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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明显是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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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朔在家安静地呆了两天。
两天后,她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刚买的红色连衣裙,化上精致的妆容,穿上一双尖头细跟高跟鞋,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她先去了一趟银行,把她名下几个账号的资金、理财情况都整理出条目,又去了趟保险公司,细细地了解了她之前办的几个保险理赔问题,然后去找胡冬。
胡冬还不知道她来找自己的原因。
何朔让他把几家店的财务状况跟她讲一下,还说:“丘总那边的就不要跟我说了。”
胡冬前些天刚去各个门店做了全方位的视察,对店里的情况非常了解。他把财务状况跟何朔报告了之后,何朔直截了当地说:“我想把H市和市中心的两家店转让掉,H市那边,之前不是有个何老板想出高价接手?”
胡冬有些惊讶,他之前确实曾和何朔提起过这个事情,可当时只把这当笑话说来听。他从未想过何朔会把任何店转让给别人。
他试探性地问:“为什么?虽然这两家店经营得不算很稳,但还没有到亏损的地步,而且你不是也说开这两家店是拓展品牌的必经之路吗?”这两家店全都位于市中心人来人往的地方,当初开过去就不仅仅是为了收益,更多地是为了推广品牌,因为这两家店几乎就是建在交通枢纽处的立体广告。
胡冬实在不赞成何朔的这个决定,想劝阻,“店里现在已经有了部分客源,不像最初那样一直亏损,从长远角度说,这两家店是不应该转让的。”他是下过决心要跟何朔混一辈子的。在他心里,他的这位老板娘对他有知遇之恩。她在他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的情况下委以他重任,相信他,照顾他。有一份感激他一直牢记在心里。
“可这两家店永远都稳不下来。”何朔以前想着把品牌发展壮大,想开公司,想开全国连锁。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精力,或者说她怕她没有时间去做这些了。
她想把她所有的资金放在一个最稳妥的位置,留给丘言。
胡冬还是不死心,为前途,也为了何朔,他还想再劝劝。
何朔闭了闭眼,又睁开,拦在胡冬前面说:“我前几天去医院做检查,情况不太好。”
胡冬心里猛地一震。看向何朔,何朔一双眼睛定定地注视着窗外,目光冷寂,没有波澜。胡冬知道何朔曾经生过很严重的病,是她自己挺过来的。
她不是个矫情的人,她说情况不太好,那应该就是很糟糕了。他不敢再多问,有些无措地往旁边退了一小步,“好,我这就去联系。”
“还有市区的店也帮我把消息放出去,看有没有人愿意接手。”
“好。”
何朔在他离开之前抓了把他的衣袖,真心地说:“麻烦了。”
何朔接下来几天都在东奔西跑,他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时间是个重要的东西。他恨不得把丘言一辈子要用的钱都攒够,恨不得把他到十八岁之前的人生都安排稳妥,她想买够他的玩具,买够他的衣服。
即便是经过街角,路过一面橱窗,看着里面的男士西服,她也不由地想,丘言长大成熟以后穿着这套西装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应该会很好看,因为他有好基因。苏时雨就是个特别适合穿西装的模子。
何朔做的这个咖啡牌子虽然刚起步,但其实做的很不错,行业里一直有不少人在关注。胡冬刚把消息放出去,就很多人联系过来。
胡冬过滤了一遍,把他觉得还不错的商家或个人信息留下来,“价格的话,还是那个何老板开得最高。而且他愿意把两家店一起转下来。但是我觉得他可能不是经营品牌的料,他以前做煤炭生意,是个暴发户。至于另外几份信息我都详细地汇总了,你先看看。”
何朔把胡冬给他的资料都看了一遍,考虑过后还是问,“那个何老板愿意出什么价格?”
胡冬说了个价。
何朔想了想,问,“你觉得这个价格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胡冬说:“应该还有,他这个人是真有钱,出手极其阔绰。”
何朔决定,“那我们找个机会约他吃饭,跟他再谈谈。”
这个何老板还真是个暴发户。胡冬帮何朔把人约出来见面。见到了人何朔才总算明白胡冬在跟她聊起此人时为何欲言又止。这位何老板大约真的是钱多到花不完了。他与何朔在一家饭店门口刚碰到面,他一边握着何朔的手,一边下了决定,“这价钱不用谈,先提个百分之二十。你们这个小胡也不早说,原来何总长得这么漂亮。而且我也姓何,巧了,三百年前是一家呀!这么有缘的事儿,价格低了不是对不起我自己嘛?”
何朔的手被对方紧紧握着,抽都抽不开,她面上跟他客套,心里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如果是往常,她估计已经直接转身走了,哪还会留着跟他谈什么生意。
苏时雨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何朔。
何朔明显是醉了,被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搀扶着,从饭店大厅经过,走向大门口。她本来就没什么酒量,稍微喝多些脚底就虚浮不稳。可她这张脸却并不像别人喝醉时那样双颊飞红,没有一丝女人喝醉后该有的媚态。她面无表情,神色肃然,如同正在和人商量什么重要事情。商量什么呢?苏时雨回忆了一遍,发现他记忆中的何朔竟从未这么严肃过。
她确实没跟他商量过什么,连离开都是悄无身息的。她一直都浅淡潇洒,随心随意。哦,不,准确地说是冷淡漠然,目无一切。
何朔还有点意识,不太清晰地在问何老板,“胡冬呢?”
何老板拉着何朔的手腕,“对哦,胡店长也喝了不少,去哪儿了呢?哦,可能去厕所吐去了。没事,没事,我安排了人待会儿送他回家,咱们先走,我司机就在门口等着呢。”
“不用了。”何朔被他拉着脚步不稳,虽然在拒绝,身体却由不得自己控制,踉跄地被拉向门口的车子。
苏时雨冷笑一声,站在门边看着这场闹剧。他今天也恰好在这家饭店吃饭,如今旁边还围着一群生意上的朋友。大家见他勾着嘴角看门口一男一女拉扯,还以为这位一向对啥事儿都不感兴趣的苏先生忽然来了看戏的兴致,在这儿看好戏。可马上,大家发现他的表情是越来越冷,原本勾着的嘴角慢慢被拉平,双眼像结上了冰。
直到何朔快被那何老板塞进车里,苏时雨才猛地走上前,一把扯住何朔的手腕,硬生生地将她拎了出来。
旁边儿的何老板吓了一跳,回头问:“你是谁啊?”
苏时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里悠悠地吐出一个字,“滚。”他没把怒意写在脸上,但全都写在眼里了。何老板虽不聪明,但还稍微会察言观色,知道苏时雨是个惹不起的人。再加上他确实对何朔没安好心,有点心虚,识趣地摆摆手,“没有,没有,只是单纯想送她回家的。” 他是打算送何朔回家,但也打算在路上占占便宜。
何老板没敢多留,也没问苏时雨是谁,直接上车走人了。他的车一走,有人把苏时雨的车停了过来。苏时雨沉默地接走车钥匙,把摇摇晃晃的何朔塞进车里,然后在旁边一行人疑惑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轿车在夜色里穿行,车里沉寂的氛围让人窒息。何朔像是醉得睡着了,额头抵着副驾驶前的手套箱。
苏时雨却知道她没有睡着,她刚才看到他了,她应该是知道自己在谁的车里的。她现在可能还睁着眼睛,在等他开口说话。
苏时雨用力抓着方向盘,久久才道,“何朔,你是疯了吗?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就敢和他喝成这样?”
何朔没有理会他,过了会儿说,“停车。”
苏时雨目视前方,没有丝毫要停车的意思。
“停车。”何朔又说了一遍,并且解释原因,“我想吐。”
苏时雨这才松了点踩得很深的油门,把让人不舒服的车速缓下来。最后,车子在一个车流量不大的路边停下来。
何朔开门下车,蹲在路边。她只是胃里难受,下了车就缓和些了,蹲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偏偏双腿使不上力气,本想站起来,身体稍微一前倾,人就结结实实地跪在了青石路上。
苏时雨迅速走过来几步,到了她旁边却又放慢了步子,等了会儿,见她就这么跪着,并不打算自己爬起来,最终还是伸手过去,将她半拎半扶地弄进了车里。
“你住哪儿?”他有点怨恨自己的没原则,冷冷地开口地问何朔。
何朔不回答他。
苏时雨就沉默地等着。
何朔好一会儿才抬起了头,迷迷糊糊地看看车窗外,声音沙哑地说,“随便把我放哪儿吧。”反正她这样也不方便回家,她又说,“谢谢你了。”
这句客套话好像刺激到了苏时雨,他发动车子,又是狠狠的一脚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