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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寿限梦 ...

  •   我把我的旦那丢了,他在你这里吗?
      请把他还给我,崔求成对神灵说。
      神灵有着和槙岛相似的银色头发和相似的声音。神灵忧郁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我见过了太多失散的因缘,那些悲伤的故事让我心痛。你要找的是怎样的一个人?是闪耀之人么?”
      崔求成不知道什么样才算是闪耀之人,“应该是吧”,他回答,想起槙岛美丽的总是闪着光亮的眸子。
      “那么你去吧,”神灵对他说,“进了这门便是地狱,路途坎坷艰难,刀山火海遥遥无尽,但也许你能找到他。”

      《寿限梦》

      (1)
      崔求成遇到了第一个人。这个人有着槙岛相似的银色头发和相似的声音,但却不是他的旦那。
      “他是怪物吗,还是人类?”
      “是人类”,但崔求成想,某种意义上槙岛也曾被认为是怪物。只是他们生活在由一个更大的怪物统治着的世界罢了。旦那总强调自己是个普通的人类,但从能够把普鲁斯特的小说整段整段背出来来看,又太不同寻常了一点。
      那个人艳丽地笑了,手里摆弄着一根黑色的羽毛:“我讨厌人类呢。”这样说的时候,那个人的表情却是怀念的。
      “你见过我的旦那吗?”崔求成描述着他记忆中的槙岛:爱笑的,话多的……
      “去下一个地狱看看吧,”对方说,“那里的人类比较多,也许你能找到他。不过人类总是愚蠢的,劝你还是放弃希望比较好。”

      (2)
      崔求成遇到了第二个人。这个人有着槙岛相似的银色头发和相似的声音,但却不是他的旦那。
      “他被其他的男人抢走了吗?”
      “呃,与其说是被抢走……”但崔求成想,某种意义上好像也能这么说。对面的人却愤怒起来。
      “把那男人干掉!就是再过多少个轮回也不可原谅!啊啊,一想起来果然还是生气!!”
      把狡啮慎也干掉吗,这个主意不错,等等,他们在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
      眼前这个人被怒火点亮的金色眼睛显得有些狂乱。崔求成从来没在槙岛的眼睛里看见过这样的神情,槙岛似乎从不会对什么事大发脾气。槙岛只会说:啊,真可悲。
      “你见过我的旦那吗”,崔求成描述着他记忆中的槙岛:爱出坏主意,爱用回旋踢的动作结束战斗……
      “去下一个地狱看看吧,”对方说,“情敌一定要铲除,越早越好!”

      (3)
      崔求成遇到了第三个人。这个人有着槙岛相似的银色头发和相似的声音,但却不是他的旦那。
      “你想和他做/爱吗?”
      “这个……”崔求成很尴尬地挠着脸颊。当然是想的,但并不是因为这个才……不过对方笑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眼前的人有着极为出众的美貌,浓密的银色长发宛如波浪。崔求成想起槙岛,在嫌麻烦的时候,槙岛也会把脑后的头发扎成一小撮,后来,给槙岛扎头发就经常成为他的工作。
      “早点就好了呢。”那人说,眼睛好像在望着非常遥远的地方。“早点明白就好了,早点让他明白就好了。比起城堡,比起世界,我更想要他啊。”
      “你见过我的旦那吗”,崔求成描述着他记忆中的槙岛:喜欢看书的,喜欢给他推荐书的……
      “去下一个地狱看看吧,”对方说,露出微风般的笑:“找到了就别放他走掉哦。”

      (4)
      崔求成遇到了第四个人。这个人有着槙岛相似的银色头发和相似的声音,但却不是他的旦那。
      “他能轻易做到许多你做不到的事情吗?”
      “的确呢”,崔求成回答,想起槙岛在下着雪的街道上悠然行走的模样,街头的检测仪对他是致命的视线,对槙岛却视而不见。
      那人听到他的回答,忧愁地叹息了。“世界果然是不公平的啊,总会有让人嫉妒的家伙。”
      虽然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但却不肯买账,这样想来,他的旦那也挺叫人火大的。
      “你见过我的旦那吗”,崔求成描述着他记忆中的槙岛:任性而为,却又孤单……
      “去下一个地狱看看吧,”对方说,“如果他请你出去吃饭的话,不要拒绝。”

      (5)
      崔求成遇到了第五个人。这个人有着槙岛相似的银色头发和相似的声音,但却不是他的旦那。
      “他对你有救命之恩吗?”
      “是的,他捡到了我。”崔求成回答。这是实话,如果不是遇见了槙岛,他的人生只会像地沟里的老鼠一样。可是这样的他,居然能留在旦那的身边,得以饱览那个人的一颦一笑——这也算是至福了吧?他们曾在一起聊过那么多次天,槙岛好像认为他是一个良好的聊天对象。
      听到他的回答,面前的人一副理解但又哀伤的样子。“那真是值得珍惜的事,应该学会知足的啊。”
      “你见过我的旦那吗”,崔求成描述着他记忆中的槙岛:会叫他“笨蛋”,也会夸他“天才”……
      “去下一个地狱看看吧,”那人温柔道,习惯似的把留海向后拢了拢,但却没有发带可以把它们绑住。“希望你对他是忠诚的。”

      (6)
      崔求成遇到了第六个人。这个人有着槙岛相似的银色头发和相似的声音,但却不是他的旦那。
      “他为你杀过人吗?”
      “他杀过很多人。”崔求成回答,眼前晃过了槙岛爱用的剃刀。为了确保藏身处的安全和计划的顺利进行,他们都杀过人,如果说是为了对方,倒也没错。不过,最后他们没能保护彼此。
      “麻烦,”那人慵懒地磕了磕烟杆。“你也是个爱自找麻烦的家伙呢……”
      虽然这样说着,对方的笑容里却有种宽容的意思。
      “要改变自己和要改变别人都是麻烦的事,开始容易,而后便越陷越深,再难抽身。真是的,也许什么都不做就轻松了……”
      “你见过我的旦那吗”,崔求成描述着他记忆中的槙岛:会嘱咐他说“拜托了”,会对他笑着说“一路小心”……
      “去下一个地狱看看吧,”那人说,“不管过几百年,人和人之间的那点事也还是差不多啊。”

      (7)
      崔求成走了很久很久,直到衣衫褴褛,口干舌燥,直到他觉得自己再也走不动了。
      于是他停下来想歇一会。
      但是因为太累了,他刚合上眼睛就睡着了。
      过了一阵,他感到有谁把他的头抬了起来,然后脑后枕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然后有谁抚摸着他的脸颊,握住了他快要干枯的手指。
      啊,
      崔求成的心突然跳得快了起来。旦那,终于找到你了,可让我好找啊——他想这样说,但却突然流泪了。眼泪顺着男人眼角的细纹淌下来,流过太阳穴,渗进覆盖在他脸上的那些修长的手指。
      他的旦那是闪耀之人,是漂亮的人,是能够把普鲁斯特的小说整段整段背出来的普通的人类,是拯救他的人,是他绝对不会背叛的人,
      是这所有的所有的世界当中、唯一的那个人。
      “真少见,”槙岛说。他第一次见到崔求成在他面前哭泣。“你也做了奇怪的梦吗,求成?”
      槙岛是从另外的地方走来的,也遇见了各种各样的人,也走了很远的路,现在肚子很饿。但是,现在还是先不要对求成说吧。
      这样想着,槙岛像孩子般用双手抱住了俯在他膝盖上的男人的头颅。找到这个人就意味着可以活下去,从此不必再流浪找寻。

      FIN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寿限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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