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你追上来的脚步声太过温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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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的会议结束时天色已经漆黑一片。他走向里间的参谋长室时经过部下们的办公桌，靠窗的一排灯还开著，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柯纳兹在。金发青年枕著一叠文件，从后面看过去肩膀缓缓起伏，趴在休加的桌子上侧著脸睡得正香。
阿亚纳米叹了口气。
“那个……有份文件因为一定要在今天请参谋长签字上交，所以我就留下来等您——哇啊啊！非、非常抱歉！！！”
刚被叫醒、尚有些睡眼惺忪的柯纳兹喃喃地汇报到一半，突然吓了一跳似的把递上的文书又从他手里抽了回去。青年诚惶诚恐换了另一份，一边偷眼看著阿亚纳米的反应。
虽然只是刚瞥了一眼就被抽走，他也还是看见了，——那张纸空白处的涂鸦还有旁边潦草写著的小字。不过，和眼前的无辜部下发火也没什麽意义，他认为这时候装作若无其事比较合适。
结果脱口而出的第一句却是：“休加去哪了？”
“少佐他——他——他大概吃晚饭去了……”忍不住结舌，柯纳兹心里碎碎念著少佐你这次完蛋了参谋长果然看到了少佐你有事没事干嘛偏要在重要的文件上乱画参谋长他绝对是生气了……围绕著那两人的腹诽一向诸如此类。然而阿亚纳米的表情并没有明显的变化。走到自己桌旁签完字盖好了印章，他把文书重新还给柯纳兹，些微波澜正起伏在亮紫色的眼瞳深处。
“交接完就快回去休息吧。”
“是，谢谢阿亚纳米大人。”柯纳兹行了个礼，虽然约略感受到了上司的不同往日，却并不明白个中缘由。走出办公室回身关门的时候，他看见阿亚纳米还站在桌子一旁，低低的帽檐将斜射下来的灯光切成了两边，神色有如削铁。
发生什麽事了吗？
这样不安地想著咔嗒一声合上门，刚转过脸来青年就再次吓得心脏跳出嗓子眼。
“少——”
而罪魁祸首只是迅速地掩上他将要冲出口的惊呼，墨镜后面笑眯眯的表情还是老样子，好似一汪风平浪静的深水。
“嘘。”他伸出食指在对方面前晃了晃。“别让阿亚たん察觉比较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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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追上来的脚步声太过温暖》
休加×阿亚纳米
在其位谋其政。
——按说应当是这样的。
提到休加，柯纳兹就觉得头痛。自己的上司脾气好这点倒是无话可说，但成堆的文件并不是光靠嬉笑撒娇就能蒙混过去的。更何况上司的上司就是那位赫赫威名的阿亚纳米参谋长大人。
拜休加所赐，他加入黑鹰之前“超越那个佩刀的男人”的宏愿不仅被选错榜样的落差严重挫败，而且很快就完全在两人份的文职工作里淹没得永无出头之日。那家伙懈怠本职且不提，光是每天听著参谋长室里的乒乓巨响就足够让新人惊掉下巴。往往此后便是例行的转体三周撞向墙壁，阿亚纳米的空咒紧随其后甩出来，在墙上狠狠地抽打出『给我滚』。
虽然如此，却并不能批评休加是彻底的尸位素餐。说来也奇怪，在黑鹰的几人中葛城是大佐，黑百合是中佐，算起来休加是军阶最低的一个——然而，究竟谁才称得上阿亚纳米的心腹，答案显而易见。
“结果，害得我错把画著涂鸦的纸张递给了参谋长……”
“诶？怎样怎样？阿亚たん对我的画技有何评价？”
柯纳兹对旁边浑身闪闪发光的乐天派皱起了眉头。“少佐，您应该先担心一下自己吧！！下次不受罚才怪啊。”
“啊哈哈，也是……不过也许到明天阿亚たん就忘记这件事了啦～～”
“我可不这麽指望。话说回来休加少佐，刚才是跑到哪里去了？”
休加伸了伸懒腰，高高的影子在地面上摇来晃去。“那个呀。阿亚たん开会那麽久，有点担心所以去周围稍微放个哨。”
“这样啊——”柯纳兹把目光从黑发男人身上移回眼前的路。休加果然在这些方面还是很细致的，回忆起这个人挨过参谋长的那麽多鞭子，他心底里多少有点替少佐感到冤枉。
“然后？有什麽异常吗？”
“表面上倒还看不出什麽，不过总觉得最近军部的态度有些令人在意。黑百合已经是第二次单独出任务了，我也是昨天刚回来就接到后天出发的新通知……”
休加露出沉思的模样。
关于泰德克莱因的追捕，黑鹰原本一直实行了情报垄断。但阿亚纳米私下的行动，或多或少总会引起高层的警惕。在军部眼里，很显然他们是一匹随时有实力也有理由脱缰的烈马，能不能牢牢握住笼头，这始终是心头之病。欧克把他的儿子修里硬塞进来的举动，名曰锻炼，实际上的意图尚不可知。
在阿亚专注于寻找潘多拉盒子的时候，休加可不希望让这些烦琐的人际关系和安全问题干扰了他。
虽然，从自己的私心出发，他其实——若是说实话——拥有一个潜伏的隐秘奢望。
希望那个人能稍微停一停追逐猎物的急切脚步，回过头来，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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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普鲁克要塞高悬的穹顶，仰望的时候有些叫人晕眩。
跟在阿亚纳米后面三步远，他走过漫长的回廊。狂风似乎永远不会停，一年四季凄厉地呼啸盘旋。阿亚军装的下摆飒飒飘拂，挺拔的身姿让休加联想起他们这个组织的本名——黑鹰。
不过那顶军帽还真是无论刮多大风都岿然不动啊，难不成真是长出来的？休加没敢再讲出来，被从这么高的地方扔下去可不是闹著玩的。提到军帽又让他回想起了阿亚拗不过他死缠硬磨答应一起去温泉的往事，维持著步速不变，黑发男人的视线在自家上司的身上挪不开，嘴角浮出一丝笑纹。
其实有时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呢，阿亚たん。
“昨天的会议，老爷子们啰嗦了些什麽？”
“……”阿亚纳米的步子稍微放慢了一点。休加会意，拉近了距离到他身边，听他压低声音开口。
“军部认为最近的局势并没有值得让黑鹰全体出动的理由，所以提出单独委派的要求。表面上的搜索工作缺乏进展，我们这边也没有拒绝的借口。——此外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真是辛苦啊，阿亚たん，要忍受那麽长时间不入耳的废话。”休加玩笑似的语气里含有打抱不平的意思。阿亚纳米转眼望著他，心下明了，但并未多作回应。
繁重的公务，不经允许就不能离开霍普鲁克要塞……阿亚纳米是让人又惊又畏的将才，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就如同火焰一样耀眼而烫手。为此上层们一定会打压他、分裂他的手足，这一点双方都非常清楚。阿亚纳米本人似乎对此并不在意，毕竟他筹划的大计在远方而不是脚下；但从长年跟在他身边的休加来看，那些加在阿亚身上的不公正对待，正因为他的默然承受，才显得如此令人愤怒和疼痛。
“今天下午我还有会要出席，在那之后可能去见一下理事长。——休加，你明天不是还有任务，现在立刻回去准备。”
“有什么关系嘛，我把阿亚たん送到总部门口吧，……反正现在有空。”
阿亚纳米停下来。顿了一下，他转过身正对著休加。休加看见银色的碎发下面那双幽亮的紫色眸子径直地盯著自己的双眼。
“有空？”责备的语气。“你打算让柯纳兹累坏麽？”
“啊、不……”
“难得的好部下，要知道珍惜！”
“可是阿亚自己就说一套做另一套哦，总是拿鞭子抽人的说！”
“你还真够自大啊。”冷冷哼了一声，阿亚纳米不禁再次打量眼前自己的部下。军装熨帖地刻出休加瘦高的轮廓，黑发里灌满了风，墨镜后面玩世不恭的双眼隐含著深沉的坚执，腰间刀柄上系著的红线正招摇飞扬。
他不能不想起曾经这样看著他的、另外一个人。
每一次当感情将要突破临界线，总会有理性苏醒，将他的时间拉回原点。只有向著既定的目标走下去，不再为路上的任何风景停留——他害怕自己会因此而动摇，彻底失去方向，甚至，忘记自己的身份。
阿亚纳米不是不懂得何为温柔，他只是不敢也不能选择。
“……随便你。”说完他重新迈步走开，休加似乎对这答案意料之中，轻轻一笑抬脚向前，自然而然地又跟在了阿亚纳米的三步之外。
“休加。”
“是？”
“下次开会的时候不用替我放哨。”
看来柯纳兹那小子到底还是告诉阿亚たん了啊。真是个好心过度的孩子。休加一边无奈地想著一边回答，“外人靠不住，我们得确保你的安全。”
“能暗杀我的人还没出生。”走进正厅之前阿亚纳米背对著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片向后一甩，“另外，我得警告你——”
他有点吃惊地展开文件纸，发现上面是自己那天涂鸦的画像。挂著很凶的表情手拿一朵玫瑰花的阿亚，旁边是自己歪歪扭扭写上的几个字。
“——那种台词我一辈子也不会讲的。死心吧。”
他怔怔地看著自家上司快步离去的背影，半晌才低下头看著那行字迹哑然失笑。
“阿亚たん，那是我的台词呀。”
『お前のこと、大好きだ。』
FIN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你追上来的脚步声太过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