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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吃明信片的妖怪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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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跟来？我好像没有邀请你。”
确实，很难解释——乙羽沉默地环顾着四下。这是一间很平常的公寓，屋子里的陈设十分简单，因此显得有些空阔。起居室和阳台之间有落地窗隔开，帘子尚未拉上，这使得对面的景色就像一幅巨大的画嵌在那里。不过外边并没什么新奇的景致。
屋里的灯没有打开，但月光和城市的光亮从窗外洒进来，整个房间笼罩着通透的蓝色。银发青年在地板上走动，袜子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所以，为什么？”
“……不知道。”乙羽说。
这是实话。因为此次意外邂逅，乙羽原本预定要抓到的目标跑掉了。这是十分少见的情况，不过在他和百合音会合的时候，百合音没有为此责备他。虽然感到抱歉，乙羽还是向百合音提出了请求：“我想出去一下。”
他对百合音说明了廻向的事情。不管怎样，酷似廻向的人物再度出现在新宿都是匪夷所思的，而且那家伙尽管看上去和人类无异，却能看见他们的存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乙羽觉得有必要弄清楚这些。可是，这些都无法算作他到这里来的理由……大概只因为对方是廻向吧，乙羽想。廻向可能还活着，只要知道这一点，他就会不由自主想追上去探个究竟。
“我可没有多余的东西来招待不速之客。”
对面的青年声音慢悠悠，背对着乙羽从柜子上的笼里拿出一只白老鼠，放在手心里给它喂宠物食品。乙羽注视着他的背影。
“……你真的是廻向吗？”
银发青年叹了口气，嘴角笑得略带讥讽。
“令人扫兴的人果然只会问令人扫兴的问题。好吧，若是直白的回答才能匹配你可怜的理解力……我是廻向，或者至少我记得自己是。”
“可是……”
“我在当年的决战中应该被你消灭了，对吗？那时我也以为终于就此从这座教人生厌的城市里解脱了。但是，很遗憾。”廻向朝他转过身来，“我非人类，但亦非妖怪。我亦不知自己是什么……所以，姑且只能说，我是廻向。”
他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手里的老鼠。乙羽无言地望着他。之前，乙羽和廻向真正的接触，其实只有决一死战的那天而已。细想起来，有了凤春院廻向的所作所为，才会有百合音的新生，才会有被选中为KARAS的乙羽，因此在某种意义上，是廻向赋予了乙羽如今的命运。然而只在决死的短暂片刻，乙羽才瞥见过对方的容颜。
或许是战斗时穿着厚重的铠甲的缘故，乙羽惊奇地发现，卸去KARAS装束的廻向看起来比想象中纤细很多。
“你一直住在这里吗？”许久他问。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无法离开新宿。” 廻向抬了抬眉毛，唇边带笑。“也许我就是所谓的地缚灵？”
但他的身体看上去很真实，和自己并无二致，乙羽思忖着。察觉到他的疑惑，青年淡淡开口：
“世上总有一些无法归类的东西，纠缠于其中毫无意义。比起这个，你的百合音没有和你一起来么？”
“嗯。”
百合音许可了乙羽这次莫名的冲动，或许是百合音也认为查清这个可疑青年的底细比较好，毕竟，廻向当年造成的破坏要远远大于一两只偷吃信件的妖怪。为了保险起见，她将乙羽的鸦能力维持在解封状态，一旦遇到紧急情况，他可以随时变身行动。不知为什么，乙羽总觉得暂时不让百合音露面比较好，百合音也默认了这一点。
“那倒是帮了忙。”廻向把吱吱叫的老鼠放回笼子里，仍然是那种谐谑的语调。“这里确实不适合再出现一只白猫。”
他合上笼子的门，随手打开抽屉，拨拉着里面的东西。“呐，乙羽，十年间作为不被人类信赖的都市守护者感想如何？还不错吧？”
“……”
“你斩杀了多少妖怪，仅仅因为他们放任了自身的野性？你保护了多少人类，即便他们无法无天、比妖怪更残忍？”
乙羽攥了攥手指，意识到手里还握着KARAS的剑柄，他刚才几乎忘记了它，此刻才觉出重量。男人把视线移开。
“我不知道。但我已经选择了成为鸦，所以会守护城市的意志。”
廻向轻轻嗤笑出声，雪色的发丝在腮边晃动了一下。“城市的意志……那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城市的意志真的存在吗？”
青年直起后背。
“年轻人还没到怀疑这些事的年纪。也是，刚开始的时候，我亦曾相信一些可笑的正义感……不过呢，现在但凡看到如此天真的人，我就……很想——”
廻向倏地转身，说时迟那时快，乙羽看到一道银光嗖地朝自己袭了过来。他吃了一惊，猝然躲闪，有什么东西擦着脸颊飞了过去。没等乙羽定睛去看，廻向已经扑了过来，一下把他撞到地板上。他在青年的手里看到明晃晃的尖刀。“你——？！”
廻向咧嘴一笑，二话不说狠狠一刀扎下来。
这家伙是认真的！突如其来的事态变化让乙羽震惊不已，他用剑鞘挡住对方的攻击，看到廻向手背上的筋络因用力而突出。青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力道结实的招式接踵而至。
不依靠鸦的力量、近身搏击的廻向身体十分灵活，完全刷新了乙羽的认知。而且，廻向出手毫不迟疑，动如行云流水，步步想将他逼入绝境。相反，因为乙羽是被迫防御，所以反而陷入了单方面的被动。当廻向的刀子第三次贴着乙羽脖子划过的时候，乙羽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情急之下，他本能地拿出了真正进攻的态势。
剑刃出鞘，在暗淡的室内迸发出夺目的金光，廻向一时眯起了眼睛。但乙羽并没变作鸦的样子。他抬脚猛力一踹，踢中了对方的左膝。银发青年闷哼一声歪了重心，乙羽趁机欺身上去，用刀背在对方手腕一磕。在廻向反击之前，他抢先把剑尖指在廻向喉间。
廻向握住发麻的手腕，仰起脸看他。青年的胸口因喘气而起伏。“呵……还不错。”
“你现在仍然想杀我么？”乙羽说。其实他想说的是：这就是你想要的？
“显而易见。”廻向撇撇嘴。“不过，杀死你也没什么意思。”
杀死一任KARAS，又会诞生新的KARAS，这个进程被证明是无限的，并且已经和廻向无缘……乙羽收回了刀，看着对面人有些费力地试图站起身。
“这大概也是我的报应？不会老去，无法离开，失去所有能力，却必须旁观下去。这座城……可真是相当不喜欢我呀……”廻向掸了掸衣裳，“乙羽，为何你刚才不换上鸦的盔甲来对付我？”
那样显得有些欺负人、那样会弄坏屋子里的家具、或者……黑发男人想了一会：“我也不知道。”
廻向疲倦似的舒了口气。
“一问三不知，和你说话真累。”
“抱歉。”但从廻向的眼睛里，乙羽感受到了奇妙的和解气氛。
“好久没有这样畅快地打一架了。”银发青年不再理他，挪动步子，“如何？满意了的话，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吧。”
但是乙羽没有就此离开的意思。“喂，你的腿，”他望着对方左侧的裤管，那里洇开了一片暗色的痕迹。“你受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