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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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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韩嘉佑和应家轩赶到定安巷28号,即便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那里仍是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平民。定安巷虽地处市中心,左右毗邻最为繁华的商业街区,但也算是较为偏僻的羊肠小道,在这样的地方发生命案很难惊动附近小区里的居民。
但也不知是谁发现了这起命案让整个定安巷不再安宁,这幢外墙有些老旧的高楼建筑已经被基本清空,远远看去即便被阳光打着却依然显得令人脊背发凉。
韩嘉佑正想一手掀起警戒线,却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穿着制服的小子拦住,来人整了整衣帽站得笔直,左手拦在韩嘉佑胸前,面露严色,说道“你是哪里来的,有牌儿吗?案发现场不得随便进入。”
韩嘉佑正想开口说话,停好车快步跟来的应家轩听了这话首先按捺不住了,他站在韩嘉佑身前抬着下巴,眉毛一挑向上一挑向下,对着制服小哥说道“你睁大眼睛看看,我们可是上过电视的,你是新来的吧,竟然连我们都认不出来?”
应家轩双手插在口袋里,面前这位长相偏嫩的制服小哥显然只是个新来的,韩嘉佑深知应家轩这暴脾气,于是伸手拍了拍应家轩的肩膀。
“我是左右侦探事务所的韩嘉佑,麻烦你和吴承勇队长说一声,我和他约好的。”
制服小哥听了这话将韩嘉佑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瞟了一眼面前一副□□老大模样的应家轩,仍笔直了腰板挺胸抬头,器宇轩昂地说“没牌儿就是不给进。”
应家轩顿时来了气,向着韩嘉佑就是一伸手,韩嘉佑问他做什么,他啧了一声,说“拿牌儿给他敲敲,我们好歹也是有正当牌证的人。”
韩嘉佑愣了愣,默默拍下了应家轩的手,小声靠近他的耳边,说“我没带。”
应家轩自知这下糟了,但明面上因为面子问题又不能直接说出来,于是只能咬了咬牙,硬扯着十分有骨气的模样,说“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警察,万一给你看了牌子你也不认账怎么办?”
新来的制服小哥显然也是有所准备,即使掏证件的动作并不怎么流畅也不气势。制服小哥将证件竖起给韩嘉佑与应家轩看。
“PC035278,孔尚仁。”
应家轩正想着应该怎么接下这话,韩嘉佑就立马伸手按住应家轩的肩膀,与此同时被惦念依旧的吴大爷终于闻声大摇大摆走出来,缓步至孔尚仁身旁时对这位制服小哥说了句自己人,孔尚仁便也只能乖乖放人了。
临走时应家轩丢了个得意的眼神给孔尚仁,然后负着手跟着韩嘉佑进入了案发现场的那幢略显漆黑的楼房里。
“这小子是前两天刚调来的兵蛋子,骨子硬得很,”吴承勇领着韩嘉佑与应家轩边往里走边对二人说道。
应家轩搓了搓手,手指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说道“确实骨子挺硬,我差点就得说个要牌儿没有要命一条了。这种硬度要是在身板上,应该能让我试试新学的招数。”
韩嘉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也不接着应家轩的话。
走到三楼,韩嘉佑与应家轩跟着吴承勇的脚步走入门户大开的302房间,这里不仅楼房的外表有些陈旧,房间也并不大,甚至看起来有些拥挤。
尸体是在卧室的床上,卧室里只有一个正站在床边检查尸体的法医和正在拍照的警官先生。
尚未走近尸体,铺天盖地的死亡气息就迎面扑向韩嘉佑,他有些难受的偏了偏头。即便如他这样见惯了死亡的人,也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这次的死者姓范,叫范语嫣,是一个见习设计师,”吴承勇带着韩嘉佑与应家轩走到尸体边,说道。“死者的父亲早逝,只有一个母亲,之前发现尸体的时候晕倒送医院了。”
尸体躺在卧室的床上,洁白的床单上被沾染了味道有些令人作呕的黄色呕吐物,周围四散着几颗白色的药丸,旁边还有一个写着安眠药的瓶子。
应家轩捏着鼻子背过身去,这样的场景多看一眼他都会觉得自己的胃部痉挛欲吐。
这种场面对吴承勇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多年的经验让他几乎修得了一副铁石心肠。他拍了拍应家轩的肩膀,说道“你也就身手好点,心理承受能力还不如你老——”
吴承勇调侃着转过身,后半句话被生生噎在喉咙里,应家轩的老板韩嘉佑目前正一手扶着大开的窗台,身子压低大口喘息,窗台下还有一滩不明液体。
“韩嘉佑你他妈吐也别给老子往这儿吐,这儿是案发现场!”
韩嘉佑擦了擦嘴,强忍着胃部强烈的灼烧感慢悠悠走到床边听着吴承勇说话,顺便把正准备逃跑的应家轩给拉了回来,吴承勇说道“你们俩给我在这儿好好看看,拿了工资可得给老子好好工作,不然撤了你们为国家服务的金牌儿。”
韩嘉佑瞥了一眼正同样瞥着他的应家轩,想了想这么多年也算是遇见不少这样自杀的人,理论上来讲并没有什么好怕的,大概只是因为屋子不通风气味太恶心了。
另一位制服小哥来的时候抱着一本文件夹,原本神色挺正常,但走到吴承勇面前不知这么竟紧张起来,他略有些拘谨地走到吴承勇面前,说道“周边都调查过了,邻居说范语嫣很孝顺,她母亲有肾病所以她一直和母亲一起居住,早出晚归一肩负担家庭开支。另外没有听说她有男朋友的事,今天也是因为她母亲一早没见到她进了她的房间才发现她已经服安眠药自杀了。”
吴承勇点了点头,示意制服小哥继续说,于是制服小哥咽了口口水,抱着文件夹的手抖了抖,有些腼腆的小脸憋得通红却愣是没把话给说出来。直到吴承勇忍不住想开口时,却听那小哥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报告队长,汇报完毕。”
应家轩忍不住扶着墙笑出声来,说道“吴大爷,你今天是带着一群童子军来查案的吧?”
吴承勇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发作。
制服小哥见状趁着吴承勇尚未注意到自己时立马脚底抹油迅速逃跑,应家轩见状更是忍不住对吴承勇说“你是不是平日对他们太凶,一个两个怎么都一副怕你吃了他们似得。”
“妈的老子看起来很凶吗?”吴承勇双手叉腰,他原本就有些黑,眼下两条粗眉皱在了一块儿,看起来颇有黑面神那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吴承勇咬了咬牙,面转向一直默默不吭声拍照的警官先生,狠狠说“你说,老子看起来很凶吗?”
警官先生就着拍照的姿势愣了愣,然后放下相机,扯出了一抹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说“不凶不凶,您最温柔。”
这话一出不止是应家轩,连韩嘉佑甚至是在床边好好做尸检的法医先生也忍不住笑了,而作为被狠狠夸奖本该高兴的吴承勇脸黑的不是一点点。
韩嘉佑伸手拍了拍吴承勇的肩膀,之前那种呼之欲出的呕吐感似乎是被这轻松的气氛冲淡了不少,甚至让他忘记了自己置身于一个案发现场。
“温兄,有没有什么发现?”韩嘉佑敛了笑一本正经地问向从床边站起伸了伸腰的白大褂法医。
被韩嘉佑叫做温兄的温南星拍了拍身上的白大褂,又将提取完毕的几条试管放入手提医疗箱,摘完了手套又捋了捋额前的碎刘海,回答说“简单的来说,死亡时间在凌晨3点至4点,死因是大量服用安眠药造成胃部痉挛,呕吐物阻塞呼吸道导致窒息死亡。但这些只是现场分析,要知道更多细节还需要带回去解剖。”
“可以确定是自杀吗?”韩嘉佑双手插在口袋里,问道。
温南星耸了耸肩,回答说“死者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下颌骨也没有被外力施压,死者很可能是自主服下过量安眠药导致死亡。这只是我个人专业领域的建议,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事实上还是需要侦探和警长的。”
应家轩站在韩嘉佑身边,说道“要是个自杀案件,咱们也没什么好破案的了。”
吴承勇负手走到门边,高声喊道“江陵!”几秒后,之前那位抱着文件夹脚底抹油的制服小哥再一次拘谨地出现在吴大爷面前。这回吴大爷本想直接开骂,但无意中眼角余光瞥见应家轩正摆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心想要是上了他的当就真变黑面神了。
于是吴大爷放了江陵一马,使唤他找人把尸体送去B市第一医院温南星办公室。温南星闻言无奈地摇摇头,忍住了将手提箱甩到吴大爷后脑勺上的欲望。
与韩嘉佑二人简单问候后,温南星就领着送尸体小分队的成员带着尸体一起离开。吴承勇看了一眼现场,叮嘱在场的几位警官先生务必把现场保持住,但得把呕吐物清理一下后自顾自大摇大摆准备离开。
韩嘉佑自然也不打算在这个飘满呕吐物味道的房间多待,直到出了范语嫣家的防盗门,韩嘉佑才算是觉得自己呼吸到了外面清新的空气,尽管今天的PM2.5值是超标的。
韩嘉佑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发型,这一趟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堆自杀的案子,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人每分每秒都在变着花样的自杀。
本来迈出的步子被身后的人硬生生打断,韩嘉佑的手臂被应家轩拉住,他示意韩嘉佑看向一堵墙。那是范语嫣家防盗门边上不被阳光笼罩住的阴暗角落里,在那面墙上有人有笔断断续续写着一串数字。
韩嘉佑一步一步靠近那面墙,他看清了墙上的数字时立刻让应家轩把整面墙拍下来然后传给郝友利。应家轩愣了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照做了。
吴承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的鞋子在走过水泥铺成的过道时发出了一些并不干脆的声音,他负手在背后悠闲地抬着头掠过韩嘉佑的脑袋看向这面墙,同时说“这就是我说的,你一定会有兴趣。”
韩嘉佑转过头,眼神中不自觉有些惊讶。
吴承勇深吸了一口气,说“最近这片区的案子里多多少少都出现这样的数字,但经过调查这些数字和案件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关联,但我知道你一定会对这个有兴趣。”
韩嘉佑重新把视线放回墙上,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将墙上的数字拍下来发送给郝友利,这样一连串的动作中他却没有丝毫想要回答吴承勇的意思。
应家轩闻言倒是格外有兴趣,他笑着说“吴大爷怎么晓得老板一定对这个有兴趣?”
“臭小子从小数学就不好,还非得学人家玩什么密码。”吴承勇摇摇头,叹了口气道“结果他妈的没成为数学家也就算了,连密码学家都没当上。”
韩嘉佑的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传完了照片他就带着应家轩绕过了吴大爷的身边径直下楼,才走了两步就听见吴承勇问韩嘉佑今晚回不回去吃饭,只听韩嘉佑连头也不转,双手插在口袋里装出一副我就是不去你咬我啊的模样,说“不约,叔叔我们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