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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七、束缚 ...

  •   “跟我……回去吧……”
      他笑了,对着朽木白哉满含着担忧的黑色眼眸微微地嬉笑着,费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
      “你怎么来了……”
      “……我问了松本小姐……”
      “哦……”
      “你别说话了。”白哉双手按住他的身体,盯着他衣服上大片的血迹皱紧了眉头。他试着扶他起来,他却反手拖住他的手腕,坐在倾盆大雨里笑嘻嘻地不肯动。
      “我告诉你,我刚刚杀了人哦……那里面的人,”他指了指身后的“镜花水月”,“几乎全都被我杀了哦。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吧……”
      他紧皱眉头,疑惑地看着他:“那又怎么样?”
      “可以吗?我可是杀人现行犯哦……跟你回去的话,你不是就变成窝藏犯了么……”
      “所以?”
      “所以啊,你干吗要来呢……”
      “啪”
      一个巴掌清脆地印在他的脸上,朽木白哉用咆哮的声音大声冲他吼道:“受了伤就闭嘴!我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跟我回去!现在马上!!”
      “哦呀……怎么突然……这么火爆嘛……”
      冷着一张脸,白哉忽然打开车门,弯腰把银从地上抱了起来,小心地放在副驾驶席上。他自己绕过车头,从另一侧的车门坐进驾驶席,一言不发地发动了引擎。
      “你的车呢?”银指指那辆被主人抛弃的BMW。
      “别管它了。”
      他淡淡地一笑:“真大方啊……”
      “那要怎么办?”他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难道要我把你丢在这里一个人开车?不可能的吧?”
      “嗯……白哉……”
      “什么?”
      “你刚刚那样,好酷哦!”
      “……别说没用的话。”
      “嘻嘻……你脸红了……”
      “市丸银!”忍无可忍的怒斥,“你是不要命了吗!我说过给我闭嘴!别让我再说一次!”
      “好吧好吧,今天就听你的咯……”
      难得安静下来的银发男人果然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乖乖地躺在副驾驶席上。意识到今天晚上已经是第二次看到他这个样子,白哉心情复杂地发动了车子。一路上他没有说话,银也没有力气再说话。虽然没有具体地查看他的伤势,但只看衣服上的血迹就能明白,受伤的程度一定比想象中还要来得严重。白哉从未体会到如此焦急的心情,焦虑到恨不得连交通灯的信号也不管不顾,一路狂奔回去。在大雨的深夜里他把车开到了时速100左右的高速,车子飞快地溅起一路的水花,载着他们重新回到朽木家的别墅。听到汽车引擎声的管家迎出门来,也是一脸担忧的神情:“少爷,您总算回来了。阿散井先生带人出去找您了,您没见到他们吗?”
      “把他叫回来吧。”白哉看着银的侧脸。无力地闭着眼睛的苍白的脸冰冷到几乎没有温度。他小心翼翼地把他从车里抱了起来。好轻。以前都是他抱着他,所以他只是知道他瘦,却没想到会轻到这种程度。
      “少爷……”管家担忧地看着朽木白哉温情脉脉地侧脸。而当事人自己则丝毫没有察觉,他在看着银的时候的表情还有眼神,都温柔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阿近先生已经走了吗?”
      “没有。”管家答道,“因为怕少爷有什么事,所以我拜托阿近先生至少等到少爷回来再说。”
      “嗯。”白哉满意地点了点头,“叫阿近先生到卧室里来。另外叫人马上准备洗澡水和替换的衣服……他的衣服,都还在吧?”
      “是的。按照少爷的吩咐,都好好地放在那里没有动过。”
      再度点头表示满意,白哉抱着银上了二楼的主卧室。管家已经体贴地叫人把屋子里弄热,所以不必担心会感冒。白哉小心地把银平放在床上,动手脱下了他的外衣和长裤。湿漉漉的衣服很难从身体上脱下来,从来没有动手帮别人脱过衣服的白哉还真是很费了一番功夫,才完成这件看似很简单的工作。让佣人拿来干净的毛巾和清水,他小心地替他擦干身上的水渍,全然不顾自己也是浑身湿透还穿着湿淋淋的衣服。
      “白哉先生,剩下的请交给我来吧。”不知何时已经走上楼来的私人医生阿近忍不住主动出声,以避免自己被彻底遗忘晾在一边的悲剧出现。
      “等一下……”
      “白哉先生,请交给我吧。请您去换件衣服、洗个澡。否则,在我处理好他的伤口之前您会先感冒的。”
      “……好吧。”直起身,白哉放弃了自己不合适的坚持,“那么就拜托你了,阿近先生。”
      很快地洗了澡换了衣服,白哉没有过于流连浴室的舒适,匆匆换上睡袍走进客厅。已经凌晨四点多了,阿散井恋次带着朽木家的保镖们刚刚回来。看到白哉出现,红头发的保镖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总裁,您没事就好!我都差点想去报警了呢!”
      “不准报警,更不准告诉黑崎一护。”白哉淡淡地警告着恋次,才放松了口吻说:“大家今晚辛苦了。明天好好休息吧。刚好也是周末,就不必大清早过来了。恋次,天亮以后给七绪小姐打个电话,告诉她说这几天不必去医院。”
      “是。”
      “没事了。”
      匆匆交待完毕,白哉急切地走上二楼。卧室里的忙碌已经告一段落,阿近刚好从床前站起来。
      “白哉先生。”
      “他怎么样?”
      “他身上有两处枪伤,万幸的是子弹都穿过了身体,没有留在体内,也没有伤到重要的内脏器官和骨骼血管。唯一比较令人担忧的是他失血过多。虽然没有到致命的程度,但是最好还是能够在天亮之后尽早送到医院进行正规的治疗,或许康复得会比较快。”
      白哉还没有答话,躺在床上的银就抢先开了口:“我不去医院。”
      阿近一愣,站在医生的立场上尽责地劝说道:“枪伤还是经过正规的治疗比较好。我进行的只是基本的处理。”
      “银,你先睡一觉吧。”白哉温柔地安慰他。
      “我不要去医院嘛~白哉,医生好可怕哦~”
      阿近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看惯了的朽木白哉那张冷冰冰的俊脸浮现出百年罕见的温柔,俯身轻言软语地安慰着床上撒娇的男人。他觉得自己的立场实在是多余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于是果断地开口说道:“白哉先生,病人暂时是没有什么大碍了。不如我先离开一下……”
      “那么,请你今天暂时留在这里可以么?”
      “好的,没有问题。”
      “嗯。谢谢你。有任何需要你可以随时提出来。”
      “谢谢。”
      很识相地离开房间前,好心的阿近顺手替他们关上了卧室的门。房间里重新恢复了两个人的空间,温暖地安静着。
      “白哉?”
      “嗯。”
      “嘻嘻,你倒是说话呀~一直看着我的脸,也看不出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
      “嘻!你妈妈没有教过你吗?想要什么的话要自己说出来哦,那样别人才会知道嘛!”
      “……你自己,不也从来不说出你想要什么?”
      银淡然地微笑着,问:“呐,你……都知道了么?”
      “……嗯。”
      “乱菊都告诉你了?全部?”
      “……嗯。”
      “哦呀哦呀!就说大少爷的好奇心太强了嘛!”
      “其实我本来很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
      “咦?你要我怎么说?难道我能告诉你说我是蓝染惣右介的情妇?你听我这么说不会吃醋么?嗯?”
      “……”白哉咬紧了嘴唇,无言以对。
      银摆了摆手:“啊啦,无所谓啦!你别放在心上,反正我也没有责怪你和乱菊的意思。我知道,你们都喜欢我对不对啊~?”
      “……银……”
      “什么?”
      白哉抬起头来,面对着那张灿烂的笑脸,郑重而低声地说道:“对不起,没有早一点认识你。”
      “啊咧!?”
      “对不起……”
      “喂喂!你干吗为这种事情道歉啊?”银抓着头发,一脸困惑地说,“你这样说可是会让我后悔的哟~”
      “后……悔?”
      “对啊~后悔我没有早一点来搭讪你嘛!”银笑着说,“你知道么?五年前你结婚的那一天,我也有去哦~”
      “似乎的确是有一点印象,但是……”
      “记不清楚了对吧?那天的宾客太多了嘛。可是你知道么,我啊,从那一天开始就喜欢上你了哦~”
      白哉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银发的男人饱含着柔和笑意的红色双眸。
      “很俗套吧?可是是真的哦~千真万确呀~那天的婚礼上啊,你就是那么那么的耀眼,让我一见到你就完全被你迷住,彻底地沦陷了我全部的身心和灵魂!”
      “……”
      “啊啦?看你的表情是不相信么?”
      “……因为你说话的语气和你所用的形容词,没办法让我相信!”要忍住不爆出青筋骂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银色的发丝在眼前一晃,银的脸已经凑到了近前,红宝石一样的眼眸闪动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可是,是真的。”他吻了他,“我爱你,白哉。”
      他吻着他,揽住他的肩、抱着他的腰,把他的身体拘在他的怀抱里,反反复复地吻着他,直吻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等、等一下银……”明白了他的意图的白哉奋力挣扎着,“你身上有伤……”
      “那种小伤不碍事。你也是很想念我的对不对~”
      “啊!不……”
      银的手臂一个用力,把白哉整个人推倒在床铺上。还没等他爬起来,银发的男人已经笑嘻嘻地凑了上来。
      “呐,白哉,你别以为我受了伤,我就会让你在上面哦~”
      “……”
      轻轻叹了一口气,白哉第一次在床第间主动伸出手,搂住了银的脖子。
      “我不会做和蓝染一样的事……”
      银的身体明显地阻滞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出来:“别提那么煞风景的事嘛!”
      “银,不要再离开了……”
      银默然地说不出话来。感受着白哉的颤抖,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紧紧抱住他,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
      从怀里传来闷闷的声音:“你怎么不说话?”
      “……对不起,白哉,今天大概没有心情了。下次吧,好不好?”
      “……是因为我提到了你不愿意想起的人?”
      “嘻嘻~你这样问我的意思是不是说,你其实也很渴望久违的激情呀~?”
      “……去死吧!”
      “不是啦~我只是想起了小吉良,所以突然间没有心情了。”
      白哉没有说话。他想起了那个金发的服务生。只见过一次,很乖巧的一个男孩,可惜第二次见到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他想问银他和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总觉得那么问的话是非常不礼貌的一件事,对死者的亵渎,对生者的质疑。
      “小吉良……是个乖孩子呢……”银的声音低沉得像是在叹息。
      “真的很乖、很可爱啊……从第一次,在‘镜花水月’的后门见到他开始……”
      银的手臂抱得非常紧、非常用力,让白哉感觉到窒息的痛苦。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表示出不满,只是沉默地任凭他用像是要勒死他的力量紧抱住他,默默地回抱着他。
      “我跟你说,我没抱过小吉良哦……从来没有呢……我知道那个孩子喜欢我,但是我不敢抱他,也不愿意抱他。我想让那个孩子干干净净的,总有一天我会把他送离我身边,但是……”
      “银……”白哉的心抽痛着,说不出话来。虽然此刻见不到银脸上的表情,但他知道,从那个肩膀的颤抖和那双手臂的力道就能知道,他宁可他见不到他现在的样子。
      “银……”
      “嗯?”
      “不要再一个人面对一切了。我……我们可以的,摆脱蓝染的阴影、摆脱你的过去……”
      “……也许吧。你愿意相信我吗,白哉?”
      “……是你从来不相信我吧?”
      银发的男人笑着吻了他的嘴唇:“那么你相信我。记得要相信我,相信我说过的,我爱你……”
      不知道为什么,白哉总觉得那个笑容非常非常地哀伤,带着令他不安的某种东西。

      平稳的呼吸声从身边传来。一个晚上的折腾,很累了吧?银看着白哉的睡脸,那么安详、那么宁静、那么美丽而圣洁,就如同云间之月、雪中之花,孤高而完美。
      我真的可以爱你么?真的可以接受你的感情么?像我这样的人,和你这样的人……
      轻轻地抚摸着那柔软的黑发,银的嘴角习惯性地扯出弧度。
      “所以你真的不应该来找我呀……”
      低沉的呢喃扩散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沉默地化作了氤氲消失在潮湿的空气里,没有了踪影。银看着窗外已经转小的雨势,沉默地发着呆。
      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再见到他,不管是在医院里不得不拉起他的手也好,还是从鲜血四溅的屠杀现场走出来也好。一开始,也没有打算让他知道真实的自己、知道自己背后那些永远洗不干净的黑暗和鲜血。结果,他竟然真的来了。没有被乱菊的故事吓跑,也没有被伊尔弗特的枪口逼走,他就是那么一个人跑到倾盆大雨里,站在他面前一脸漠然地说我们回去吧。多么诱人的句子啊……他不得不承认在看到他、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他真的非常非常地开心,比他二十九年来的人生中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打从心底里开心,甚至开心到,有那么一瞬间他就想那样什么都不管不顾,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就可以了……
      但是,不行呢。
      “银,不管你爱上了什么人、或是什么人爱上了你,你终究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
      那个男人和他说过的那句话,自然而然地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是诅咒么?还是预言?那个总是自信到高傲的男人,那个总是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男人。他终究……还是挣脱不了他带给他的久远的束缚么……
      低下头来看着白哉平静的睡颜,他再一次无声地微笑着。
      “我说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你了,并不是骗你的啊……”
      那个时候只是被惊艳到了吧?惊艳于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孤高完美的人,纯净到不掺杂丝毫人间的气息。从此有意无意地关注着他的一切,才发现那样的完美不过是一种表象,真实的背后是一个孤独而寂寞的人,冰雪般美丽的寂寞。却因为这个发现,而让自己彻底地投降。
      “我说,我不想看到你这样寂寞的表情,也不是骗你的啊……”
      可是如果我让你爱上了我,那么总有一天,你会更加寂寞的吧……
      啊啊,真是的!居然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这可不像是市丸银会做的事呢。
      “所以难得,你有这样的心意,我也该努力一下嘛,对不对啊~”
      再次俯下身子,在那张美丽得过分的睡脸上印下一个很轻很轻的吻。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不要惊醒他,银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好疼!两脚刚一落地,腿上的伤口被牵动,疼得他龇牙咧嘴差点叫出声来。勉强把所有的疼痛吞咽下去,他环顾整个卧室,随便捡了一件白哉的浴袍披在身上。从床头柜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签字笔,他在床单的一角写了几个字,最后看了一眼仍然在熟睡中的白哉,悄然走出了房门。
      整个别墅的人似乎都还在睡梦中,空旷的大房子里静悄悄的。真华丽的别墅呢,和蓝染的那一间一点都不相上下。要是一直赖在这里,单纯地当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也挺不错的嘛!
      外面还在下雨,不过雨势显然已经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小雨湿润着春日黎明的空气,阴冷的清新着。
      银的手,按上了别墅的大门。
      记得那个男人,总是会在下雨的天气里泡上一壶清新的竹叶茶,坐在他家里那套纯日式风格的大房子的屋檐下,一边慢慢地品茶,一边欣赏着朦胧的雨景。那个银色长发的男人,总是那么温和、优雅,却在看似柔弱的表面下燃烧着属于少年人才有的正直和热血。温暖的手、怜悯的眼神、天真的理念,但是出现在那个人的身上,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最后一次见到他,也是这样的一个初春的雨天吧?他摸着他的头发,温和地对他说:“银,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但是你的眼神,并不是一个真的打算放弃一切的人的眼神。银,不要放弃你自己。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生命的美好。那个时候,你的眼里就不会有这样充满了毁灭的眼神了……”
      生命的美好么……浮竹,你呢?如果还有意识,你会后悔,你的人生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么……
      “咦?你不是……”
      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睡意朦胧的困惑。银霎时间转身,看到阿散井恋次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站在自己眼前。衣服皱皱巴巴的,头发也乱七八糟,大概是睡到一半起来上厕所,眼都还没完全睁开。他笑了笑,趁他还没有来得及发出第二声质问,快步移动到他面前,按住了惊愕的红发年青人的肩膀。
      “你是叫……小恋次对吧?我不在的时候,替我好好保护你的朽木总裁哦~乖!”
      他封住了他的唇,用他自己的嘴。眯起来的红色眼眸里看到了恋次几乎呆滞的表情,银满意地微笑着,在恋次的后颈上用力一击,如愿地让他昏倒在“甜蜜的离别之吻”中。拖着那个沉重的身躯让他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他摸了摸他的口袋,顺手拿走了他的手机。
      打开门,外面是黑沉沉的迷茫的雨,没有尽头也没有止境的错觉。
      他笑了笑,走进了那片雨中。刺骨的冰寒气息瞬间浸透了他的周身上下。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整个世界,仿佛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
      摸出从恋次身上拿来的手机,拨通那个唯一可以拨通的号码。几分钟的等待之后,他听到了乱菊的声音,带着睡意传到了耳朵里:“喂?”
      “乱菊,是我。”
      “银吗?什么事?”
      “乱菊啊,你现在方不方便出门啊?”
      “出门?现在马上么?倒是换套衣服就可以了……”
      “哦?你没跟那个小朋友去旅馆么?”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对未成年人出手做那种事!!”
      手机里传来一个隔得远远的怒吼声:“我不是未成年人!!”
      “二十岁才是成年人!”很显然乱菊对着那个抗议的某人发出了致命的一击,才转回来问:“到底什么事,银?”
      “乱菊,如果方便的话,你开车过来接我一下可以么……我好像,没办法一个人开车回去了呢……”
      乱菊的声音急切了起来:“你在哪儿,银?朽木先生没有去找你吗?”
      “他有啊……”银慢慢地靠在一堵墙上,慢慢地坐了下来,“但是,我不能就那么舒舒服服地躺在他的床上吧……”
      “银,你何必……”
      “啊啦……惣右介先生既然连小吉良都能杀,又为什么不能杀他呢……”
      “但是……”
      “好了啦,快点来接我吧……雨好大,人家的伤口好疼哦……”
      “你、你在哪里?”
      “在千代田区……”银看了看一旁的门牌号码,照实报给了乱菊,又说:“对不起,我能麻烦的人也只有你了……”
      “你不要这么说!”乱菊带着哭腔打断了他的话,“你等我!我马上就到!”
      结束了通话的手机无力地掉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银看着那个不属于自己的手机,自言自语地说着:“算了……白哉会再给你买一个的吧,有趣的保镖……不要中看不中用就好了呀……”
      接下来该怎么做,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要做的事是早就想好了的,该怎么做也是酝酿了很多年的,但就是一直都没有动手,一直都没有实施。没有足够的把握,而且,也没有坚定的决心。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一直都不反抗蓝染,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应该是并不惧怕失败的,应该是那样的,不是么?
      “不要放弃你自己……”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浮竹?难道说你是觉得,我从一开始就放弃了我的人生么?从……我答应蓝染那个条件开始么……
      刹车的声音,刺耳地响起在灰蒙蒙的死寂中。接二连三的刹车声、刺眼的灯光,逼得他不得不睁开眼睛一探究竟。首先看到的就是那辆黑色的加长型林肯,熟悉的车型、熟悉的牌号。他知道来的不是乱菊。来的是不该来的人,至少是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来的人。
      意大利制的高级皮鞋、巴黎手工生产的西装。顺着落在眼前的男人修长的双腿看上去,理所当然地看到了蓝染惣右介那张温和的笑脸,透过眼镜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狼狈不堪。他仰起脸来,冲着他微微一笑:“早上好,惣右介先生。你起得可真早呀……”
      男人温和地微笑着,柔声说道:“为了来接你回去,我当然要早点起来嘛。银,五年了,你该回来了。”
      他疲倦地闭上眼睛:“当初我们的交易,并没有规定时间限制吧……”
      “可是我改变了主意。再说,我没有管教好我的部下,看你伤成这样,我会心疼的呢!走吧。回去以后,我再好好地疼爱你,我的银!”
      听到“疼爱”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随即又暗自笑出了声。算了吧,这样也好。他现在没有力气跟他斗嘴皮子,更没有力气从他手下二十多个人的包围中安然逃脱。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睁开,他任凭蓝染的手下走上前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吱”的一阵急刹车的声音,乱菊的声音透过雨帘传来:“银!!”
      他睁开眼,看到从车子里钻出来的乱菊,急切的身影被站在她身后的银发少年理智地阻止了。蓝染回身面对着乱菊的方向,慢条斯理地打着招呼:“很久不见了,松本。”
      “蓝染……先生……”
      “你也是来接银的吗?你来晚了一步。他刚刚已经答应了跟我回去。所以请回吧,松本。隔了这么久没见面,本来应该好好地叙个旧。可是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呢,改天吧?”
      “蓝染先生……”冰冷的微笑令乱菊感到战栗的恐惧。
      “走吧。”蓝染对他的手下冷冷地命令道。
      “请……请你住手!蓝染先生!”
      本已打算迈动脚步的蓝染停了下来。乱菊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鼓足勇气一口气说道:“请你住手吧蓝染先生!不要再做出伤害银的事情、也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了!不要……不要再让银更加恨你了,蓝染先生!!”
      “哦——你似乎,很了解我的样子嘛,松本小姐?”蓝染微笑着,缓缓地再度转身,“你以为,你是托了谁的福,我才让你活到现在的,松本乱菊?”
      不知道什么时候蓝染手中多了一把枪,赫然指向了乱菊的胸口。
      “住手!蓝染惣右介!”日番谷倏地从怀里掏出枪来,也指向蓝染。
      “哦呀!日番谷警视也在这里么?什么时候,你也和□□的小姐扯上了关系啊,我都不知道呢。这样好么?日番谷冬狮郎警视?”
      日番谷没有答话,只是紧绷着脸,坚定地瞪着若无其事地微笑着的男人,以及分散在他周围、荷枪实弹瞄准了自己和乱菊的二十多个部下。
      胜算,绝对是零。
      “请你放他们走吧,惣右介先生……”
      微弱的声音,来自被两个人架着站在蓝染身后的银。他笑着,迎向蓝染锐利的目光,轻声地说着:“要是你连乱菊都杀了……以后,你该用什么来牵制我呢……”
      “朽木白哉还活着。”蓝染平静地回答。
      “哦呀……他都把这样的我赶出来了,你以为他还会对我……有什么留恋么……”红色的眼眸透过雨帘看向蓝染的眼睛,“是你说的……我终究……还是只能回到你身边的呀……”
      蓝染沉默着。
      “呐,放他们走吧……反正杀了乱菊,对你没有好处的呀……”
      “……好吧。”蓝染收回了自己的枪,部下们也就跟着把枪口指向地面。他伸手托起了银的下颌,手指不动声色地用力,捏紧了那个尖削的下巴,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绷出来一样低沉:“我会让你知道,你离开我的这几年,我是多么地想念你、同时又是多么地憎恨你!”
      猛然甩手,看也不看乱菊和日番谷一眼,蓝染径自走向自己的车。身后,他的部下们有条不紊地迅速动作着,沉默地跟进。
      眼看着银被塞进其中的一辆车,乱菊束手无策,想要拼死一搏的想法在看到银刻意冲着她露出的微笑时彻底打消。那样的微笑,不像是告别的意思……和那个银发的男人相识了十六年的直觉告诉乱菊,他不会就这样放弃!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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