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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娈姝探头看了一眼，转而盯着徐氏看。印象中徐氏应是花甲之年，不过看这满身富贵的样子，倒是精神得很。幼时也曾远远见过几回，龙头拐杖从不离身，说话也从来都是微抬着下巴把人都看在眼皮子底下，一副傲然的样子。
徐氏回身淡淡看了眼百里舜夫妇，道：“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也早些给沐嫣做足准备，省的明年临到头时再忙活。”
百里舜终于忍不住站起来：“京城谁不知道那定远王世子是个傻子，沐嫣嫁给他后半生岂不尽毁！”
康雅闻言，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敢去反驳徐氏什么，只好低下头径自抹泪。
娈姝听到这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先还纳闷以徐氏的性子怎么沐嫣姐二十了都还未许人家，原来在等着这大头呢。定远王世子？虽是傻子可定远王是朝中唯二的亲王，与另一位静安王一同属朝廷的主心骨，膝下唯有这一子，宠爱有加，听说连皇上都特别照顾这位世子，地位不是一般人能及的。这些徐氏岂会不知，怕是明摆着冲着去的。
徐氏果然不容旁人有所意见，龙头拐杖拄了拄地，道：“以定远王世子的身份，配沐嫣绰绰有余，他日嫁过去必定也是锦衣玉食享福不尽，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且以定远王的权势，到时候于我百里家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娈姝嗤笑一声，怕是那后半句才是主要目的。如果说徐氏找个家境殷实且子弟正常的人家联姻，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这样倒正好避免百里笙兄妹两人继续陷在伦常纲理之中，可对方偏偏是个傻子，有哪个女子愿意把终身托付呢。
百里舜夫妇为人父母，自然不肯如此将女儿推进火坑，为此与徐氏争论不休。
“休得多言！这亲事亦是当今皇上默许了的，只是在这当口不便明说，明年太后孝期一满便会正式下旨，你们是想抗旨不成！”
徐氏将此事拍板钉钉，在丫鬟的扶持下气定神闲地回了屋，根本无从理会旁人的感受。
百里舜只得唉声叹气，康雅还是垂头抽泣。娈姝静静看了会儿，悄然出了府。
“你说，嫁给一个傻子和跟自己亲兄长继续没有结果下去，哪一个比较好？”娈姝突然问。
“以后的变故谁知道呢，不过后者是绝对不好就对了。”
难道这事没办法改变，真让沐嫣姐嫁给一个傻子？到时候怕是二哥都会闹翻天吧。
“我算是看了一场大戏，你们人间的事复杂起来真是复杂。”
娈姝翻了个白眼：“你们那点事儿也没简单到哪里去。”
娈姝想起徐氏还在对百里箫用药，便转身去了他的院子。进门就见百里箫撅着个腚在床底下翻找什么，让白幕暂时撤去幻形之术，悄悄上前对着就是一脚：“大胆毛贼！敢来二少爷的房间偷东西！”
百里箫哎哟一声差点鼻子着地，头也不回就骂：“偷你大爷！谁叫你滚进来的？！”百里箫骂骂咧咧地转过身，看见是娈姝，愣了愣，又看了眼门窗，“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娈姝不答他，笑眯眯地朝床底看了眼：“藏了什么好东西呀？”
百里箫坐在地上松了口气，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差点被你吓死。我有什么好东西是你不知道。”说着从床底拖出来两个葫芦。
娈姝兴趣满满地走上去，打开塞子，顿时一股药味扑鼻而来：“咦！这什么东西？”
百里箫捧着葫芦贼笑：“是我偷偷倒掉的药。”
娈姝反应了下，道：“是徐老太叫人给你开的那药？”见百里箫点头，娈姝哼哼了两声，“还算你有点机灵劲儿。那先前怎么就着了道了？”
“那不是正好得了点风寒，一时大意。我正准备拿去倒掉呢。”
“给我吧，捧着两个大葫芦出门，你当别人都是瞎的。”
百里箫鄙视她：“这就需要技巧了懂不懂。”
娈姝切了一声，拎着葫芦就出门，百里箫赶紧追上去叮嘱：“小心别让人看见了。”
“知道了。”
“那药味儿大得很，倒后边茅坑里去。”
“知道了。”
“哎记得倒完给我拿回来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弄了这两个宝贝的。”
“知道了！”烦人！
娈姝提醒白幕施术，即听到他轻笑，一想自家二哥那傻不愣登的样，也是忍俊不禁。
倒了药将那俩宝贝葫芦还回去，回想方才种种就觉得心塞。
“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我还得去个地方。”
“那走吧。”
娈姝咋舌：“你知道我要去哪儿？”
“不就是想去看看你那傻子姐夫么，走吧。”
“你姐夫！”
定远王府离百里府倒不是很远，只不过娈姝多带着一个白幕，感觉身子沉甸甸的，等走到王府门口就两腿发软，不由抱怨：“一个魂魄，看不见又摸不着的，怎么会这么重的。”
白幕笑：“人活着可不就是凭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娈姝径直穿到后堂，一眼就看见正坐在地上玩耍的人，跟百里箫差不多的年纪，却带着一脸孩童般纯真的笑容，无非就是定远王世子。娈姝站着看了半晌，琢磨不出来他的好，也琢磨不出来他的坏，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听闻定远王妃去的早，定远王便一直未娶，且素来廉洁公正，想必儿子的人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就是可惜心智不全，不然……
娈姝摇了摇头，终归不是她要嫁，折中得再好也代表不了沐嫣姐。
“算了，走吧。”反正还有一年，这中间会有什么变故真是谁也说不准的。
出去的时候迎面碰上归来的定远王，原本凌厉的脸色在看见世子时转瞬浮上一层慈爱，但眼神里的忧虑是无论如何也挥不去的。娈姝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父子和乐，不禁叹了口气：“人间事，真是事事都不如人意。”她怎么就只遗传了娘亲一半的妖力呢，或许做个妖会比做人自在许多。
“悲欢离合乃是定律，三界皆是如此，无一例外。”
娈姝撇撇嘴：“你就不能让我好过点？”
“你自己清楚，我哪能骗得了你。”
清楚？她反倒觉得自己也越来越糊涂了。
两人回到酒楼的时候，屋里却不见了花流云的躯体，白幕正纳闷儿呢，一个下属道：“头儿命人将躯体烧了。”
“烧了？！”白幕顿时扭曲了脸。
下属见状，抖了两抖：“头儿以为这具身体您不用了，怕放着腐烂，就叫人烧了。”
白幕简直要气笑：“这小子还真是善解人意啊。”
“你没身体回去怎么办？”娈姝不由担心。
白幕沉默了半晌，突然问：“最近哪里死人了？”
“老板一直命人随时盯着，有份名单，都是按时间记录的。”
娈姝张了张嘴，觉得这事情真是又诡异又好笑。见白幕要出去找身体，娈姝为报答他先前帮忙，便主动提议：“你这样出去行不行？要不还是附在我身上吧。”
白幕想了想还是摆摆手，朝下属道：“去，把那小子给我叫来。他烧了我的躯体，就先叫他顶上。”
于是，娈姝再一次出门，跟着酒楼的“头儿”附带着白幕，两个……三个人来了一处荒山僻岭，掘人坟墓。
娈姝站在边儿上给放风，回望挥汗如雨的“头儿”：“你总这样换来换去的，找不到其他长久些的办法吗？”
“头儿”识趣地只顾挖坟，知道不是跟自己说的。
白幕回道：“有是有，就是太缺德。”
娈姝白眼：“你还真是道德情操高尚啊，什么方法？”
“找一个阳寿未尽的躯体，代替他，活下去。”
娈姝愣：“那不就是要找活人？”
“正是。且我若占据了那人的躯体，原本的魂魄因为阳寿未尽，无法进入地府轮回，不是在人间游离直至消亡，便是跟我一样再去占据别人的躯体，如此祸害千年，我岂不是罪过极大。”
娈姝不由略带同情地看了眼他，这辈子就只能挖坟过活了，真是太不幸了。
“君漠不是挺厉害，还不能帮你吗？”
“神魔之力也有限，若任何事都能在举手之间便轻易做到，那三界都要大乱了。”
娈姝不怎么明白地点点头，就见棺材一开盖，里面躺着一个十四五的少年，不由可惜道：“英年早逝啊，不过总算找到个跟你性别一样的了。”每次见着白幕顶着一具女人的躯体就瘆的慌。
白幕附身到少年的躯体上，动了动身体从棺材里站了出来，虽然面上的森白之色无法褪去，不过总算比较符合原本的身份了。
娈姝调侃道：“这要让人看到了估计得吓死。”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三人齐齐回头，见不远处扛着锄头的农夫一脸见鬼的表情。
“啊呀，真被我说着了。”娈姝一愣之下云淡风轻地说道。
还是白幕率先反应过来，一挥衣袖三人即消失在原地，农夫向后一翻，彻底晕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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