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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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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笙的院子跟百里箫是相反的两个方向，旁边有座小花园，石板小桥，亭台水榭，颇是雅致。
娈姝去的时候正巧看见百里沐嫣在亭中作画，乌黑的额发覆着凝白的额头，低垂着卷翘的睫毛，视线随着画纸上的山河流水游走。旁边没有服侍的丫鬟，倒是那个传说中本该郁郁寡欢的大哥，这会儿捧着茶盏悠然地坐在一旁，间或看两眼百里沐嫣作的画，笑意浅浅。
娈姝正纳闷怎么事件主角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猛不丁又听到白幕感叹：“神仙眷侣，真是羡煞旁人。”
“什么神仙眷侣，那是我兄姐。”
白幕带着疑惑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娈姝驻足观望，越看也觉得这俩兄妹令人赏心悦目。娈姝看着百里笙握着百里沐嫣的手题字的时候，暗想这兄妹的关系真是好。
“看出来了？”白幕出声道，“你跟你二哥不也关系挺好？平时相处是这样的么。”
娈姝愣愣地摇头，那皮猴怎么会如此柔情蜜意地教她写字什么的。
“等等——”娈姝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用词，觉着哪里不对了。兄妹再怎么亲也不可能流露出这种眼神吧，况且沐嫣姐还面带三分娇羞，两人只要眼神一对上，那其中隐隐缠绕的情愫，有心人岂会不明。
“看来这府中秘密不少呢。”白幕笑言。
“这回可闹大了……”娈姝有些思绪混乱了。莫不是百里笙跟百里沐嫣不是亲兄妹？若如此事情还好说，若不是那可才真是闹大了。
“你姐姐芳龄几何？”
娈姝听到白幕如此问，不明所以，愣了愣回道：“有二十了吧。”
“寻常人家的女儿，这个年纪早出嫁了吧，何况你姐姐这样生在大家庭中，相貌才情又是数一数二的，岂会这个年纪还无人问津。”
娈姝听白幕分析了一顿，也开始费解起来，说到底那就是沐嫣姐自己不愿意喽？
“哪个女子愿意拖着自己的青春虚度年华呢，无非心中另有他属，且这个属意的还不是别人眼中的良配。”
“不是吧……”娈姝彻底开始凌乱了，“不能够啊，这算怎么回事啊……”
白幕继续道：“你不是觉得你大哥克妻的传言有蹊跷，八成跟这事也有关系。”
娈姝顺着白幕的提示往下想，越想越心惊。大哥对沐嫣姐亦有感情，难道是大哥自己弄了一出克妻的戏码？沐嫣姐一直未嫁，难道只是因为徐氏还在择取良配？
“我觉得我捅出件大事来了。”
相比娈姝的担忧，白幕倒是看好戏的心态：“如此，你要怎么做？”
“我不知道。”这事想来二叔他们还不知道，要不然以徐氏的性子，百里府早就翻了天了，“嫁给大哥的人都死了，若要怀疑，也是死无对证啊。”
“那倒未必。”白幕忽然笑了声，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令他有兴趣的东西，“你往下看。”
娈姝将视线挪向亭台下方的假山阴影处，赫然看见那里飘着一抹白影，正痴痴地仰望着亭中那对人，披散的黑发衬着森白的脸，不是花流云又是谁！
花流云许是觉察到这边的动静，扭头看了过来，接着竟顺着假山的阴影一路飘了过来。
娈姝吓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白幕安抚道：“她现在魂魄离体，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自然知晓你在这里，不必惊慌。不过人鬼殊途，别离太近，恐阴气伤人。”
娈姝这才安下心来，问飘过来的花流云：“你怎么还在这里？”听君漠说人若死后，魂魄离体，在外飘荡太久也会灰飞烟灭的。
“为什么？”花流云恍恍惚惚地反问着自己，罢了幽幽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想弄个明白吧。”
娈姝正待问什么，也不知白幕施了什么法，她即能透过花流云的眼睛重现从前的场景。
那是不久前的午后，刚下过一场雨，雨水滋润过的花草清新柔软，吐露芬芳。
花流云对着镜子理了理妆容，褪去长久以来不招抚恤待见的忧伤，牵起温柔的笑容，提着食盒里还温热的莲子荷叶粥，站在了百里笙的书房外。
夫君从不许她接近书房，也从未唤任何人来这里伺候，许是铺子里的事情太多不耐人打扰。她将粥送去便走，应该不会造成多大不便吧？花流云想着，跨进空无一人的庭院，敲开了书房的门。
过了许久，里面才传来百里笙不甚愉悦的声音：“何事？”
花流云身子一颤，还是鼓起勇气回道：“是我。”
百里笙打开门，不等花流云说什么，便拧着眉责怪道：“不是说了不准来这里！”
“我只是——”
“我很忙，有事回去再说吧。”
花流云晶亮的眸子转瞬暗了下去，看着眼前的门利落地合上，只一眼便看见伏在百里笙桌上的百里沐嫣，梨涡浅浅，执笔作画。
花流云不禁苦笑，自己再如何殷勤，都比不过人家兄妹情深，终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伺候的丫鬟见花流云失落归来，不忍心道：“夫人又何必呢，大少爷素来如此，那书房除了小姐连老爷夫人都入不得。”
花流云强笑道：“他们兄妹感情真好，可叫人羡慕。”
“可不是，从小到大也只有小姐才能让大少爷脸上有笑，大少爷也一直很疼爱小姐，每次外出行商回来，都会带不少好东西给她，连老夫人都是排在其后的。”
花流云听着丫鬟絮絮叨叨，一直垂着眼没说话。
夜间，百里笙还是照旧做着样子回到房里过夜。花流云坐在床沿，几次动了动嘴唇不知如何开口，还是百里笙换完衣服，见她杵在床头，禁不住拧眉：“有事？”
“没……夫君似乎格外疼宠沐嫣呢，我也有个妹妹，倒不如沐嫣这样叫人看着喜欢。”
百里笙不耐烦听她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挥手打断：“若没事便歇着吧，明日一早我还得去寺中上香。”
“是陪沐嫣去的吧。”花流云定定地看着背对着自己就寝的百里笙，声音平静。
这次百里笙连回应都懒得再做，花流云咽下心中苦涩，和衣躺在床边，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百里笙果然早早的就带百里沐嫣出了门，花流云独自坐在床上半晌，忽然起身连妆容也未整理，唤来人备了顶轿子，也去了他们上香的寺庙。
马车轿子只能停在寺庙山脚下，花流云只说自己去上柱香就回，轿夫便在原地等候。
花流云到了寺庙大殿，正巧看见百里笙携着百里沐嫣往后面桃园走去，满面笑容，温暖如春风。
桃花已落尽，只余层层绿荫，朦朦胧胧绵延起伏。
花流云隐在暗处，看着前方男的俊美，女的娇俏，痴迷地望着，多希望那是自己。直至看着百里沐嫣靠入百里笙怀中，两人如交颈鸳鸯一般，眼里再容不下别人，花流云一瞬间心如死灰，更多的则是惊恐。
亲兄妹……有悖伦常……
花流云的脑中一下全乱了，反应过来之时就见百里笙站在自己面前，面带阴郁，是她从未有过的陌生。
“听说百里家的大公子命格不好，克妻不详。”
“连娶了四房妻妾了，没有一个善终，真是造孽。”
“这是第五房了，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
……
耳际响起这些整天都在流传的流言，花流云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脖颈上用力到青筋暴突的手，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她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认定一生的人，是这样的……
娈姝在一片惶恐的情绪中挣扎出来，顿觉得呼吸一畅，回想方才竟如梦境一般，再看花流云，心中亦是同情,也感到愧疚。这个女子本该她幸福安乐的一生，全毁在这一场廉价的结合里。这悲剧的始作俑者，除了徐氏，何尝没有百里笙的参与。
娈姝回顾以往，到底是不明白百里府的种种，现在也不想明白了。她清楚地觉得，在这个束缚的牢笼里，还有她远远不知道的东西，二叔的讳莫如深，也许尽在于此。
“你……恨他么？”
花流云摇了摇头，忽而自嘲一笑：“我这一生都是糊里糊涂的，到死都是。直到如今我都不明白，嫁给他，到底是一场梦还是一场戏，不过我的心意终究都是一场空。”
娈姝看着花流云逐渐消散，空余一声叹息。
白幕出声提醒：“她投胎去了。”
娈姝看了眼亭中相依的两人，没来得及问花流云的问题似乎也有了一个解答。
兄妹相恋，无需别人去报复，也终归不会有善果吧。
“还继续查吗？”
“都天下大白了。”只是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原本还以为又是徐氏搞的鬼。
“那便走吧，早些回去对你身体的损伤也少一分。”
“我想再去前厅看看。”
潜意识里，娈姝对徐氏的任何作为都没有好感，方才见百里舜跟康雅脸色不好，还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那老身就先谢过陆大人了。”
随着徐氏的声音，娈姝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从正厅出来，与徐氏告辞后满脸喜色而去。反观身后的百里舜跟康雅，比之先前的神色更为难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