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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前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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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刚走,陈碧棠就拉着他的胳膊问:“宋文甫,我爹为什么会和这些个洋人在一起?”
“不知道。”墨黑的眼珠看得他有些烦躁。
“文甫,你在骗我。”她凝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陈碧棠,你能不能不要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
“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不会骗我。”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
“请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平定乱党,攘除内患。”
“这根本就是与虎谋皮,那群洋鬼子,怎么会帮助我们中国人?”
他点了支烟,长长的舒了口气才说道:“碧棠……你知道今年一共有多少大的家族,遭到暗杀吗?”
她摇了摇头,蓦地又说:“这是唇亡齿寒,倘若革命党人被绞杀,那些洋鬼子怎么会放过我们?”
“好了,你莫要再问了,我不能再对你说了。你早些回去吧。”他拂开她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
她拂开淡蓝印花的窗帘,她的父亲和那群人刚好出门,笑眯眯地谈了些话,接着他和两个洋人上了一辆墨色的车,后面几个黄头发的跟着他们上了一辆白色的车。
她的父亲是有名的运输大亨,和洋人一起一定是谈生意,只是他们到底要运输什么?1910年……1910年……清政府、大范围的绞杀……难道是……难道是军械?
她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她的父亲,竟然和这历史上著名的绞杀有种千丝万缕的关系吗?陆覃之一行人,会不会因此而死
她匆匆出了Dreaming Home时,腿不禁有些颤抖,走到方博身边时,忽的停了脚步,取了怀里的金制的表递给他道:“你现在就和我走。”
“可是,现在是晚上……”他低着头,有些矛盾,迟迟没有去接她手里的金表,她无缘无故给他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哪里敢要。
“那好,现在不走,明天你就不用来了,直接回家吧。”她收了表,抬了步子要出去。
“好,我现在同你一起去。”
她挑了挑眉,眨着眼笑,弯弯的眼睛眯着很是可爱。方博一下脸红了个透。
……
陈碧棠回到了陈府,陈家人都是一阵惊讶,他们的温柔娴淑的三小姐竟然将头发剪了,而且还一声不响地带了个男人回来,这简直是没有一点规矩,外国果然是不能去的。
陈韦恪看着她的短发有片刻的愣怔,却依然是一脸的喜悦地道:“小棠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娉娉婷婷地说:“就是这几天。”
“怎么也不和文甫和一起?女孩子一个人回来多不好。”
她笑:“我们吵架了,我把他气跑了,这不是回来找他的嘛,顺便回来看看你。”
他笑,他的妹妹的确有那个本事。
陈父带着金丝边的眼镜,眯着眼、拄了拐杖,站在二楼的白漆围栏边上,看了看楼下的人,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瞪着眼睛问“你怎么回来了?”
“父亲,女儿回家这有什么不对?”
“谁允许你回来的?”他的声音带了怒气,有些冷森,手中的拐杖不住敲着木质的地板。
“我倘若再不回来,父亲你怕是要做了卖*国贼了。您今天不是还见了意大利的使团。你们是不是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
陈父猛地将手里的拐杖扔到楼下,一下砸碎了她身边茶几上的一只珐琅瓷瓶,碎片溅到陈碧棠的胳膊上,“你懂什么?咳咳咳……”他站得有些不稳,扶着栏杆,剧烈地咳着。
陈碧棠刚想回嘴,陈韦恪连忙握了她手,摇了摇头。
他回头示意下人们都出去,方博看了看陈碧棠也出了门,陈韦恪连忙上楼,扶住了陈父。“父亲,请您注意身体。”
陈碧棠仰着头说道:“父亲,这个世界的潮流早就变了。日本国在造军舰、造弹药,他们在训练部队,发展教育。我们陈家要选好态度才是生存之本。”
“你和我说什么态度,你知道那意大利人是拿着枪抵着我们中国人在做决定的吗?”
“父亲,大清朝要过气了。大清朝不覆灭,新的世界永远都不会到来。”
“覆灭?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吗?每个家族都是几百号的人,要留多少血才能有你所谓的覆灭吗?”他这样说的时候,眼里一片沉痛。
“我知道,所以才怕陈家成为新的力量打压的对象。”
“你以为新的势力就会放过我们陈家吗?你不要妄想了。树倒猢狲散,只有这大清朝存在着,我们陈家才能繁荣。”
“父亲!”
“好了,我累了,韦恪,送我回房。”
“父亲……”
……
空荡荡大厅里,陈碧棠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看着那明晃晃的水晶灯,像只飘在海上的船。她最终还是成了陆覃之的敌人了。
陈韦恪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她抬头,才发现他瘦了许多,颧骨都有些凸显出来。
“哥……”
“碧棠,父亲也是没有办法,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不愿看着陈家就此倒下,所以才……”
“哥,陈家不会倒的。”
他摇了摇头,背着手站着,“碧棠,改朝换代最先换的是什么?”
“是政权。”
“不,是货币。一旦新的政权上台会有新的货币,我们陈家的所有的银票都将打水漂……”
“那为何不换成金银?”
“我们不产银子,倘若要和旁的国家换银子,就等于把喉咙伸过去让别人掐……”
“我的Dreaming Home收的是各个国家的钱,可以拿来应急的……”
“用不着。碧棠,父亲还为你留了一个小金库,做嫁妆的。倘若陈家卷进这场灾难里,你就脱离陈家吧……”
“什……什么?哥……”
“你若能早些嫁人也好,文甫是最好的,倘若是别人,哥也支持,就算是覃之也成,只是不要再姓陈了。”
她低了头,忽的落了大颗的眼泪,无论是谁都别想逃脱这场浩劫。而她不曾关心过的家人,却早就将她的退路想好了。
“哥……那你们呢?你要怎么做?”
“大概要和这个时代陪葬吧。”他这样说的时候,所有的亮光都一瞬间退后出去,她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陈韦恪却把她当做亲妹妹一般疼爱着。
“哥,我上次见到了你的同学秦婉。她……她好像喜欢你。”
他蓦地呆住,眼睛里闪过一丝伤痛,别过脸去道:“哦,是吗?”
她看到了他眼里的那丝一闪而过的难受,知他也是喜欢秦婉的,一下捉了他的裤脚道:“哥哥,你还不能和这个时代陪葬,你还年轻……”
他弯腰拉了她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笑,“我自有分寸,你早些去休息吧,碧棠你若是喜欢覃之,就去大胆的去争取,哪怕用些手段,他的性子倔的很。我会尽量让父亲迟一些再开始运货……”
“哥哥……”
“碧棠,我算是完了,你还是要努力抗争下的。五月底,陆覃之他们肯定要往南京运送物资,覃之应该是负责的人,到时候,你要机灵些……”
“哥哥,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朋友在里面。”
“是……是秦婉?对不对?那父亲那里……”
“棠儿你不要再问了,放心,我不会将这些告诉父亲。”她提到秦婉的时候,眼睛里难以抹去的忧伤。
“哥,你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
“在一起?碧棠……没你说的那么容易的……”
陈碧棠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上楼,竟觉得上了楼就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她靠在身后的椅子上,眯着眼,脑子里只有陈韦恪说的那些话,逼迫吗?
陆覃之……
五月底……
……
陆覃之此时已经踏上了去广州的火车,广州被暗杀的官员也很多。他眯着细长的眼,单手撑头倚在窗边,却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她说过的话,暗杀只是小范围的,大规模的革命才是根本。
车厢里走过一个长得和她有些像的女子,他经不住的多看了几眼。只是那个女子的眼没有她的好看,她的那双桃花眼里满是纯净的澄澈,和春日里的湖水一般……火车开了很久,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大约是身边少了个叽叽喳喳的姑娘,有些寂寥。终于到了广州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出了车站,接应的人早就等着他了。这次来广州,不知何时才能回南京,自己离她越远,她应当越是安全才是。
“陆先生,辛苦了。这是会议召开的地址。”他递了一张纸给陆覃之。
……
陈碧棠起床后,方博已经站在楼下等候多时。她端了大杯的牛奶,喝完了才问他:“对了,你会不会什么搏斗的技能,比如打架厉不厉害?”
“我擅长格斗术。”
“那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格斗术的老师外加保镖。”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不能再次成为他的负累。
“好,只是这格斗术练起来,很是凶狠,恐怕你会吃不消。”
“你尽管教好了,其他的你不用担心。”
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