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小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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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掏出桌下的凳子，掰了半根麻花，坐那开吃。
李森也凑过来，捡我剩下的半根吃。
“去拿个盆吧，装豆腐脑。”我指指桌上瘫成一包的塑料袋，还好系得紧，没有洒出来。
李森起身去厨房拿了盆和碗勺，将豆腐脑连袋子一起坐进盆中，解开袋口，用勺将豆腐脑舀进小碗中。
豆腐脑被翻搅，香味溢出来。
“豆腐脑配卤汁、香菜和香油，才叫正宗。”我感慨。
李森瞟我一眼，似乎觉得我说了句废话。
他是不懂，南城的豆腐脑，是甜的。
吃饱喝足，该办事了。
我坐在沙发上，李森问我：“你能不能蒙上眼睛？”
“为什么？”
“你蒙上我更自在。”
“哦。”我说，“那你蒙吧。”
我靠在沙发上端坐，李森从抽屉里翻出一条领带来，还是个自动款，不用自己打领结的那种。我问他哪来的这玩意，他说不知道，可能是他爸妈结婚时候用的。
我心想，难怪这么红，要不是它太长太大，我会以为是红领巾。
李森让我闭上眼睛，将领带倒着系在我头上，让领带下端垂在我脑后。领带很窄，也就勉强遮住我眼睛。李森系得很紧。
视野被遮蔽，我静静地等待。
我以为李森会触碰我，但是等了很久，只听他衣服响，然后就不动了。我能感觉到他并没有走开，只是站在我身前，不知在做什么。难道单纯是低头看我？
失去视野让我略微不安，要不是他没脱我衣服，我肯定要疑心他是不是要恶作剧。比如让我蒙着眼睛脱光，叫来一堆人忽然出现，看我出丑，或者录像之类。
想到此我越发坐得端正，并打定主意他要是靠上来，我一定不能任由他施为，必须拉他一起下水。我有多衣冠不整他就得同样，他碰我哪里我定会全部回敬他。
然而我的想法全部落空。我越是等待，他越是安静。
难道他在磨炼我的意志？
他不会是故意想看我笑话吧？
尽管念头飞转，我却没有开口问，而是更加仔细地倾听。
我渐渐听出李森并不是一动不动，静下心来时，能听见一点近似皮肤摩擦的声音。
我有点猜出他在干嘛了。
过一阵，声音越发大了。我还听到了李森微重的呼吸之声。
我扯起嘴角，微微笑着，仰起脸，朝向李森可能在的方向，舔了舔嘴唇。
李森呼吸一乱，有水渍落在我的脸上。
我嗅到一阵异味，抬手扯下眼上的领带，看见李森光着站在我面前。
恢复视野的眼睛乍一看见这样的李森，我呼吸一重，扯住他，将他按进沙发里。
他的确做过了准备。
我想起小时候在村里的河中趟水。
夏日的小河是暖的，温温的水流没过小腿。我逆流而上，河水被我切割两半。然而水是最包容的东西，没人能将它彻底切割，它总是能迅速适应任何形状，密密实实填塞任何空隙。
我俯身，探手摸进河水。河面不是平整一块，而是起伏不定的，细小的波涛只有凑近看才能察觉。
我摇动手臂，搅乱眼前之河。
小河乱了节奏，兀自奔涌不息。
阳光照在我的背上，那么暖，那么热。
金色的阳光泼在水面，却凉沁沁，到处白光闪闪。
我跪在河中，躺进河里，让河水将我淹没，将我埋葬。
我如水中巨石，河水冲不走我，只一味将我洗刷。
我在水中，憋了长长的一口气，憋至极点。隐秘的汗水溶在水中，我感到煎熬，呼吸困难，快要失去意识。
我猛地将自己抽离水面，大口呼吸。
仿若死里逃生，我畅快地笑了。
河水回我以微笑，河面波光粼粼。
……
6块钱13次确实做不到，也就做个零头。可能他钱给多了，不该给一百块，应该给六块。
李森说我一点也不像憋了27年的人，问我是不是虚，年纪轻轻就不行了。我说他一个阳痿的人还好意思对别人指指点点。但是想到近日他表现，实在看不出哪里痿了。难道又诳我？
面对他“再来一发”的请求，我只能用“来日方长”推拒。
李森就笑。“你不是明天就走了，谈什么来日。”
“只要不死，就有来日。”
“那也是跟别人的来日了，没人会在原地等你。”
我点点头，表示认可。
李森又问我明日几时走，得知是上午十一点的飞机后，他便说送我。
“又让你破费了。”我没有拒绝。有他送确实方便许多，我自己的话还得各种转车去宝城，机场又远，费时耗神。
“是啊，对你各种倒贴，你偷着乐去吧。”
我不用偷着乐，我明着把他抱在怀里玩乐。
李森抱起来很舒服。
我想起小时候我也抱过他，但完全谈不上舒服，只觉得他烦人。
我家住李森家隔壁时，那个房子非常破，卧室内的棚顶是塑料布糊的。或者与其说糊，不如说是兜住，将漆黑脏污的房梁挡住。有一阵子，房子有点漏雨，雨水渗进塑料布上，渐渐形成一个水洼，将塑料布压得变形。那一小摊水洼就在炕中所对的位置，我爸担心水积得过多后，会将塑料布压破，到时候再淋我们一头，便在地面所对的棚顶处剪开了一个小口，用来放水。
我家棚顶不高，我爸站在炕上，头直接能顶在塑料布上。我那时候个子还矮，要伸长手臂才够得到。平时都是我爸将塑料布撑起来，让水一点点往地面那边的小口处流，最后落进地上的铁盆里。某一天白日下大雨，爸妈在李森家跟李森爸妈玩牌，我和李森在我家玩。棚顶响起雨水滴落的声音，没一会儿水就攒起来了。
我站在炕上，将水往地面方向推。李森坐在炕上仰头看。我们都觉得好玩。推到炕沿时，再往前我就够不到了。我家房子空间狭小，只有两个房间，一个外地，一个卧室。平时吃饭就坐炕上吃，就是说，我家没有凳子。而棚顶的水洼距离小口还差点距离。我满屋寻摸，最后视线落在李森身上。我心想，我一个人够不到，加上李森不就可以了吗？我让李森把我抱起来，他蹲到地上，捧住我的腿，拔树一样将我往上举。然而瘦丁丁的他气力实在是小，好不容易抱起来，也不够高，根本够不到棚顶。我叫他放我下来，换我抱他，这次就好多了。李森高举手臂，将棚顶水洼一扒拉，只听“哗啦”一声，水竟歪斜着从小孔里喷溅出来，直接溅了他一头一脸。
棚顶里面很脏，水也是混着铁锈与污泥的颜色，闻起来非常恶心。多亏我下盘稳，不然李森被淋到时那么挣扎，我俩肯定要一起摔。我不仅不同情他被脏水泼了，还嫌弃他乱动，说他这点小事都办不明白。
后来他是回家了还是继续跟我玩我也不记得了，此时我看着长大后的李森，心想他之前不会就是在报小时候的仇吧？所以也拿水淋我。
他果真是个小心眼的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