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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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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就去办。”凌子雄答应下来。
阮媛媛却旋起唇角,笑着阻止:“凌叔,事情不急,先喝完薄荷茶。”
“唉!”凌子雄答应说,竟真去吧台点了一杯薄荷茶,坐到喝完,才一边给颜征民打电话安排事宜,一边领阮媛媛去梅疏离下榻的公寓。
这间公寓在第三层,毗邻的街道繁华却不喧闹,阮媛媛站在路上仰头望凌子雄指给她的那扇窗户,想象着妈妈梅疏离坐在窗前,临街眺望,然后梅疏离的暴躁症状得到缓解,平静下来。
阮媛媛的心突然也跟着平静,收回目光看街上的车来车往,人潮流动,没有车按喇叭,没有行人说话。默默不缓不慢流动的,是人潮车潮,是时间,是她的心绪。
“大嫂住在这间公寓以后,病情意外恢复得很快。”凌子雄并立在阮媛媛右侧,向她请示:“我想……要不要让大嫂在这里多住一两个月?”
阮媛媛沉默三分钟,点了下头:“好,辛苦凌叔,让你多费心。”
“应该的。”凌子雄接口就会,自从梅疏离生病以后,他就奉了阮桥的命令开始照顾她,照顾了十几年,已经习惯。凌子雄目光注视着三楼那扇窗户,却又迷离不知道看向哪去,他淡淡地重复说:“真的是应该的。”
阮媛媛闻声侧头望凌子雄,某种隐秘的猜测渐渐在她心中浮起,但阮媛媛什么也没有说。
她开口客套地嘱咐了几句,便转身同凌子雄告别。
阮媛媛坐半个多小时地铁去机场,寻到航班,果然颜征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又是十几个小时的航程,飞机降落以后,阮媛媛步进机场大厅,却有工作人员拦她:“是阮小.姐吗?”
阮媛媛将右手慢慢放进风衣口袋:“是。”
工作人员一臂背在身后,一臂指着另外一条通道,满含歉意笑说:“阮小.姐,请这边走。”
阮媛媛也不抗拒,就顺着工作人员指向的方向,改走另外一条通道。
这是一条专属通道啊,颜征民遣散了众人,独自伫立在通道当中。
颜征民也不迈步,就定在原地等阮媛媛走近,当阮媛媛在距离他三步远的距离止步以后,颜征民抬起了右臂。
他隔空摸摸阮媛媛的脸:“又复发了?”
颜征民放下右臂,朝阮媛媛温和地笑说:“先回家去。”
颜征民开一辆白色的路虎,载她回阮家,等阮媛媛上了车,在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后,颜征民却不急着踩油门。他伸臂越过阻隔,将手探到副驾驶座这边来,并不触碰阮媛媛身体,而是转动插在锁孔里的钥匙,打开了储物屉。颜征民不说话,无声拿一板药丸,一支软膏,一盒棉棒给她。
阮媛媛接了一看,药丸是口服阿昔若韦,软膏是阿昔若韦软膏。
她的视线里又默默被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阮媛媛把矿泉水也接了:“谢谢三哥。”
“不客气。”颜征民目不斜视直视前方,踩油门开动了车。
阮媛媛就收回目光,也不再看颜征民,自行吃了药又上了药。她目光远望正前方,张唇却是对颜征民发问:“三哥,我离开这几天,公司都还好吧?”
越野车正好走到十字路口要转弯的地方,颜征民一丝不苟打方向盘,嘴上平静回答:“进展正常。”
阮媛媛扭开矿泉水瓶盖,又喝了一口水,吞完说:“投证券公司,咨询公司,足球队,都OK?”
“都好。”
她又问:“这几天他们呢?”
“有。”颜征民继续开车,脸上始终挂淡淡笑意,就像他的车速,不疾不徐,平缓得令人感觉不到任何颠簸:“还不是想分一杯羹,还捣鼓了媒体放抹黑消息。”
“那我们的回击呢?”
颜征民回答:“两天以后,二哥坐镇,我打前锋处理。”
阮媛媛笑意更浓,刚好合了她估算的时间:“这么好的事情,一定要有我在现场。”
颜征民眉目间也是笑,他的嘴角就一直漾开着没有敛过,开了十几分钟车,他淡淡来了句:“你也要小心。”
这句话虽然来得无头无尾,但是颜征民声音温和,吐字平缓,竟一点也不觉得突然。
……
两天后,深夜,天城。
黑压压的天,码头上听见不绝不断哗哗的水深,四面八面的响,根本判断不出声音来源的方向。
就像从加国空投的新财团,遭八方围攻却措手不及,不得不退出天城。
***************
两个月后,巴黎。
已经六月中旬了,这城市居然仍只有八度。
还是要穿风衣,还是冷得出奇。
阮媛媛这次却穿了一件黑色皮夹克,里面是浅灰色吊带衫,她在走下飞机降落梯以后伸了伸双臂:Bonjour 巴黎。她又来巴黎。
虽然天城的事情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处理干净了,但她做事追求稳妥,又仔细来回善后了三次,到六月份手头的事情都安稳了,才专程来巴黎看望梅疏离。
来之前阮媛媛跟凌子雄通过电话,得知梅疏离现在情智正常,可以接回天城。
阮媛媛去八区看望梅疏离,梅疏离竟能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还给女儿做了一个芝士蛋糕。
梅疏离戴着手套从烤箱里捧出蛋糕的时候,阮媛媛和凌子雄都高兴极了,皆两眼放光。
梅疏离笑容平和,她正常的时候,虽然仍有白发,有皱纹,但是苍老中却有一种优雅的美丽。
梅疏离捧蛋糕放到餐桌上,去拿餐刀。阮媛媛和凌子雄都心骤然一缩,梅疏离每一次拿刀,两人都要比梅疏离更紧张,脸上却还要做出若无其事的表情,任梅疏离作为。
梅疏离很正常的切了一块蛋糕给阮媛媛,又切一块给凌子雄,最后给自己也盛了一块,她将三块分配得均匀,脸上甚至挂着淡雅的笑,坐在椅子上瞧着阮媛媛和凌子雄说:“有点像一家三口。”
阮媛媛和凌子雄握着叉子正准备叉蛋糕的手,都是一停。一秒钟后,两个人继续自己的动作,吃一口蛋糕,赞好,自然而然忽略掉梅疏离刚才的那句话。
吃完了蛋糕,阮媛媛就跟梅疏离谈行程,自然谎话连篇,当中一句,是哄梅疏离跟凌子雄先去机场。
梅疏离不疑,交待完后凌子雄却私下在厨房里问正在整理餐具的阮媛媛:“大小}姐,你要单独去什么?”
阮媛媛从消毒柜里取出盘子,放回橱柜里,勾勾嘴角:“去还一笔钱。”
做她们这一行,要讲义讲信誉,许诺过要还夏阳光钱,就绝对要将钱还给他……更何况夏阳光经济条件不佳。
她绝对不是因为想他了,所以去看望他——虽然这两个月里,午夜梦回,阮媛媛也梦到过夏阳光几次,有梦见他羞涩地挠头,有梦见他气喘吁吁买回来的小笼包,更多的……是不断重温夏阳光在雪夜里给她的那个拥抱。
……
这天是整周课业最繁重的周三,夏阳光放学有点迟,走近家门口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
好在天色依旧明亮,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阮媛媛。
她安安静静站着,换了一身衣服,头发长长了几寸,五官眉目不变。
阮媛媛看见夏阳光回家,笑了一下。
夏阳光很激动:她的笑容也没有任何变化!
“你来了?”夏阳光快步走近前,明知故问了一句。
他真的是出乎意料的兴奋开心,两个月了,他无数次的检查邮箱和msn,阮媛媛没有给他任何消息。夏阳光几乎生出绝望,认为她不会再来找他!
但是现在她来了,她出现了,如天使骤然降临在他家门口。
“嗯,我来了。来还钱。”阮媛媛点头,重音明显落在后一句。
“走,上去说话。”因为激动,夏阳光插了几次钥匙才插}进孔里,期间还手抖地掉了一次钥匙落地上。他心脏跳动,完全没顾及考虑阮媛媛关于还钱的话,只颤着声音说:“走,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阮媛媛抬食指放在人中上抚抚:什么东西?
三分钟后,夏阳光家里,两个人都还没来得及换鞋,夏阳光就去书桌上取了东西,双手捧过来给阮媛媛看。
是一支铁制的玫瑰花,喷了渐变的红漆,瓣拢含苞,夏阳光还别具心思的在一瓣上缀了几颗透明的珠子,犹如晨露,玫瑰花顿时鲜艳如生。
“我做的,送给你。”夏阳光说。他光两个月前就想做的,然后精心制作了两个月,送给她。
阮媛媛有点始料未及,还来不及说谢谢,夏阳光就一手托着玫瑰花的底座,另一手拧开了开关。
这是一支机械与电子的玫瑰,不仅永不凋零,而且会缓缓转动,犹如八音盒一般开始歌唱:“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歌声是夏阳光亲自清唱,歌声有点不在调子上:“……常夏开在枝头上,Rose Rose I love you!”
少年的初恋表白简单又直接:I love you。
一句被世人说到最烂的情话,完全称不上新奇,阮媛媛却心跳得比毫秒震动仪还频繁,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心脏瓣膜在继续膨张。
六月份的巴黎已经停止供暖了,室外八度,室内十四度,夏天,或者说是春天,勉强……能算作是姗姗刚迟来?
但到底是有了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