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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照相的时候别给我笑得那麽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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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来，你们或许还会遇到诸如脱发啊痔疮啊缺少糖分等等重大的人生考验，但是相信你自己！!你就是贝吉塔！！！要记住我们永远是一条……”
银八用手指敲了敲黑板边沿，稍微停顿了几秒。
“……绳上的蚂蚱！！！以上。”
“脱发痔疮缺少糖分算哪门子重大人生考验啊！！话说你究竟有多喜欢JUMP啊喂！！！断句不要那麽奇怪好不好用错词也别错得那麽悲情好不好你难道不是教国文的麽阪田老师！！！！一句话不要有这麽多吐槽位行麽吐槽的人会累死的稍微替我考虑一下啊啊！！！！！！”
“新八君，脱发确实是重大的人生考验，不从年轻时学会保养是不行的。”
“罗嗦，你的假发挡我很长时间了阿鲁，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你的假发摘掉阿鲁!”
“不是假发，是桂！！！！”
“吵死了你们！！上课打闹的家夥都去切腹啊！！”
“土方先生‘切腹’是本传的台词吧蛋黄。”
“把那个讨厌的句尾给我去掉！！！！！！！”
不理会底下一如既往的鸡飞狗跳，银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指尖的粉笔灰在他鼻尖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窗外正是中午时分，校园里阳光粲然普照。
“终於要摆脱你们这些混蛋小鬼了呢。………恭喜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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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没课了，三年级按班级顺序等著照卒业合影。呃……因为是Z组所以恐怕要等到最後了吧。”
银魂高中的三年级居然能把班号从A一直排到Z，这的确有点可疑，不过眼看著要各奔东西，没有必要再去追究的事情很多。
长谷川还在自己的的座位收拾东西，闻言一脸苦闷地抬了抬头。
“打工会迟到。”
“没办法啊万年吊车尾嘛。我们居然都撑到顺利毕业了还真是史上奇迹……”新八继续擦著黑板。“话说连高杉都拿到毕业证明了嗳，──虽然他一向不怎麽来上课。”
後排的土方顿了顿，继续挥动扫帚。地上开始荡起轻微的灰尘。如果冲田三叶还在的话，她可能会因此而咳嗽，不过她已经退学很久了。
“Hata校长好像不来和3Z一起照相了，据说害怕再被谁拔掉他的魅力点……”
“哎哎，知道麽，听说阪本同学要出国去留学耶~~”
学生们还在继续著零碎的闲聊。新八回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们这些家夥究竟知不知道‘伤感’是什麽东西啊？今天是身为在校生仅剩的一个日子了。可是连翘课都再没有机会了哦。”
他有些惆怅地望望黑板右下角的值日生名字，最後一次举起了黑板擦。
“说起来，银八老师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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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间好像出奇的长。
教学楼的影子一点一点地拉长，好像一张逐渐阴沈下来的脸，把光线一点一点吞没了。
之前虽然也想过搞点什麽活动来消磨等待的时间，但是听著“搜集全班的课本一起去换厕纸阿鲁”“一边背《万叶集》一边跑马拉松怎麽样”，临时主持会议的土方的头上渐渐暴起青筋。
“该对决的对决，该告白的告白，该吃便当的吃便当，该去保健室的去保健室！！！口胡懒得管你们了。”
学生们闹哄哄地散开来，像一群到处游荡的原子。土方跳下讲台，叉起手臂皱了皱眉。
“那个不良教师跑到什麽地方去了？还真是失格彻底呢。”
“啊拉。土方先生寂寞了吧。”
“胡扯！”
冲田把眼罩拉起来，斜著视线瞅了他一秒。
“那个人大约是厌烦了吧。换了其他老师早就‘绝望了对这个世界绝望了’……所以，对他来说我们这群人毕业没准是个解脱呢。”
茶发少年恹恹地趴在课桌上，土方无谓地站了一会，挨著他坐下来，看著同学们在他们周围乱跑。神乐和凯瑟琳扭打成一团，阿九锲而不舍地用卫生纸团朝废物篓射击，高杉带了一小群人破天荒地走到教室角落里冷淡地坐下。他感到3Z好像一群家长缺席的小孩子，故意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胡闹，但神情里有的是满满的寂寞和欣羡。
然而，直到前一个班开始照相，学生也陆陆续续到达操场集合的时候，阪田银八还是没有出现。
副委员长先沈不住气。
“组长呢？近藤去哪了？”
“去抓住最後的机会找我姐姐告白。”新八提起来就黑线。
“算了……总悟，准备一下，晚上咱们可能得抬著他回去了。我去找银八，你们先集合去吧。”土方说完，匆匆跑开了。
……真的这麽讨厌我们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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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听见Y班的学生正跟随摄像师的口令一起大喊“yeah”。土方顾不上看别的，脑子里回想著银八常去的地点，眼睛全力在各个角落搜索那一头银色的天然卷。
学校超市还没挂上门帘，货架四周方圆之内飘散著让人内心松动的香甜味道。他把手指放上又松开，凝视著那些熟悉的名字，心想是否有谁曾站在身边慵懒地把它们拿起来。
你在哪？
沿著水道，三三两两地有水草浮在波心。不远处体育场人声依稀可闻，他抬头看过去，围栏上粉红色牵牛花盛开不熄。
……你在哪里？
他奔跑。呼呼的风声让他想起自己和外校的小混混们打群架的那一回。那是以一对多，狭窄的暗巷里到处是扭打和玻璃炸裂的声音，他发了疯似地还击，不管不顾。混乱中有谁砸灭了路灯，一片黑暗中那人扭住他的胳膊，压住他冲破喉咙的怒吼，奋力把他扯出重围。
灯光下面他看见银八闪著微光的天然卷。不良少年的水果刀划破了他淡青色的衬衫，暗红的血流到手背上，温热。
“你不想活了！”
“不用你管。”年轻的倔强又顶上来，他不自主地提高了嗓门。“那些人渣在干什麽你又没看见！他们死有余──”
银八猛地把他往後一推，他的肩胛骨重重撞上墙壁。男人揪住土方的领子，他非常生气，土方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
“你懂些什麽！！！！！！”
他喘著粗气，带著甜味的气息吹过土方的脸颊，土方愣了愣，说不出话。
“这世界上没有谁是该死的……我不许你把自己的命也不当回事……绝对不许……”
银八握著他衣领的手传来微微的颤抖。
“别出事……拜托了。我会受不了的。”
那夜里他搀著银八回学校，在清冷的夜色里他们走了很长时间。银八带著笑告诉他说：“我像你这麽大的时候也跟别人打过架，狠狠地……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灰色的眸子对上正看著自己的死鱼眼。“哼，真看不出来啊老师。”
“你什麽意思。臭小子……”银八不满地砸了咂嘴，但又继续讲下去。“後来……因为伤了人，差点被学校开除，幸亏我那时的班主任松阳把我保了下来。”
他目光茫远，土方从里面看不出那位松阳老师是怎样的形象。但一定是位和蔼的好先生吧。
“……所以你毕业後也当了老师？”
银八笑笑。“而且也舍身救了自己的学生～这故事听起来不错。”
土方抗议地把他搭在肩膀上的胳膊甩开。“你哪里有那麽高尚啦你这废柴老师！！再说你高中的劣迹不怕被学校董事会知道麽？Hata校长不爽你很久了。”
阪田银八闭上眼睛，又睁开。黑发少年站在他面前，虽然还穿著学生制服但已经和他个头一般高了。他温和地勾起嘴角，把手臂放回土方肩上。
“倒是你啊。不是要考警官学校麽，怎麽能在高中跑去跟人家打架？来，赶快巴结老师一下，不然我就在档案里给你写进去。”
“想得美……”
土方放慢脚步。去往天台的走廊有著微妙的倾斜角度，楼梯无规则地旋转著使人有些晕眩。少年微微气喘地走上台阶，把领子向下扯了扯，目光水一样淡薄地流过。他把地上的空啤酒罐子踢到一边，垂下头望著靠在墙边坐著的家夥。
“我要以风纪委的名义举报你，阪田老师。要颓废也给我等到今天结束啊。”
呐。明明一直在保护著我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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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一直在找，花了点时间……不过还是在柜子底下翻到了。”
土方扭头看了一眼，银八手里抱著的是一个圆滚滚的大糖罐子，随著奔跑当啷啷直响。自来卷孩子般得意地笑了笑。
“里面是第一次远足旅行的时候你们从海边一人一块拣回来的愿望石哟～～你们都不记得了吧。”
“三年来我一直没开过，就想著在你们毕业的时候还给你们。土方君那时在上面写的愿望是什麽？拿到终生免费提供的蛋黄酱？”
“我忘了！！”土方转回前方没好气地说，“没准是一辈子不要再碰见天然卷。”
学生们已经站成三排，阿九紧张地一直把水手裙边向下拉著，近藤的脸很明显地肿起了一边。高杉难得地出现在最後一排，长谷川不停地调整自己的墨镜，山崎则努力地把他的球拍放在更醒目的位置。摄像师不耐烦地连连抱怨著，新八站在他旁边，焦急地朝四周张望。
太阳逐渐西斜。偌大的校园里只剩下3Z一个班还在等待。
“到底找到没有啊？土方同学怎麽这麽慢。”
冲田站在椅子上摆弄著手机，漫不经心地说：“土方和银八私奔了啦。所以今後我就是风纪组副委员长了。”
“你明天就毕业了好不好！！！！”新八爬上自己的椅子。
“总悟，什麽时候都不能怀疑自己人！”近藤说，“我相信十四他只是──”
阿妙若无其事地抬肘一挥，近藤轰隆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少女眨眨眼睛。
“阿新，有空吐槽的话还不如先让大家想想等会照相时要喊什麽哦。”
“3年Z组（i）？”
“太长了，拗口。”
“不如喊攘夷JOY吧~~~~”
“那是啥啊！？”
“喊土方去死（ne）如何。”
“你小子才给我去死！！！！！！！”
不远处终於传来土方恼火的喊声。他的背後是穿著拖鞋被扯得跌跌撞撞的银八，正在往这边飞跑。学生们起哄似的纷纷发出放了心的声音。
“就喊银八先生（sei）吧！！”小猿说著，甜甜地一笑。
“准备好了吗？”
摄像师把头埋到相机後面，举起一只手臂招呼著：“一……二……”
土方把银八推到第二排正中央，冲田朝他招了招手，将他拉上身边的空椅子。满怀著复杂的感情，全班同学如同期待新年倒计时一般全部望向同一个方向。
“银──八──sen──sei！！！！！！！！”
在喊出最後一个字的时候，所有的学生突然行动起来，几十双手从不同的角度和方向齐刷刷地朝银八伸过去，挽上他的臂膀，攀上他的肩膀，搭上他头顶的卷发。银八诧异地陷入学生的重围簇拥，姿势狼狈地望向周围上下，却只看见他们每个人都笑得阳光灿烂心无杂念，嘴角正向上扯著拖出完美的长音。
他像被网住的笨拙的鱼，在网子的中央带著呆呆的表情动弹不得。橙色的夕阳中这群半大孩子亲密无间挤在一起，染上余晖的笑脸和手臂交织著犹如一朵层层绽放的奇异的花火。而土方站在他後面那排的椅子上，微微向前弯下身子。他的手指滑过银八的发际，在他眼前轻巧一晃。
“老师……”少年在一片高昂的喊声中压低嗓子。“老师，看镜头啊。”
在他的视线回到镜头方向的刹那，快门响了。
不会忘。
不想忘。
不可忘。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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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拉。我三年前写的愿望是做出天下最强的煎蛋耶。”
“姐姐，那种事情不用写也早就实现了吧……”
“我写的是和老师结婚！！然後[哔──]……”
“永远跟阿妙在一起。”
“成为猫耳萌系女明星！”
“早日找到工作──”
“在全国普及羽毛球运动！fight！”
“赢得阿妙小姐的芳心！”
“和伊丽莎白一起周游宇宙～JOY～”
“死吧土方！！”
“我就知道你个混蛋不会写别的！！！！！”
“那土方先生写了些什麽？拿到终生免费提供的蛋黄酱？”
他回头望了望还站在校门口边舔棒棒糖边远远朝他们挥手的那个天然卷，死鱼眼，万年甘党，看上去没心没肺的不良教师──曾经的3年Z组班主任阪田银八──他伸手笑著比了个V字，即将消失的阳光正在他身後温柔地铺开。
“我写的是……永远这样就好……虽然知道实现不了。”
但是我会保护。像你一样，保护这一生一次的美丽时光。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