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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母亲 ...

  •   母亲虽然不会说,可她的怀抱永远是暖的——缨子
      夏国军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冬天的天黑得晚。夏国军一回到家里,先是问了一声饭好了没有。
      夏戈在屋子里静静地躺着想着心事,一边坐着他的弟弟,正在玩儿着一个木头做的玩具。那是夏国军亲自给夏翟做的,说起来,夏国军的手艺还是挺好的,对夏翟更是如此。
      “回来了,饭等一下就好。”
      屋外传来了夏妈的声音,紧接着,屋门被打开,冷风进来。
      “怎么着?你还躺着?”夏国军的声音带着一股子阴狠。
      夏戈下意识地翻身坐了起来,看着年轻了二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是典型的北方粗壮的汉子形像,高大的身躯,微黑的脸堂,粗眉毛大眼睛,高鼻梁。嘴唇微有些厚,用北方的老话儿说,这样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女人最可靠的男人。
      夏戈怔怔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唇紧紧地抿着。即不开口叫爸,也不回答男人的话。
      夏国军好像也并没有让夏戈回答的意思,看了一眼炕上围着被子的那个儿子,心里本来还算好的心情,一下子就消失无踪,眉头皱起。
      夏翟丢掉手里的玩具,大声地道:“爸,不许你再打我哥,不然我不跟你好了。”
      夏翟还有些脏兮兮的小脸板着,瞪着大眼睛望着夏国军。
      夏国军瞪了一眼夏翟,转头看着夏戈,粗声大声呵斥道:“还不滚起来出去干活,老子一天忙到晚,回来还要侍候你?你皮又紧了是不?”
      夏戈眼神淡漠地扫了一眼,忍着身上的疼,慢慢地下了地。穿上他妈手工做的棉鞋,推开屋门走向外地。
      夏翟一见他哥出了屋子,立即不干了。光着脚跳下地,就要往外地跑。让夏国军一把捞回来,嘴里不停地骂着:“你赶死去呀,还不把鞋穿上。”嘴上一边说着,手上已经把鞋拿在了手里,给挣扎着的夏翟穿好,这才有些恨其不争地把夏翟放下来,看着他跑出去。
      夏国军把身上的军大衣一脱,丢到了炕上,一翻身就躺了下来。

      夏戈出来,外地比屋子里冷多了,他妈正蹲在大灶前烧火。外地的灯有些暗,有些黄,照得人脸上有一种病态的感觉。
      “妈,今天做什么?”夏戈走到李风琴的身边,蹲下来,接过他妈往灶里填的材。
      大锅正冒着热气,灶台上放着一个大的陶土盆子,上面盖着盖帘儿。
      “今天蒸点发糕吃,这也快过年了。”李风琴没有再问夏戈是不是身上还疼,直接把手里的烧火的活儿交给了大儿子,转身洗了把手,利落地把已经发好的玉米面和白面两参儿面团起来。
      大锅盖揭开,热气一下子把外屋地盖住,离得近才能看得清楚人的脸。
      夏戈还记得,伸手把墙上吊着的大帘屉放进了锅里,屉布投湿了之后,放到了帘屉上。
      李风琴把团好的面平铺在屉布上,这才把锅盖盖上。
      回头看了一眼大儿子道:“去看看几点了,掐着点点儿,过十五分钟告诉妈。”
      夏戈放下手里的柴,把屋里的门打开一道缝儿,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默默地记下时间,这才转身出来。
      灶火烧得正旺呢,不用总是往里填柴。夏戈走到李风琴的身边,看着她从大缸里往外捞酸菜。
      “妈,今天炒还是炖?”
      家里因为只有一个男人上班,吃的几乎都是家里的出产。只有偶尔在夏国军开工资的时候,会在镇上买一块两斤肉回来。或者是包上一顿饺子,或者是炖上一锅的酸菜粉丝肉。
      今天是月底,昨天应该是他爸开资的日子。
      “酸菜炖肉吧,小翟也是馋了。”李风琴嘴上说着,手下却是没有停。
      “我来吧,妈。”夏戈把李风琴推到一边,“你切肉吧,我来捞酸菜。”
      冬天他们没有什么新鲜的菜能吃,只能是翻天的时候把地里产的大白菜放到大缸里腌成酸菜,这是东北冬天的主菜。
      或是炒或是炖都是好吃的,炖的时间越长,越好吃。再加上一点点的肥肉,那就真的是没说的了。
      酸菜是放在屋里头的,外地比较冷,只有烧火的时候才会有些温度。
      酸菜吃着好吃,可是要是捞的时候,那才叫是难受呢。
      缸里虽然不结冰,可是那水冷得,能把手都冻麻木了。一一辈子他妈的身体不算好,累的。手脚一到晚上,就会酸疼酸疼的,他有时候半夜里醒来,就会看到他妈不停地用敲着腿和手臂。
      他年纪小,以前根本不知道这些。这些事情都是他妈自己做的,他爸从来都不沾家务,更不要说做饭做菜。
      把酸菜捞出来,手已经冻得有些发麻,赶紧放到装好水的盆子里。手跟着菜一起到了盆子里,一下子就暖了起来。
      快速地把菜上的酸菜汁洗了洗,攥干了,放到了菜板上,等着一会儿由李风琴切丝。
      夏翟冲出来后,就跟在夏戈的身前身后的绕,他哥干啥他就在身边看着,一声不吱。
      夏戈也不嫌他烦,由着他跟着。有些碍手碍脚的,夏戈也没有说话。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夏戈再次开门看了看时间,回头跟他妈说时间到了。
      李风琴揭锅,散了散热气。
      夏戈已经把菜刀和凉水都拿了过来,看着李风琴把帘屉提上来,放到灶台上,拿起刀,横切竖切,把已经蒸得胖乎乎的发糕切成一块块的,然后放进了夏戈拿过来的笸箩里。
      “妈,我要吃。”夏翟一步跳过来,伸着小手要。
      发糕刚出锅的味道很好闻,总是吃着玉米面和高粱饭小孩子们,总是馋着差样的饭食。
      “好。”李风琴在吃的上从来都不亏着自家的两个孩子,只是……
      把一块边角的发糕拿起来,掰成了两半儿,一块递给了夏翟,一块递给了夏戈。
      夏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小哥儿两个就围着灶台前,一边吃着手里的发糕一边看着李风琴利落地打开劳动荤油坛子,舀出半勺的荤油,放进了已经烧热的锅里。
      “滋”的一声,一股子油香在三个人的鼻端漫延开来。
      夏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真香!
      放下切好的葱花儿,这才放进已经节成细丝的酸菜。李风琴的刀功很有一把刷子,一片酸菜不但能被她片成好几片,还能把酸菜丝切得和土豆丝似的细。
      迅速地用铲子翻了几下,然后倒水下锅,放进切好的肉片,丢进了两烂花椒,这才把锅盖上。
      “放桌子吧,叫你爸起来吃饭。”李风琴直了直腰,手在后腰上捶了几下,便走过去拿桌子。
      农村的桌子都是炕桌,有些大,有些沉。夏戈虽然都十二岁了,可是,他从小不受待见,吃的上自然就跟不上,身体很是瘦弱,这样的桌子,他是拿不动的。
      夏戈几口把剩下的发糕塞进嘴里,把门打开,让李风琴进去。他跟着到碗柜子里拿碗拿筷子,拿咸菜碟子和大酱,把东西都摆到了桌子上,又转身去剥干葱。
      家里现在能吃得饱,但是吃得好就说不上。秋天的时候,他们家都是要晒好些干葱,留着冬天沾酱吃的。还有些不能腌酸菜的白菜了是要阴干,等着冬天吃。
      像是萝卜干,丝儿,块和片都是能当成菜吃的。还有豆角和茄子,一冬天的时间太长,秋天不多预备些,冬天就只能吃白菜土豆和大酱。
      东西都收拾好了,夏戈给夏翟重新舀了大锅里的水,洗了手脸,这才拉着夏翟回到屋子里。
      李风琴已经把夏国军叫了起来,又亲自给他烫了一小铁壶的酒。那种过去老式的,上面像个漏斗,下面是个锥型的酒壶。一壶能装三四两,每次夏国军也不多喝,只喝二两。
      一家子都坐到了炕上,除了夏翟咋咋乎乎的叫着要李风琴给他挑肉吃,别人都不太说话。
      夏戈挨着李风琴坐着,一边吃着发糕一边默默地挑着酸菜吃。久违的香甜,让夏戈那颗冷寂下来的心,又慢慢地温暖下来。
      也许,重生一回,也不是什么坏事。最少,他可以帮着他妈做些事情,帮着他弟不再学歪。
      夏国军只喝着酒,一手拿着棵大葱,一口酒一口大葱地吃着。
      “夏戈,马上考试了是吧?”夏国军喝完了一小盅酒,突然问起夏戈。
      “是。”
      “这次给老子考好点儿,要是再给老子考80分以下,老子就揭了你的皮。”夏国军的声音狠狠的,瞪着夏戈。
      夏戈没有抬头,他学习一直在学校里是中上游的,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考进镇上的中学,也不会在中学过后考进市里去念书。
      他知道,这不过是每次夏国军看他不顺眼的借口。
      “哼!”夏国军哼了一声,不再找夏戈的麻烦。自顾自地吃着菜喝着酒。
      今天是11月29号,离考试就剩下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
      夏戈已经12岁,正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这是最后一个学年,他记得,这回考试他考得不是太好,回家之后,好像被夏国军狠揍了一顿,好像他记得,那次他妈第一次和他爸吵了起来,最后还动了手。
      他妈自然比不过当过兵的夏国军,伤到了头。
      这一回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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