁折服,天地只能尽伏在他脚下、
“龙宿先生以为你吾是同样的人?”
“温皇又何必明知故问?”
“龙宿先生以为温皇当有何志?”
龙宿摇头,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知道也用不着知道,不论是想争霸天下还是想要玩弄天下这都和他无关,若要拖他下水就要先想想自己的脖子是否够硬、脖子上的东西是否够好,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有剑子仙迹和佛剑分说的分量。
“先生果然谨慎。”温皇轻叹。
“吾日三省吾身。”
“先生身处高地依然不忘先贤之诲,实叫温皇钦佩。”
眼前风景如过眼云烟,温皇之言如过耳清风,龙宿没有丝毫在意。苗王前几年先后派了多少刺客欲入北竞王府刺探于他,只可惜都不明不白的死了王府三尺之外的地方,没有外力攻击也没有内受毒害仿佛寿终就寝一般,直到他接手苗疆嫡王子的文学启蒙后苗王才停止了这种愚蠢到近乎无畏的举动。
天道天运是个好东西,但这东西就和脑子一样前提是你有。
神蛊温皇带着一脸的温雅笑容陪着龙宿走了一路又一路,却不再开口意图试探,两人的脚步声合在一起宛如一人。
走的时间越长,温皇就觉得身边气息越冷压迫感也更浓重,这威压虽不是针对他但到最后他不得不停下脚步退离龙宿数米。
“天道!无情道!”龙宿这时也停住了脚步,一双金眸散发出金属一般的质感似有怒气翻涌。
站在好几米远的温皇看着陡现怒容的龙宿还不待沉思缘由,面色也陡然大变,脚步更是踉跄后退随后闷哼一声昏倒在地。
“天道无情,难道你不知吗?”一道无机制的玄音自天而下,直入龙宿脑识之中。
“天道无情,与吾何干?”
“若无干,你就该在那日甘心伏于天雷之下。”
“笑话。”龙宿冷斥两字,自重塑身形以后就再也不见的邪肆出现在了他的俊容之上。
“此道于你已是注定。”
“如果注定,你缘何在吾面前不再高高在上?”
天际云海翻涌之际已是阴云密布,令人窒息的无形威压让周围的草木尽皆折服在地上,龙宿却似不受任何影响。
“难怪这几年吾之情绪波动越来越少,为了让吾修无情道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你终究要入此道,吾之行为只是让你更快适应而已。”
“你做的,是天定;吾不为,是逆天。”
“你欲逆天?”
龙宿没有再说一句话,而在他沉默的同时天空翻滚的乌云开始趋于平缓甚至正在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