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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105 ...

  •   宋家一片愁云惨雾,宋璟洲操兵牧马,一刻也不敢松懈,在他眼皮子地下被人劫走父母,带走西北军中最勇猛的周武卒,已经够让人诟病他这个都督做的名不副实了。

      这是离着京城远,不然,怕是朝臣的折子早就如雪花般的送上了圣上的案前,判他个渎职之罪都是轻的。

      这些他现在尚且管不了,就宋家二老在那群蛮子手上还不知受了什么大罪,他为人子的,自是夜不能寐。梧州失守,宋璟洲收拢兵马并没有去攻城夺地,现如今他只能按兵不动,派人去寻援军。

      大全这次倾巢而出,说有三十万大军,加上何老贼带过去的兵马更是如虎添翼。而户州这算上今年刚招募的新兵才不到十万兵马。以少胜多毕竟那是出其不意,现如今宋璟洲是出于被动防守,且有何老贼带去的军防图,西北军只能龟缩着 ,等待援军,把大全的兵马赶出去。

      梧州离着户州不过九到十日的行马路程,大全兵马来袭,路过之地犹如蝗虫过境,虽把百姓都迁入了城内,可被烧毁的村庄农舍也是触目惊心。每每探子来报,宋璟洲的额头就紧锁一分。

      宋天周从不后悔所行所为,可这次却生了悔恨之心。当时,若是他用了替身,乖乖的留在府里,那他爹肯定不会去。如此,两府如此近,他们身边还有二百护龙卫加上府兵,即是对上武卒取胜不了,但也可保住宋家二老不被掳走。

      这个时候,宋璟城却要派出一半的护龙卫送宋天周回京,这次宋家之祸把他打的措手不及。西北中也潜逃了不少官员,他们有的拖家带口,有的却是连妻小爷不顾了,城中人心惶惶。宋璟城还是第一次感到棘手,且他明白对方抓了他的父母亲,怕是想以此威胁。

      宋天周从小长于宋老夫人膝下,定是不会坐视不管,他已然失去了双亲,再不能用儿子涉险。当初,若不是他大意了,也不会让双亲蒙难,西北大战在即,大全举全草原之力务必是要拿下户州,加上叛军误国,这次,宋璟城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过是城在他在,城亡他亡罢了。

      可天周这般年少,私心中,宋璟城不希望自己的血亲再出意外。西北这儿处处不安全,宋璟城也不愿宋天周亲眼目睹自己祖父母的生离死别。他不想如此做打算,可父母在敌军之手,怕也是凶多吉少。现如今看,也只有京都之地,皇权之下,才是对宋天周最安全的地方。

      宋天周自然是不愿意的,做逃兵从来不在他宋天周的选项里。宋璟城这个做父亲这回却没有强硬,只是红了眼睛道:“天周,我知晓你少年心性,觉得勇往直前,必能旗开得胜。因此,从不把退后放在心上,可有时,退一步何尝不是另一种勇敢。”

      “天周,你祖父母在外敌之手,是我之过。你心中愤懑难过,我亦难如此。可若你在,我们就能改变当前的局面吗?不是,你回京,带着我的书信带着证据去据理力争,让坏人伏法,还天理昭昭才是你该做的。于私上,是我这个做老父亲的私心,这次,父亲选择私大于公。”

      宋天周心里闪过一片暖流,对于宋璟城这个父亲来说,能让他选择一次自己,宋天周就知晓他在他爹心里是什么地位了。

      “爹,我知晓你的意思。那大伯的家眷会跟着我一起走吗?”宋天周反问道。

      宋璟城沉默了,半响才道“前两日你大伯已经提了,大嫂不肯走,玲意也不愿意,若是你走,把玲意和宝儿带着一道走就是。”

      “那主官家眷都逃了,地下那些士兵如何肯坚信你们能守住户州,这场仗未打就已经输了一半。护龙卫是可以一当十,可也只有两百人罢了。大战在即,若是在分散人手保护我,那爹你身边不是更危险了。我已失了祖父母,难不成还要让我失了您吗?爹,此战,胜则罢,整个西北就沦为外族之地,我逃又真能逃的过去吗?”宋天周问道。

      “爹,你放心吧,我答应你,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定会保全自己,逃命去的,留着这条命,报此恩仇。可不战而屈人之兵,让我走,我是不会走的。”宋天周固执的盯着宋璟城看,视线对视,宋璟城也明白了自己儿子的决心。

      他本就有以身殉国的丹心,儿子能如此,心中除了担忧隐隐有后继有人的喜悦。是啊,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罢了罢了,此间水来土挡是也。而宋家二老的事情,父子两也只能相互安慰,寄希望于宋璟洲能营救出来。

      宋璟洲这打探到了消息,带着人马想去营救宋家二老,可惜那只不过是敌人放出的烟雾弹,宋璟洲带去的人损失大半,才发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赶紧往回赶,见着宋璟城和宋天周,三人明白,这次之战危已。

      而这边呼邪翰带着大军不过十日就行至户州,大军压镜,城外乌压压的一片。

      户州地处险势,难攻易守,是兵家必争之地。呼邪翰得了何将军的边防布阵图行军一路过来势如破竹,到了户州城下却是安寨落营,想来也是知晓户州城想攻破也不是一日之功。

      兵贵神速,大全也是想速战速决,若是打上个一两个月,等到大周的援军一来,自然就毫无胜算。因此,尽早拿下户州就成了当务之急。

      因此,呼邪翰把抓来的无辜百姓都绑着上前,做前锋探路。大周的士兵却没有手软,弓箭如雨,射杀的毫不留情,呼邪翰的大军一时间倒也无可奈何。

      呼邪翰这边派出使者出访,宋璟洲却没肯开门,只让他在城门外说话。

      来者无法,只得道宋老夫妇在他们手上,若想双亲无事,最好开城投降,若是宋璟洲肯投于大全,可封为王,西北可划成宋璟洲的封地。

      宋璟洲未等他说完话,就让人放箭,把人斩杀于城下。

      这一下算是气坏了呼邪翰,终究是派人把宋家夫妇押着到了大军阵前,高喊“打开城门,降者不杀,不然,宋家二老就在阵前祭旗。”

      “祭旗!”二字被喊的响彻云霄,宋天周站在城墙上看着披头散发一脸沧桑的祖父祖母恨不得以身代之,可这城门却是万万开不得的。

      宋老夫人这个时候倒是没有一般妇人的啼哭之态,宋老侯爷听到“祭旗”二字倒是还冷笑出了声,挺了挺腰道:“知其不可而为之,不是良将所为,一切以家国为重,能为大周身死,是吾辈之荣光。我儿大义,我和你娘以你们为荣。我们死后,多杀一人敌寇,就是多报我与你娘生养之恩一分。”

      话还没未说完,就被气急败坏的士兵给打了一拳,宋老夫人因着已然奄奄一息,卧倒在地上,倒是没被绑着。

      她爬着到宋老侯爷身边,呜呜哭了半响,只见鲜血从宋老侯爷的喉间喷出,宋老夫人凭着最后的力气把刀插进了自己的心口。两人就这般决绝的死在了城下阵前。

      宋家人在城墙上只看见一片血色,宋老夫人和宋老侯爷这么倒在那儿,入目都是血色。

      双亲气绝于眼前,宋景洲和宋璟城伤心欲绝,悲愤难当,当场跪了下来,宋璟洲更是嘶吼出声,声音之凄惨,连守城的士兵了听了都能感到悲意。

      宋天周完全愣住了,宋老夫人是他最敬爱的长辈,前几日还一团健健康康的人,今日再见就成死别,宋天周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冲动的拿过弓箭,不停的朝着宋家二老的身边的敌军射去。

      亲卫们也是如此,一时间箭如雨下,敌军拿来盾牌,且行且退,还有人去拿宋家二老的尸首。

      宋璟洲站了起来,大步拿起弓箭,朝着护卫道:“上桐油,拿火把来。”

      话落,士兵就用投石机把桐油瓷壶纷纷投撒在宋家二老尸体周围,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不是没有家眷百姓被抓做人质的,甚至于被俘虏的将士也是不少,敌军甚至于不放过那些将士的尸首,挂在阵前示威。

      因此,每每如此,为了不让死去的人再受侮辱,都是自己人投桐油放火箭,烧成一把灰,什么也不会给敌军留。但其实对入土为安的大周人来说,把自己亲人亲手火化何尝不是一种酷刑。

      宋璟洲把火把绑在投石机上,狠心的放射出去,一串串火把碰着桐油,在干燥的空气中砰砰的燃烧起来,很快宋家二老身上就着了火,宋璟洲,宋璟城,宋天周,三人掀起衣衫,郑重跪下,朝着宋家二老尸首方向磕下了三个响头。

      呼邪翰知晓宋家二老自杀了,反手就给来人两巴掌,反问道:“一介妇人如何能藏得了匕首,难不成连两个老人都看不住,在你们眼皮底下给孤看没了,这军中想来也是藏了奸细的,查,决不能放过此人。”

      是啊,宋家二老被抓之后都是搜过身的,别说匕首,就是金银首饰的簪子都收了干净,在他们眼皮子地下拿到匕首,想来还是有人相助。

      如此一来,定是来投的何将军带来的人中有二心。呼邪翰自然也想到了此处,不过,何细起已然被他发配回王庭去了,那儿都是他的人,想来就是想中途变卦也赶不及回来救援。

      且他已对派去监察的人下了密令,一旦有人往回赶,事有哗变,立马处置,且设下防线万万不会让他们从后面包抄了过来,让他们瓮中捉鳖的。

      宋家二老很快就被烧成了灰,大全这也下了强攻的命令,没给宋家人留下太多时间悲伤,城门外就源源不断的袭来敌军。护城河外从云梯上被打落的人叠成了山,桐油似雨滴般的落下,火把接踵而至,瞬间火苗蹿起,哀声惨叫一片。

      宋天周都在前方射杀了不少想从云梯上来的敌军,双方激战半日,一直都天黑后,久攻不下敌军才退去。

      城内也是伤兵不断,城墙下躺着哀嚎不已的士兵,宋天周从城墙上下来,就瞧见了这幅人间惨相。城中药材尚能供应的上,谢寂娘和宋玲意带头坐镇在医署局中,百姓中也有不少人加入,帮着大夫医治伤员。

      她们已经得知宋家二老的死讯,两人眼睛都是红的,宋玲意看到宋天周这个兄长,再也忍不住了,扑着尽了宋天周的怀中道:“大哥,祖父祖母没了,若不是护着我们,若不是,大哥,我恨,我好恨啊。”

      :“玲意,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那何老贼,怪那群没人性的大全人。他们都是畜生,用老弱病孺相协,玲意,你恨吧,我也好恨,我发誓,总有一日,我要灭了大全,杀了呼邪翰,为祖母祖父报此大仇。”宋天周一字一句的说道。

      宋家二老虽然没留下尸体,但灵堂还是设了起来,只是在战时,只自己家人烧香祭拜,寒食供奉罢了。

      就如此,宋家众人也是肝肠寸断,就连宋玲如带着孩子也伤心不已。

      当初听闻噩耗,宋玲如都不敢相信,在她眼里,宋家是权势滔滔,在西北说是第一豪门也不为过。就如此,还被人抄了老窝,劫走了宋家二老,再一想,当初若不是自己亲爹非要她回婆家,说不准连着她和孩子也得一道被劫走。

      再看如今已经西去的宋家二老,宋玲如心底发寒,来西北多年,她都在内宅打转。在彭家,即是有孔氏在背后使坏,可她是低嫁,就是看在宋家的面上,也无人敢在明面上欺压于她。

      宋玲如再也想不到,西北这地已经危及到如此地步,难不成前十几年她都是白待的,和她最好的那位手帕交余氏竟然跟着夫君投敌去了,再一想她平时就和这么个奸细亲如姐妹,背后就起了一层冷汗。

      原本西北她是再也不肯待了,要带着孩子回京去,可兵临城下,连她那侯爷爵堂弟都未离去赴京,她如何敢开这个口。

      这些天彷徨害怕,在宋家二老的灵堂上终究是发泄出来,哭祖父母也哭自己。

      她没上战场,可前方的战事传来,宋玲如明白,但凡大周这兵强马壮,那还能紧缩在城内,她那亲爹叔叔都是至孝之人,若不是危及到紧要关头,那能眼睁睁的瞧着她祖父母于眼皮底下气绝身亡。

      那这城万一守不住?宋玲如不再敢往深处想,当务之急,还是多祈祷朝廷的援兵能赶紧来援。

      宋家兄弟一直在城墙轮流观察敌情,西北军中叛乱,致使梧州失守,户州告急,那些叛军虽未出现在敌军阵前,可他们待在西北多年,熟悉西北地形军情,城内百姓都是人心惶惶。好在宋璟洲宋璟城两兄弟死守户州,而宋家家眷也都在城内,谢寂娘和宋玲意还在医署局帮忙,如此一来,倒是安抚了不少百姓的心。

      直到宋家二老身死,消息传到城内,百姓们心下伤感,为两位老人的气节感动,也更加明白了宋氏兄弟死守城池的决心。一时间,倒是有不少百姓来宋府门前焚烧纸钱祭拜宋家二老。

      “周武卒”队叛变,他们留在西北的亲人们就被关押起来。这些人家中有不少都是世世代代扎根西北军中,每次战斗,死在蛮子手上的不知几何,他们叛变的消息传来,家中亲人根本就不信,还道有人陷害。

      宋璟洲恨的要死,可这叛军亲人中还和军中不少士兵沾亲带故,大开杀戒固然痛快,敌军压境,不是图一时之气时,加上军中原先不少亲近何起细的将领也都战战兢兢,宋璟洲为大局计,只得把这些人看押起来,严加看管。

      如叛军真敢在阵前冲杀,就把这些人当他们的面祭旗。

      宋家二老自绝的消息传来,众人终于确信何起细确实是叛变了,如此,这些叛军亲眷在狱中的日子就更难熬起来。甚至有些老者知晓自己自己儿子投敌叛国时,觉得无言愧对祖先,不少都气急攻心去了。

      就在这时,这些亲眷中有四个人却高喊冤枉,直言武卒叛国之事另有内情,指明要面见宋璟城督抚。

      事关重大,狱卒也不敢擅作主张,层层上报,消息传到宋璟城这时,宋璟洲和宋天周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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