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DREAM LIVE（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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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藤万万没想到，在Dream Live上真的办了“毕业典礼”。他左手鲜花、右手证书的走到城田面前。两个人面面相觑，城田在哭。
“抱歉，让我抱一下。”意识到对方私自关掉自己麦克的下一秒，加藤被紧紧抱住。城田抱得很用力，那一句话和接下来的，除了他俩再没有人能听清楚。“谢谢你，加藤，谢谢你决定回来。如果没有你，我都无法想象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一刻。”
明明预想的是大家开开心心、欢聚一堂，却忘了相聚之后是分别。
越是圆满的相聚，之后的分别越令人感到难过。
也是在同一时刻，加藤明白了一件事：只有主角才能拥有毕业、典礼、发表感言和在舞台上哭泣的权利，属于配角的只有退场和落幕，想哭也只能像伊达那样边唱歌边哽咽，没有专属于他们的仪式，没有告别时刻。
舞台上没有，舞台下的后台也没有。
队员们相互拥抱了很久，也哭了很久，久到加藤觉得冰帝没有当众哭的权利这件事变成了Dream Live唯一的遗憾。
“冰帝没有‘毕业典礼’，我感到非常抱歉。”他低着头看脚下地毯，上面的一块小小的褐色污渍，多半是咖啡不小心洒溅出来。对他来说，这是人生第一个长达两年的舞台，其他人多半也是。“但是你们都是我无可替代、最好的伙伴。”
伊达哭得更伤心了，斋藤表示早有预料，让他不要太放在心上。
他们在后台不大的休息室里，同声听着青学发表人人有份的毕业感言，半个小时后，直到最后一首合唱歌曲的音乐响起。
闪亮的彩带在舞台顶幕喷发而出然后漫天飘落，返场后的返场，最终的最终。他们好像合唱了一首还是两首歌，之前关麦借着拥抱趴在加藤肩头哭的城田，在舞台上公主抱着柳，一个命运多舛的男孩。加藤突然觉得自己曾经期盼过华丽的圆满谢幕变得如此渺茫和可笑，令他无端心生烦躁。最后，悬在半空的石头终于坠落地面：退到后台卸妆后换回自己的常服，青学队员们勾肩搭背组队去居酒屋刷夜，冰帝的队员纷纷表示要各自回家睡觉。加藤想要拉着大家一起开散伙夜场啤酒派对的心，被狠狠泼了冷水：不可控因素给他的“一厢情愿”好好上了一课。
加藤满脸不知所措，但队员们都忙着收拾各自的心情，没有谁特别关注到他，除了斋藤。
“有什么想法我都可以陪着你。”他扯出个笑容，“暂时仅限今夜。”
这才是朋友。加藤那颗被自家没良心队员们无情抛弃，被拿了毕业证书转脸就忘了挖井人的青学队长辜负的心，微微回升了温度。和斋藤两个人坐下来喝一杯似乎也不错，加藤顺着话题打算邀请他一起找个酒吧。
斋藤目光微敛，视线停留在加藤上下微微张开的嘴唇，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一个字，他们就被一个兴冲冲的声音打断。
“加藤，有个超级大帅哥说要找你！”给他传话的人一路跑着，微喘的声音格外兴奋，“特别帅！”
加藤看向斋藤，对方也是一脸意外的表情。“我去看看。”加藤说完顺着指出的路线走过去，边走边猜想会是谁。舞台上的伙伴都刨除在外，他一时想不出任何人选。
直到他远远看见一个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身影，站在后台演职员工专属的昏暗出入口。越走越近，那个人俊美的脸从模糊变得清晰。在拥挤又充斥着各种类型帅哥的狭窄后台空间里，德山的存在感依然强烈，他的帅带着一种失真的美感，路过的人或多或少都想好好看他一眼。
德山斜倚在墙上，微低着头，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对周围人的注目视而不见。他听到很多脚步声在经过时的停顿，但都不是他在等的那个人。
“前辈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加藤的声音，德山把视线向手机屏幕的一侧挪开，正前方地毯上踩着一双综合训练运动鞋，诚实表明穿着它们的人是个实实在在的室内器械爱好者。
加藤不喜欢跑步，德山想，即使是陪着Lucky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在户外很久。他更喜欢力量训练和打拳这类空间需求相对较小的运动，肌肉的线条看起来也更饱满。
“德山前辈？”加藤又叫了他一声。
德山这才缓慢的抬起头，眼睛还有点迷茫。他把手机随手揣进裤兜，单手扶上身后的墙壁把自己推直站起来。他站得很直，目光也很稳，但是加藤就是知道，这个人喝了酒，而且看样子喝了不少。
“前辈喝酒了？”加藤问。
“嗯，只喝了一点，不碍事。”
“开车了吗？接下来要去哪里？”他继续问。
“开了，车在停车场。”德山歪着头想了想，“回片场吧，明天杀青仪式。”
至少逻辑很清晰，但是加藤说不好德山眼下的状况只是“喝了”还是已经“醉了”。不过哪种情况都不适合继续追究他为什么会出现在Dream Live的演出场地。“司机或者助理在附近吗？”
“他们都不在，我没让他们来。”
应该是有点醉了，加藤判断了一下，从开始到现在，德山不只有问必答，而且还会主动补充细节或者解释原因。“我帮您联系助理吧。”加藤掏出自己的手机。
德山拒绝了他的提议。他的嘴抿成一条线，伸出惯常使用的右手盖住加藤手机亮起的屏幕。这个举动引得加藤把视线放在他脸上，他也直直看了回去，此时加藤脸上的表情很生动：担心、紧张、犹豫、还有一丝无奈。
“你也要回片场住宿地吧，我们正好一路。”注意到加藤没有肯定他的假设，德山眯起眼睛，“你今晚不打算回去？”
对方略不讲理的态度让加藤瞬间产生自己怀疑，然而很快就平复。“不在今晚。”
加藤的拒绝让德山陷入思考。就在他即将放弃坚持、打算找助理代驾的时候，加藤身后出现了另一个人。
“你一直没回来，我来找你……”他看到德山，说话中断了一秒，“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
德山认出这是在舞台上念“饶恕我吧”台词的那个演员，想到加藤的“不在今晚”可能也是因为他，即将对加藤说出口的话，到嘴边又不那么想说。
加藤回头看看斋藤，又转过来看看德山。两个人都安静的没有说话，仿佛把选择的主动权和绝对权都交付给他一个人。加藤后知后觉的楞在原地，他有点不知所措。
德山叹气，他最先放弃了对峙，转身离开。
注意到他的举动，加藤下意识在第一时间抓住他的手腕。
加藤的手很温暖，熨帖在手心之下的位置感觉尤其突出，德山低头看他的手，没有试图挣开，就保持着手腕被握住的姿势，等下一步发展。
“前辈要去哪？”
“回到车上，叫助理来开车。”德山说，“放心，我的头脑很清醒。”他没有说谎，刚才喝了一杯，但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德山没料到加藤对他的状态那么敏感。“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那我陪你一起过去。”加藤说，“正好顺路，我们走吧。”说完他向后瞥了斋藤一眼，对方回了个了解的眼神。
三个人一路走到停车场，德山掏出钥匙隔空解锁，黑压压的一排车中间，一辆车闪烁着灯光发出鸣响。一路上三个人维持着距离，德山走在最前面，加藤紧跟在他身侧，斋藤掉在后面一点的位置。拉成一条线的队形在车子那里变成三角形：德山钻进后排车座，另外两个人肩并肩站在车外。加藤替他推上车门，临走的时候嘱咐道：“前辈早点回去吧，天黑开车让助理先生多加小心。”
德山点了点头，随后打开车内的小灯，冲着两个人挥了挥手。
一个小时后，加藤回到停车场原地。
和斋藤在附近找到一家酒吧后，他鬼使神差的点了杯无酒精饮料。对此不只是斋藤，连他自己也感到很意外。
停车场里的车开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零散的几辆。在熟悉的位置上，德山的车还停在原地，车灯是熄灭着的。加藤走上前靠近车窗，弯腰朝车里看，他发现德山还在车里，不过换了个姿势：他侧卧在后座上，似乎是睡了。他犹豫了一下，用指关节敲了敲车窗玻璃，里面躺着的人没有反应，他反复又敲了几遍结果也是一样，大概是摄入的酒精对他产生了安眠效果。加藤在车外等了一会儿，心想如果他没有在回住处前先返回停车场看一眼，也许德山就要在车里睡上一整晚，虽然现在好像也没有太大区别。又等了等，加藤决定不再等了，他给德山的手机打了电话，成功唤起他的手机铃声：一段色彩明亮的小号。
这是加藤的专属铃声，至少在拍摄《假面骑士》期间是。设定的初衷就是“叫我起床”，以备不时之需。加藤没想到这个铃声会作用在片场之外的环境、与Lucky毫不相关的事情上。不过事实证明，起床号确实管用。不到一分钟，德山睁开了眼。
几分钟后加藤坐在驾驶座上，德山想从后座换到副驾驶座位，被加藤阻止了。
“刚醒过来，后面舒服一些。记得系上安全带。”
德山用手掌盖住自己的额头，“助理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我只是稍微休息一下，还定好了闹钟。即使你不回来或者不叫醒我，我也不会睡很久。”他的声音因为刚睡醒和缺水而变得有些嘶哑。
一瓶水递了过来。
“如果后续没有其他需要助理先生的地方，前辈可以跟他说不用过来了。”
听到加藤这么说，德山从后视镜向他看过去，问道：“不是今晚不回去吗？”
这时仪表盘旁边的电子时钟持续跳动着，时间显示在23:30。
“嗯，本来是不打算回片场过夜的，毕竟东西都打包带回来了。”加藤抬起头，从后视镜看向后排的德山，露出一个带着安抚感的笑容，“但是想到前辈还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车里直到助理先生出现，反正终归是要回去庄园那边，不过是提前几个小时，也没有太大差别。”他前后调整好座位的远近，拉过安全带扣好，“前辈的车很漂亮。”他赞叹道。
德山默默系好安全带，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对方刚下高速又掉头开了回去。夜间开车风险大，德山不想让加藤分心，于是闭上眼后仰靠在椅背上继续小憩。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德山醒了。他睁开眼，发现车内温度合适、灯光调成弱暖色，音响播放着白噪音类安抚情绪用的背景音乐。他刚坐直，加藤就朝他看过来。
“前辈醒了。”一个陈述句。
“嗯。”德山拿过水瓶拧开瓶盖，含了口水浸润嗓子。从窗外向后掠去层峦的黑影来判断，车子已经开进山区。又过了一会儿，开始从山脚向上盘旋爬行。山中的绿植保护得很好，道边都是高耸的树木，靠近山腰他们的目的地，针叶的杉类植物多了起来。
度假山庄所处地的空气因为植被含氧量充足，给德山带来的直观感受就是好像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他们停好车走进山庄大门的时候，看起来状态都不错，至少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来一个人开了近一个小时的车，而另一个人在浅眠与清醒间昏昏沉沉了更久。加藤跟在德山身后步入他的房间，德山给山庄管理员打过电话，对方住在牧场，正在拿着钥匙赶过来的路上。
“坐。”德山找出杯子倒水。房间不大，两个人对这个房间都不陌生，托Lucky的福，它还在山庄的时候，加藤曾多次出入此间。
接过杯子，加藤坐在阳台门口唯一的一把座椅上，背后是书桌，左侧是窗户和通向尚未封闭阳台的门。
“小心他们。”德山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我觉得你很危险，他们都想占你便宜。”
加藤愣住。
他们是谁？为什么他们想占他的便宜？为什么德山会这么笃定？
“你太好，认识你的人都喜欢你。那些现在不认识你的人，如果他们将来有机会接近你、认识你，也一定会喜欢你。”德山坐在屋内单人床的床沿，他们每次在屋里聊天时的老位置。面对面，虽然隔了距离，德山的目光直白、灼热得几乎要刺痛他。
加藤觉得口干，德山的话让他经受冲击丧失了思考能力，他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想说的是什么。很少有人如此直白的当面夸奖他，不，这样的夸奖再多次也同样令他感到心潮澎湃。
“你比大多数人都要好，比他们优秀，只是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德山还在继续，“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自己有多好，你聪明、善良、体贴人心……喜欢你的人们会越来越多围绕在你身边。”
“在那之前，我也想占你便宜。”德山说，“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DREAM LIVE（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