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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 现在太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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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朔提离婚的事情,实际上是在为丘凌悦考虑。他现今年纪不小,是该有份正儿八经的感情了。何朔知道,他前段时间倒是交了几个女朋友,可没一个是时间长久的。以丘凌悦的身家,想找个好姑娘并不是难事儿,可如今何朔占着这茅坑不拉屎,大家都以为丘凌悦是已婚人士,哪个好姑娘愿意跟他?
何朔当年跟丘凌悦结婚纯属逼不得已,可她如今再想想,又觉得自己是挺自私的。丘凌悦当年不懂事儿,就为了跟家里斗气和她结了婚,可她竟也跟着胡闹,没替丘凌悦多做考虑。他一大好小伙子莫名其妙挂上了已婚的牌子,等以后跟她离了婚,那就是离异男。
越想,何朔越觉得这事儿不能一直拖着,得尽早和丘凌悦商量出个结果。可丘凌悦却不理解她的用心,还以为何朔是想另觅佳音,嫌他麻烦了。
…
徐平伟这段时间一直催着何朔去医院做身体检查。这位徐大夫是何朔当年的主治医师,一个特别爱岗敬业的好医生,对手下每一个病人都跟对自己家人似的关心。那时何朔还曾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后来发现对方正直得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忙完了这阵子,何朔总算有时间去他那儿走了一趟。本来以为只是例行检查。检查完了她连报告单都没等就开车离开了。
车子开在半路,徐平伟却给她打来电话,让她再回去一趟。
徐平伟的语气非常郑重,那一瞬间,何朔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徐平伟下午还有门诊,但已经快结束了。何朔到他办公室时,屋里只有一个实习女大夫坐在最里面的办公桌前整理住院病人病例。听何朔说是来找徐平伟的,她起身垫着脚看旁边白板上的医生坐诊安排,“哦,徐主任今天四点结束门诊,一会儿就回办公室了。”她近视似乎有点严重,带着眼镜也看不清白板上的字,垫脚垫得很费力。
何朔在徐平伟办公桌旁边坐下,隔了会儿才转头对那实习医生说了句,“谢谢你。”
实习医生没打算她道谢,已经重新坐下准备整理病例,听到何朔的声音,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见何朔心不在焉,想问她怎么了,可最后还是没开口。她在医院工作,每天都能见到生老病死,开始不习惯,现如今已经习以为常。有时出言关心病人,她自己都会觉得多此一举。
徐平伟四点准时回了办公室,进来也没跟何朔打招呼,直接坐到办公椅上,从桌上一堆检测报告里抽出一份,沉默地将它呈在何朔面前。
报告是何朔的,上面有她的名字,但除了名字,其他内容专业性都很强,何朔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些,可她一时还是找不到重点。
徐平伟凝眉注视着她,“我之前催你来做检查,你就不应该拖。”
何朔没在检测单上找到她找的内容,但结论她都已经知道了,就没再继续往下找,收回视线说:“一两个月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你……”徐平伟对何朔性格还是有些了解的,也猜到她反应不会像别的病人那么强烈,可再怎么他也没想到她会冷静到这种程度,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朔低头坐了会儿,注意到自己一只脚踩在徐平伟办公桌的横杠上。大概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大多都会选择这个坐姿,木质横杠已经被踩得掉了漆。何朔缓缓地把脚挪开了,高跟鞋接触了瓷砖地面,凉气从薄薄的鞋底透过来,何朔忽然发现她今天穿得有点少。对,她应该多注意保暖的。
“还有多长时间?”好半天后,何朔才开了口。
“别这么问,你还很年轻。”徐平伟拿了支笔,“我现在就给你开单子,你去做全面检查,做活体检查。我需要确认你是原位复发,还是扩散。”
何朔又问了一遍,“我还能活多久?”
徐平伟低着头在写单子,边写边说:“如果是原位复发会好办很多,但……但即使是扩散也不是完全没希望。”
何朔没得到她的答案,还想再问一遍,可最终还是作罢。等拿到了徐平伟的单子,她跟他道了谢,平静地起身离开。
等把徐平伟开的单子做完,时间已经不早。检测中心的人告诉她,这些检查项目都比较复杂,报告得等到十天后才能拿到。何朔本就不想今天就得到结果,大概是逃避现实吧,等检查完了,她都没去跟徐平伟打个招呼,就直接离开了医院。
丘言已经放学有一会儿了,还在等她去接,估计得着急了。
赶到学校,丘言果然在等着何朔。放学已经有会儿了,整个幼儿园都空空的,只有丘言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教室外面的走廊站着。
“对不起,我来晚了。”何朔走过去,柔声问丘言:“怎么在外面站着?不在教室里等我。”
丘言今天似乎不太高兴,耷拉着脑袋,在对着两只脚尖儿。他还没开口回答何朔的问题,教室里的老师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先客气地跟何朔打了个招呼,才说:“小言今天不高兴,先前画画课上,有小朋友想用他的画笔,小言不同意,拿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把人家推倒了。”顿了顿,又忙补充,“那孩子没事儿,小言不是故意的,他已经意识到错误,也道过谦了,您别怪他。”
何朔伸手摸了摸丘言的头发,对老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麻烦你。”
“那既然您过来了,小言就交给你了。”老师说完转身进教室去关灯。
等老师走了,何朔才在丘言旁边蹲下。
丘言还是低垂着脑袋,用力咬着嘴唇,眼睛也有些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何朔伸手摸了摸他微红的小脸,“还在生气?”
“没有生气。”
何朔问:“那怎么还不高兴?”
丘言咬咬唇,小声说:“对不起,妈妈,都是我不好,让你失望了。”
何朔伸手把他搂进怀里,“不是你的错。”
接丘言接得实在太晚了,回家的时候,路边的夜灯已经断断续续地亮上了。可是很奇怪,这种还没完全黑下去的天,夜灯最是没有效果。所剩无几的日光和灯火交错中,周围的一切更显黯淡无光,房子、人影和树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何朔这一路都只在想一个问题:丘言怎么办?她的丘言怎么办?
回到家,有点出乎意料,多日不见踪影的丘凌悦竟然难得地露面了。他坐在餐桌前,摆着一副谁也别惹我的样子,对开门进来的何朔怒目而视。
阿姨已经把饭摆好,见何朔回来了,帮她和丘言盛好饭,解脱似的放下围裙,告辞离开。
何朔今天实在没精力和丘凌悦闹腾,给丘言洗了手,带着他到餐桌前吃晚饭,直接当没看到丘凌悦。
丘凌悦本来就是回来跟她说理的,可她却直接无视了自己,他这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桌子,大声问:“何朔!你没有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吗?”
何朔放下碗筷,抬头看着丘凌悦,“丘陵悦,我不是你妈。你该成熟了。”
丘凌悦对上何朔的视线,气势立马弱了好几分,声音也低了,“我成不成熟跟你没关系,你说你要离婚,难道这事儿不该跟我商量吗?”
“我本来是想跟你商量的,但是,我现在累了。”
她累了,什么都不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