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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逼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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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多月,方博先从训练她的耐力和韧性开始,陈碧棠每天都早起,跑步。她每天都要慢跑二十里的路,方博陪着她一起,却是骑着自行车在前面,而她跟在后面跑。
跑得难受的时候,只想吐,方博看得也有些不忍,安排的课程缓和了些,她却不愿意,逼着他改回来。
脚底起了水泡,挑破了又起。莹白的皮肤被日头晒得红了、黑了,她也不在乎,小腿上长了硬邦邦的肌肉,却是健康了不少。
韧性的训练是最难受的,正侧后斜的压腿,很疼,可她却从不喊。
一次方博正在喝水,她走近忽的一个过肩摔,把他撂倒,转身就走了……
留了他在地上愣神。
……
5月28日,陆覃之压着款项从广州前往南京,并欲与南京的同盟会友聚头后前往武汉,作为下次起义购买武器的款项。
5月30日南京城天降大雨,黑云压城,陆覃之一行十几个人决定投宿一晚,他们在南京城北的一家饭店一住下,已经有小厮报告陈碧棠。
她望着窗外黑压压的雨幕,眼里没有一丝情绪,她到底还是搅进这场历史里了。只是,他是陈碧棠还是陈玉棠呢?她却忽的哭了。
她猛地将巨大的白色漆木的玻璃窗推开去,狂风卷了那雪白的窗帘一下吹开,豆大的雨珠也随着风卷到她脸上,抬了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转身问道:“方博,今晚我们可能会死,你怕不怕死?”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摇头又点头?”
“我不怕死,但我死了,我的母亲没有人照顾,所以,我还不能死。”
她不再说话,呆呆地看着外面越来越沉黑的雨幕。穿了一身紧身的男装,和方博一起去了城北。他们陆覃之的对门住了下来,陈碧棠将湿漉漉的外套解开,丢在地上,方博连忙转了头过去,不再看她。陈碧棠笑。
“可以转过来了。”
再见她,她竟已经化了妆,白底兰花的广袖上衣,下面是一袭草绿色的裙子,短发被打理清爽,粉嫩的耳朵上一边一个戴了白银镶边的莹白珍珠耳钉。
他不禁咽了下口水,陈碧棠笑。
她问:“都准备好了吗?让你带的人呢?”
他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说了几个字,“在门外”。
“其他的人呢?”
“店家已经被迷晕。”
关门的时候她说:“方博,倘若我今天死了,你记得把我带回去,千万不要让陆覃之知道是我。还有,我的家在南京城,但你要将我的骨灰撒到长江里……”
他一脸正经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笑,“走吧……差不多了……”
子时是人最疲惫的时候,她将迷香伸进屋子里,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蒙了面推了门进去,轻手轻脚的,生怕吵醒了那人。
她对着一行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地安排他们将几只装了银元的大箱子搬了出去,自己却留到了最后一个。
陈碧棠多日没有见到他,很是想念,站在床边,看着睡梦中的人。墨画的眉,俊挺的鼻,一双冰冷的眸子闭着,让他冷峻的脸柔和了许多。
她抬手,抚上他那在睡梦中也拧着的眉,那人却忽然翻身,粗粝的手一下握住了她的,唤了她一声“碧棠”,她蓦地一震,以为他发现自己了,再看他竟然是在做梦。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被他这样唤了,倘若不是梦该有多好。
“陆覃之?”她小声的唤了他,见他还睡着,小心翼翼地将手抽了回来。过了今天,陆覃之就得来求着她了。
倘若他现在是醒着的,这样唤她一声,她断然会放弃一切随了他的愿,生死不离,可是他醒着的时候就是另外一个人,冷冷的眉,刚硬的轮廓还有气人的话。
方博见她久不出来,走回来,看到她满是深情的看着床上的男子,安安静静的,很是乖巧,那男子就是她所说的那个陆覃之吧。
……
天亮了,陆覃之一行人才醒来,头均是生疼的,再抬头看,屋子里的木箱子不知何时一个也不见了,陆覃之大惊,是谁?
地下的人均是一脸的担忧,他的心骤然一缩。这是孙先生不久前才筹措的资金,他竟然弄丢了……
气急,一脚踹碎了脚边的一方木桌子,摔了门出去。
揪住那掌柜的衣襟,一阵盘问,可是怎么问他都说昨晚睡得太死,“我们有重要的东西丢在你店里了,倘若不说,今天就是你们店里人的死期。”他抬了手就一枪打碎了柜台后面巨大的镜子,吓得那掌柜直飚眼泪。
“军爷,饶命,小的实在是不知,还请军爷去报官吧。”
他指着那人的脑袋说道:“报官?东西是在你店里丢的,你得负责。”
那老板娘赶紧抱了他的枪说道:“军爷,如今世道这么乱,许是军爷在路上就被人给盯上了,军爷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陆覃之,刚把枪移开,那老板娘就朝走廊上的说道:“东西丢了,军爷是恐怕不是外人吧,兴许是内鬼……贼喊捉贼呢?楼上的军爷们,您说是不是?”
和他一道来的都是广州同盟会的人,走到他身边说道:“孙先生点名要你送的东西,竟然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丢了,陆覃之,这的确是让人不得不怀疑啊。”
陆覃之转身挑了挑看着他笑道:“哦?这么说来,竟是我陆某人私自盗用了那些东西?”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只是这东西一路上都没丢,怎么昨天才到南京就被人盯上了,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给搬走了,这一定是出了内奸。”
“损失的东西,我会想办法找回来的,只是要你们最好管好自己的嘴,我陆覃之,何曾怕了谁?最迟后天,我一定想办法将那些东西补齐。”
他骤然握紧手里的枪,墨黑的眸子骤然收紧,仔细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大多都是对他不信任的。
“我陆某人在此立下誓约,倘若寻不回那些钱,我就自动退会。”说完,踩着步子大步上了楼。
……
他仔细看了那房间的地上有半支未燃烧尽的迷香,闻了闻,和早上屋子里的香气一模一样,对面的房间的人早就已经退了房,隔壁住的是对老夫妻,到底是谁?
这么熟悉他们的行踪,他们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这些钱一看就是有心之人的刻意安排。
他脑子里一阵生疼。
和他一同来的一个人,坐在他身边,问他:“覃之,你怎么看?”
“高伯,你相信我?”
他点了点头。
陆覃之举了手里的迷香给他看:“应该被人刻意安排的,怕是怕是找不回来了。”
“苦了你了,武汉那边催的很急,将士们还要等着这些钱吃饭。这可怎么办?清廷正大批的暗杀着革命党人,我们才不得已出次下策,偷偷运了过来,直接去武汉的话,目标太明显,这才绕到经过了南京,看来还是不行。”
陆覃之眼里的光暗了暗,许久才说道“高伯,我会想办法的。”
……
陈碧棠推了门出去就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
按着她的计划,陆覃之会来找她,可是他竟然来得这样快。他依旧是一身墨黑的衣服,双手插在口袋里,立在阳光里,一脸的清俊,却是有些疲惫。是啊,她给他闯了这么大一祸,他的确是该疲惫的。
她扬了眉笑道:“陆先生,大驾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陈小姐,我来为了一件事……恳请你能帮帮忙,救救我们的盟友们。”
“陆先生说笑,碧棠不是医生,怕是没本事救人。还请陆先生回去吧。”她说着就要关了门回去。
他连忙捉了她的手腕道:“等等,陈碧棠,我来的确是有事求你。”
“哦?”她笑:“可是陆先生,你可是一点也没有求人帮忙应该有的姿态哦!”
他弯了腰,才说道:“陈小姐,覃之今日确是有事相求。”
一口一个陈小姐叫的她心里一阵难受。她转身问:“哦?什么事?”
“请你借我三百万。”
“哦?那你要拿什么还呢?”
他蓦地不说话了。
“陆覃之,我们陈家是生意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你我关系虽然不错,但我说过,我可以帮你筹集资金。但前提是,你得娶我。做我的夫婿,我陈碧棠的所有的财产都可以供你驱使。”
“你跟着我你不会幸福。”
“我不在乎。”
他皱了眉,思量了许久,不再说话。
她走近,绕着他说道:“陆覃之,你可不算吃亏的,三百万的银元可不是笔小数目,这可是一笔很好的交易。你有了钱,我也嫁给了喜欢的人。”
他抬了眉,眼里没有一丝的情绪,一步步地逼近她,捉了她的手腕将她抵在白色的门上,看着她的眼睛问:“陈碧棠,你当真想嫁给我?”
她瞪大了眼睛:“当真!不过倘若你不愿意,就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