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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新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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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必须参加吗？”加藤一边和助理交换信息，一边拆包最新一批由工作室转寄给他的信件和包裹。随着他自己年纪的增长，留下来的歌迷们也越来越成熟。有时他还会收到歌迷寄来的有趣或者暖心的小礼物。去年生日的时候，他们为他做了一个电子相册，里面都是歌迷拍摄的与他相关的照片，其中还有几张借位合影，看得他莞尔。他的歌迷们很少干涉他的私人生活空间，没有什么存在感。如果不是登记在籍的俱乐部会员每年有增无减，如果不是演唱会场场满座，如果不是周边销售量居高不降，他也许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号召力不足、已经没有了关注度。
“抱歉和树哥，今年因为有新的投资人入股，所以要求工作室全员到齐。”
加藤隔着手机屏幕也能想象到他的助理此时双掌合十的模样。助理提到的工作室高层变动，他好像有所耳闻：据说新进的投资人是个脾气相当豪爽的家伙，几乎是签约当天就把约定的投资款项全额兑现打入了指定账户。
“明白，收到。”加藤回复，想了想又问，“需要表演节目吗？”他听说有的工作室年末尾牙的时候不只是餐宴，还要求员工准备小节目。
“和树哥的话，应该不需要的。”换句话说，有的艺人需要表演节目。
加藤揉了揉额角，把拆好的信件和物品分类整理好，开始头疼自己参加年会时的穿着。助理发来的年会邀请函上明确写了主题和衣着提示：20年代。
工作室年会安排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签到处是一面很大的签名墙，规格比照慈善或者其他红毯晚宴。事实上从酒店大门开始一直延续到宴会厅，也是有红毯的，羊皮牛皮的昂贵鞋底都不用担心磨损问题。加藤到的不算太晚，签名墙上大概签了一半左右的面积。
“听说今晚还请了不少圈子里的名人。”助理跟在他身边小声提供最新消息。
加藤表示有点意外，他签约的工作室按理说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排场。
事实上让他更意外的事还在后面。
阔别十年后，他见到了城田优。
“他们跟我说今天在这里能见到你，一开始我还不太相信。”刚一走进宴会厅的门，加藤就看到城田向他走过来。“真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城田张开双臂拥抱他，一边一次亲吻他的脸颊。
他们太久不见，加藤一时被这般铺天盖地的架势惊呆了。城田穿了一身白色礼服，领口和袖口装饰着金线刺绣的花纹，褶皱堆叠的衬衫领口和胸针更显他脖颈的修长，一眼望去像个矜贵的王子。想象一个本该远观的王子一见面就上来热情贴面，大概就是加藤的复杂心情。
和城田礼服的颜色相反，加藤穿了最保守的黑色西装，衣服本身不够华丽，规格也略显不足。不过西服的苹果领是天鹅绒布料，他又戴了一枚新艺术风格的胸针，整体也算勉强贴合了20年代浮华和“黄金时代”的标题。
贴面礼后，城田搂着加藤的肩和他并排走进会场深处。宴会厅里灯光暧昧，音响放着蓝调音乐。宴会厅内没有设置座位，加藤找到一个位置偏远的小圆桌。吧台不提供无酒精软饮，场内饮品只有酒精含量多少之分，看了看城田优雅握在指尖的红酒杯，加藤硬着头皮拿了一杯看起来度数比较低的鸡尾酒，他的酒量容不得他骄傲。
九点左右，年会的主持人姗姗来迟，晚会正式开始的时间比邀请函上预定的八点晚了一个小时。城田一杯红酒就着叙旧入肚，又去拿了一瓶啤酒。加藤站在原地手肘支撑在桌面上，小口啜饮杯子里的酒精饮料。城田一去一回的时间里，来了几波来寒暄的熟悉面孔。大家似乎对他的近况都有所了解，加藤致意、感谢、新年祝福一条龙应对到底。等到城田回来，桌边的人自觉四下散开。
“他们为什么这样？”加藤问他，“你很可怕吗？”
城田笑了笑。“因为我是外国人吧，而且是新面孔。”他说，“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怎么都不问我。”
“好奇啊，不过不确定你是否希望我提起这个话题。”
“挺简单的，我新签了工作室，咱们现在是同一个工作室的艺人。”城田说，“原本想在报到时就给你惊喜，结果进来后才知道，想见你真不容易，比登天还难。”
“这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城田语气抱怨，“你自己想一想，你是不是已经很久没进过工作室的大门？自从我签约进来，就一天都没在工作室里见过你。”
加藤打开日历回顾自己的日程，不得不点头承认城田说的没错。“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也可以啊。”
“你换了手机号。”
这一瞬间加藤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他和城田最后一次通讯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他换过一次手机号，旧的那个电话卡锁在书桌抽屉的盒子里。他每月都支付最低档的维护费用，号码还存活着，能随口背出来。他记得决定不再使用那个手机号的时候好像也是个冬天的夜晚，那时候他觉得很冷。加藤抬起头看到宴会厅落地窗外深蓝色的天空上布满了乌云，月亮和星星都被遮盖得严实，而脚下的城市灯光却梦幻般的闪烁着光芒。
“对不起，我忘记自己换过手机号。”加藤拿出手机，亮出自己的电话号和信息号给城田，看着他一一添加进通讯录，打上“好友”的标签。
有人用力握住加藤的手腕，顺着那只手向上看，他看到城田带着担心表情的脸。
“我走神了？”加藤道歉，“你刚才说了什么？”
“不，没什么。”城田说，“你的酒喝完了，还要再来点什么？”
加藤想去吧台拿瓶啤酒，可是会场里女士们的战斗力太强，低度啤酒和瓶装预调都被清光，他只好又拿了一杯鸡尾酒。
宴会厅吧台旁边有扇茶色玻璃门通向一个不大的阳台，那里大概是吸烟区，一群人聚在那里抽烟。室外夜色很暗，吧台的灯光经由玻璃过滤只能勉强照出近处几个人站立的姿势轮廓，衣服反射的光泽表明都是很好的布料，而判断他们在抽烟是因为加藤看到了燃着烟头忽明忽暗的红色光点。
有人在表演节目，唱的是一首近期极为走红的口水歌，一些人摇着手机灯为她助兴，更多的人只是在聊天。
加藤注意到有的人将纸条塞进别人手中。“他们在做什么？”
城田扭头看了那个人一眼，“你猜呢？”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比起在意他们，有件事我想问你。”城田示意他跟着自己走出宴会厅到外面的走廊。走廊里亮着暖黄色的灯，比宴会厅里亮了一些，而且安静了许多。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城田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加藤却听得很清楚。“我记得十年前你说你有喜欢的人，现在你们还在一起吗？”
加藤被问了个措手不及。
“抱歉我这个外国人就是这么直接。”城田追问，“所以你们在一起了吗？”
意识到城田对这个问题的坚持，加藤缓慢的摇了摇头。
“分手了？……还是，你们没能在一起？”
“这重要吗？”加藤发现他的嗓子很紧，赶紧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却觉得咽喉变得更加灼热。
“当然不重要，这没有关系。”城田向他靠近一步，占据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么这一次我可以追你吗？”
快饶了我吧，加藤的大脑瞬间短路无法思考，他满脸通红，分不清是酒精的作用、心跳过速、还是纯粹的充血反应。这一刻他只想时间回溯，绝不答应助理来这个新年宴会：一直站着，喝了一肚子酒，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承受由城田带来的精神压力。
不过一晃神的功夫，城田的脸距离他更近了，加藤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伸手推他，但是没有推动。
他思绪混乱，神经反应迟钝，手脚无力。
幸好有人帮他拉开城田。“你离他远一点。”加藤的鼻尖闻到一丝熟悉的夹杂着烟味的木质香水味道，他后背贴着走廊的墙壁勉强站着，说话的人扶着他，接住他逐渐下滑的身体。“他醉了。”他听到那个人说，突然感到一阵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