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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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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设古雅的房中,鹤发童颜的老者愤怒拍桌:“逆子,跪下!”
“砰!”
房屋正中,俊美的青年推金山,倒玉柱,砰然跪倒在地。
“身为巫氏少族长,为一男子而迷了心窍,不思为我族开枝散叶,居然大逆不道拒不成婚……你,你这个忤逆子!”
老者重重地捶打着身前的书桌,因为激怒,他身体急剧地颤抖着,只是,跪着的青年因为低着头,并不曾发现。
“男子相恋,阴阳混乱,悖逆天道,世所难容……”
“为私情而绝香火、断血脉,你枉为人子。”
“两个男子相守的例一开,后人上行下效,我巫氏难逃子嗣不继之危……”
“你为我儿,为一族之表率,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带坏我巫族家风。”
…… ……
庭院中,负手仰望天穹的青年满眼怅色,一身寂寥,明明是满园春/色,他却似身陷秋日。
“少族长,不好了……”
惶乱的惊呼声中,一个惊惶的身影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打破了庭院中的沉寂。
负手的青年意在天外,心不在焉:“品纪,你何时才能改了这急躁的毛病?”
满头大汗的青衣仆人扑跪在青年身侧,“少族长,你让藏在西城旧房中那人……”
藏在西城旧房中的人……
一直仰头望天的青年心一紧,猛然回首:“他怎么了?”
正偷觑青年神情的青衣仆人被青年几乎化为实质的威势压趴在地,他心底怕极,浑身不停地打着哆嗦,却不敢有一点隐瞒:“他被族中武士捆绑着,带去了大殿。”
“大殿!”
青年一愣之后,想到了一处所在,瞳孔顿时一阵急剧的收缩:“族中祀殿?”
“是。”
祀殿——只有祭品才能进入的祀殿!
被带去了祀殿?!
青年瞿然转身,飞快奔出庭院。
见青年飞奔离开,青衣仆人从地上爬起来,跑着追了上去。
以最快的速度赶至祀殿,青年却被早已等在那里的巫氏族长厉声喝止:“逆子,你还不醒悟?”
“父亲!”
看着满脸厉色却难掩目中惊痛的老父,
看着森然排列在祀殿之前、无族长之命绝不会退开的族中武士,
看着众武士身后那近在咫尺却无法接近的祀殿,
看着祀殿那紧紧闭合的红色大门,
青年无力地跪倒在地,痛苦地低下头:“父亲,儿子,都听你的,儿子会娶女子回族,求您、求您放了他吧。”
儿子终于低头了,巫氏族长心中却无一丝欢喜,看着往日以俊逸风度闻名全城的儿子此时如丧考妣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巫氏族长不堪重负般摇晃了一下,却又在下一刻努力地稳住了疲软的双腿,“儿啊,你要牢记,巫族祀殿,非天地祭品不可入,入者,则必为祭品。”
“父亲!”
青年惨痛地号啕:“父亲……父亲,他只是与儿子相恋,并无过错,若他必须承受神魂消散的代价,儿子又何苦再娶他人?父亲,求您了,放了他吧,儿子发誓,以后,以后再不见他了。”
青年的话,让老族长趔趄着几乎有些站不住,他仰头闭上了双眼,颓然垂下双手:“儿啊,你要记住你今日的誓言。”
“父亲,儿子发誓,儿子再也不会见他了。”
老族长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发顶,唇角勉强地勾了勾,却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释祭品还需再做祭奠,你去帮为父做准备吧。”
抬头看了一眼已背过身的老父,青年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领着人,拖着沉重的脚步退了下去。
…… ……
“少族长,族长昏迷不醒,皆因他巫力全失……此后,百病缠身,将日日承受病痛之苦……”双眉紧锁的银发老者重重叹了一口气。
“病痛之苦?病痛之苦!二叔,您,这……”看着自己医术精湛的叔父,青年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愕然与空茫。
“你看,兄长他现在即使昏迷也仍然双眉紧锁,为什么?因为就是在此时,他的五脏六腑无一处不痛……精气神大损,双腿失去行走能力……此后,睡不着,餐饭不香,排泄困难……唉,兄长到底做了什么逆天的事,才会被反噬得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势?”
似乎从极遥远的地方传入耳中的一句句,让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青年一时摇摇欲坠,“做了,什么……昨天,父亲,亲释了祀殿中的……祭品。”
“释祭品?”银发老者大惊:“族规第五条写得清清楚楚,祀殿祭品只可入,不可出,他怎么敢释放祭品?你身为人子,怎么不拦着他?”
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心里深重的罪恶感,不堪打击的青年瘫软在地,痛苦地双手掩面:“二叔,都是我,全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孝……是我不仁……我负了他,又害了父亲……父亲,父亲……”
看着痛不欲生的侄子,银发老者有些不忍,只是,目光移至榻上的兄长时,他心肠一硬,高声唤来下人,着人将青年抬了下去,临了不忘吩咐:“……赶紧给你们少族长灌一碗安神汤下去,若任由他这样放纵伤痛,只恐坏了神魂。”
看着完全被悲痛击倒的青年被人抬了下去,银发老者摇了摇头,走至榻边。
“大兄,侄儿这样悲痛,我担心会伤身。”
榻上的老人睁开眼,哼了一声,“他是我族几百年来少有的大能力者,岂会这般无用。”
扶着兄长坐起身,银发老者一肚子不满:“害得自己双腿再不能行走,又让侄儿承担这样的罪过,你这手段,太狠。”
巫氏族长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我不能让一个优伶般的东西坏了他的一生,更不能让他身后无人送终,以两条腿换我儿一生顺遂、换我族之兴盛,不亏。”
银发老者摇头:“我只恐侄儿从此夜不能寐。”
巫氏族长垂下目光:“我的儿子我知道,老父遭此大难,他只会将更多心力花在巫术上,以期挽回昔日的过错。”
看着顽固的兄长,银发老者叹了一口气:“我始终觉得你的手段太激烈,侄儿只是一时迷惑,以后时间久了,他自然就厌了那个男人,你却偏偏用了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
“一时迷惑?”巫氏族长疲惫地闭上眼:“二弟,你侄儿是轻易就会被迷惑的人?”
“这……”
“那个男人是他心之所爱,情之所钟……”巫氏族长睁开眼,不见一丝浑浊的老眼中,一丝精光掠过:“正如他所说,他所有的恋慕皆自出于真心,他却不知道,我怕的,就是他的真心。”
“派人把那个男人直接处理了就完了,你怎么就……”
“那个男人,其实,不坏,我既要让他们分开,又不能让我儿与我离心,这是最干脆俐落的法子。”
“……如此,我儿才会娶妻生子,有贤妻相伴扶恃一生,有儿女绕于膝前尽欢,不必孤鬼般守着一个男人,老了床前连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为了老父,他会潜心巫术,以他之天资,必能带领我族走向兴盛……”
《巫族记事》
第一百三十五代族长,……以花甲之龄卸任,传族长之职于一百三十六代……享年一百零八岁。
第一百三十六代族长,……乃五百年一出的大能力者,于二十五岁接任族长之职,在任六十三年,有多部术法集注……于有生之年,制作五大传世巫器……其中最神秘者,乃一圆形、类琥珀状巫器……第一百三十六代族长于逝前留言于后人:琥珀巫器,非类我,不能启。
后人猜测,琥珀巫器,非大能力者不足以开启,故封存于族中重库,以待后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