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晋江独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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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大星际时代，不同文明间的交流日益频繁，各种观念日新月异，科技也随之迅猛发展。
无论异性或同性，相爱的两人想要孕育属于他们的孩子，都不再是难题。体外配子发育及体外人造子宫技术的开发成熟，可无视性别将双方的干细胞转变成生殖细胞，最终诞下同时具有双方遗传学相关的孩子。
“翻查殿下的检验报告时，我发现在他体内出现了类似的人工技术结构体，但人造子宫技术被严格限制于体外，植入体内的做法是具有侵入和破坏性的，不夸张地说，这是寄生于母体，以从血液中吸取抢夺养分的方式来供养其成长。所以……所以嘉兰殿下才会出现营养不良和高烧疲劳的现象……”
砰！
奥丁的拳头重重击打在墙上。
回想医生克里克之前的这些话，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遇事稳重不动声色的这位皇太子殿下，此时此刻俊美的五官扭曲着，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清晰凛冽的杀意。
奥丁的心几乎快爆裂开，又仿佛被把尖刀剜进了心底最柔软的深处。他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的人，不舍得让他受到丁点伤害，他的嘉兰，他的宝贝，奥丁根本无法想也不敢深想，在他拼命寻找他的时候，孤立无助的嘉兰究竟是遭遇了怎样可怕的对待。
绝不原谅。
他向诸神起誓，对嘉兰做出这些事的人，无论他们是谁，无论需要花去多少时间，他绝不原谅！
“……殿下。”
此时，尤提斯星太空基地，军团母舰“女武神号”内，看着奥丁一拳又一拳，把他的手砸得鲜血淋漓，他的副官英迪娅满脸不忍，这位刚毅的女性也控制不住眼含泪光，劝说道：“殿下，您还有伤在身，请不要这样！嘉兰殿下苏醒后，如果看到您这样伤害自己，他一定非常难过。为了嘉兰殿下，也请您……请您保重自己啊！”
奥丁背对着英迪娅，他的脸埋在阴影中。在英迪娅终于忍不住开口后，他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唯有沉重的喘息泄露出了他内心的压抑与愤怒。
“……英迪娅。”长久安静后，奥丁终于出声。他的声音沙哑，似乎充满萧瑟疲惫。
“是？殿下——”
“通知警卫班，我要马上过去见那名犯人。”
转过身的时候，奥丁仿佛已恢复往日的沉静自若。还在渗血的那只手却提醒着英迪娅，她所看到的，恐怕是这位意志坚韧的皇太子殿下极度克制后的表象。
英迪娅立即点头应是，随后又小心问道：“那嘉兰殿下这边……？”
被她这样一问，奥丁回头，看了看不远的身后——那扇紧闭的医疗室门。
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再次涌上的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惜与狂怒。
“等克里克医生他们有结果了，你立刻联络我。”
“遵命，殿下。”
奥丁交代完，就几乎是匆忙地离开了。继续待下去，他恐怕会再一次无可避免的失态，奥丁现在迫切需要一些人或事，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数分钟后——
位于“女武神号”第十层甲板看守区的某间囚室。
两手、双足都戴着超强合金镣铐的黑衣男人仿佛一尊凝固的石雕。他坐在与整间囚室合为一体的条形窄床边，睫毛微垂，目光深暗，盯着地面上的某点一动不动。
直到正前方那道灰色的禁闭光幕变成透明，黑发的男人似乎活了过来，立即抬头。
“……”可一见到来人，他很快又露出失望神色，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奥丁眼神阴沉，死死盯着他每一个细微的举动。两人之间仿佛展开了一场无言的角力。最后，奥丁握紧拳头，竭力克制着心中那冰冷尖锐的杀意，他紧咬牙关，一字一句地沉声道：“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斐温王子，当初你劫持了嘉兰，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是谁在主使？你最好想清楚，我只问一遍——”
见对方无动于衷的样子，奥丁缓缓吐了口气，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直接道：“……‘斯坦威’又是什么？”
在尤提斯的星球主脑“黑桃皇后”反叛后，对于这一超级人工智能的失控，相关人员立即展开调查。
经初步判断，“黑桃皇后”的正子脑系统在彻底瘫痪前，已经被感染。至于最后那条模糊的信息或者说威胁，奥丁也没有轻视疏漏过去。联系之前发生了多次针对嘉兰的“意外”，让奥丁意识到，这一切不可能纯粹出于巧合。
但查遍了所有资料库，都没发现任何匹配相符的蛛丝马迹，所谓“斯坦威”以及机械文明对人类文明的侵袭，最终成了一个悬而未决的疑问。
而这时候，听奥丁提及这名字，最高警戒等级的囚室内，一直显得心不在焉的男人一瞬间抬头——
他那黑色漩涡般的眼睛直直对上奥丁的双眼，苍白如雪的脸上缓缓勾起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笑容。
……
双方这次交谈，具体的结果旁人无从得知。
没多久，奥丁就因副官英迪娅的一则简讯而匆忙结束了审讯。
当奥丁回头又匆忙赶到医务室，正巧碰见医生克里克以及“女武神号”的几名随舰军医结束了诊疗。
“检查结果怎么样？”尽管竭力控制语气，奥丁的嗓音还是带上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颤。
众人行礼后，为首的克里克医生轻咳一声，长相普通的他倒是露出了笑，回道：“请放心吧，殿下。目前嘉兰王子的情况比较稳定，在经过更详细的检查后，我们发现滋养层细胞还未在嘉兰殿下的腹腔中侵入得过深。它们的生长通常既快速又极具穿透力，会呈爆炸式增长，甚至可能撕裂母体器官，这也是为什么基因委员会严格限制体内植入的原因，但太奇妙了，嘉兰殿下他——”
克里克的表情有种研究员式的狂热，奥丁的脸色却实在说不上好，他沉声打断他，问：“克里克医生，你的意思是说，可以把那东西从嘉兰体内直接安全地取出，对吗？”
克里克一愣，被奥丁目光锁定，他的脸色开始发白，额头又渗出汗水，结结巴巴回：“理……理论上是可以，但……但是殿下，我们使用生物探针分析了内部胚胎的DNA序列，发现……发现……”
在奥丁严酷的目光里，克里克抖着嗓子，吓得简直腿都软了。见他实在无法顺利地把话完整说出口，一旁另一名女性医生帮忙道：“殿下，我想这件事您需要知道，经过检测，我们确定在嘉兰殿下|体内发育的胚胎，同时拥有阿瑟加德人及朱雀一族的遗传信息，他是您与嘉兰殿下的孩子，未来帝国与烈焰之庭的继承人啊！”
奥丁听后微微一怔。
但也仅限于此。
“明香医生，克里克医生，”奥丁向刚才发声的两人和在场的英迪娅他们颔首，他的声线清晰有力，他的神色间隐隐有一股凛然的威严，“很感谢你们尽职的工作，但请诸位牢记，比起诞下继承人，我不能也不允许任何人拿嘉兰的身体冒险。在嘉兰的健康进一步恶化之前，我需要你们尽快把寄生于他体内的……那个取出来。”
对他决然的态度，众人一时间都有些怔愣和失语。
在嘉兰腹中成长的小生命，哪怕还未对他造成伤害，但连医生克里克他们也无法保证，这脆弱危险的平衡还能维持多久。当深爱的人和孩子面临冲突，必须进行抉择时，没有人能在这样两难的情况下拍着胸脯说：自己能做得比这更好。
而对奥丁来说，表现得再平静，也不代表他的内心真的就那样冷静安宁。
嘉兰不是女性，奥丁确信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绝非他的本意。当他躺在手术台上，接受这暴力的、令人恶心的安排时，嘉兰是否经历了绝望？他是否曾哭着呼唤他的名字，要他救救他？
心中浮现的每个念头，这时都像钝刀一般，在慢慢、慢慢地凌迟割裂奥丁的心。
……
奥丁推开门的时候，原本在药物作用下沉睡的嘉兰已经清醒。
他正靠坐在床头，线条柔软又白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当奥丁抱住他，温柔地亲他，嘉兰像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下来。奥丁几乎心都要碎了，他情愿嘉兰抱着他失声痛哭，也比这样默默无声地掉泪强上一万倍。
嘉兰不是傻瓜，从医生克里克他们的交谈和表情中，他完全能理解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失态崩溃，但在奥丁面前，一切伪装都不复存在，他就像个吓坏了的，完全不知所措的孩子，哽咽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嘉兰，别害怕。”奥丁的双手紧紧搂住他细细颤抖的身躯，不断地吻掉他的泪水，“我会在这陪着你，我会永远陪着你，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你。我爱你，我爱你，嘉兰……”
在奥丁不厌其烦一遍遍的亲吻和爱语中，双眼红肿的嘉兰终于哭累般又昏睡了过去。但即使在梦中，嘉兰也不安稳，他眼角仍在渗出泪水，一层层浸湿了奥丁身上的军服。
抱着嘉兰不愿松开，奥丁用拇指指腹轻轻拭去他冰凉脸颊上的湿痕。此刻，奥丁的胸腔中弥漫着异样的森寒冷意，他变得极浅淡的紫色眼珠，里面慢慢也仿佛有风暴在积聚。
【【054】】
「小软，你要离开了吗？」
隔着视讯屏幕，关年轻的脸上此时正一脸伤感。
“嗯。”嘉兰向屏幕另一头的他点点头，声音充满歉意，“对不起，关。之前我答应你一定会去看你的比赛，现在我恐怕要失约了。”
「哎，没事啦！」听到嘉兰这么说，关忙摆手，接着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别放在心上，小软。现在不夜城里和整个尤提斯星的情况，比赛延迟也是理所当然的。我知道一定有很多人等着你回去，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
“……嗯。”嘉兰含着笑又点点头。
离星球主脑“黑桃皇后”掀起的机器暴|动过去已将近七天了，重建工作正有条不紊展开，破坏的建筑，街道，公共设施等，都在紧锣密鼓恢复之中。
作为尤提斯行星最大的城市，光明不夜城遭受的损失最为严重。大量死伤者与民众滞留城内，人心惶惶。事件爆发后最初的一段时间，由奥丁统领的帝国舰队，在稳定局势和开展救援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不过，随着阿瑟加德帝国特遣的救援舰一一抵达登陆尤提斯星，目前大部分星球地面的援助工作，双方都已交接完毕。
是时候该出发了。
正如嘉兰因为突然冒出来的哥哥，而决定动身离开去寻求更多真相，另一些人，比如关，选择了留下，留下来继续完成他的梦想。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分离却又总令人难过不舍，柔肠寸断。哪怕关一开始装的十分洒脱，到最后，他还是没出息地哭了鼻子。
「呜呜……小软，小软，你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等我，你等着我！我以父亲的名义起誓，我绝对会去找你的！小软，不要忘了我！」
看着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嘉兰也忍不住眼眶发热。但这些天，他难过的次数太多了，嘉兰不想自己变成那种只会哭泣的软弱的人，他忍住泪，露出笑容，对着关允诺：“我不会忘记，关·沙利温，你永远是我的挚友。谢谢你还有亚娜他们当初对我的关照。”
「呜……呜哇！」关抱着他身旁毛茸茸的督察官辛巴德，哭声更响亮了。
「嘉兰、嘉兰殿下——」在关的两臂合围中，辛巴德奋力挣出大半个身体，他脱下帽子，弯腰对嘉兰行了一礼，「小的在尤提斯有公务在身，这次分别，不知他日何时有缘再见，请您和奥丁殿下一路珍重！」
看着屏幕那头关和辛巴德殷切的眼神，嘉兰心里一暖，“谢谢，辛巴德。你和关也是，要多保重啊。”
不久之前，情绪低落的嘉兰还觉得一切都糟透了。可一路来他所遇见的人和事，就真没有一丁点可贵的吗？其实答案早已在嘉兰的心中。无论是关和他的家人，还是之后的辛巴德，遇见他们，都将成为他今后人生当中一段值得记念的美好回忆。
而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待着他去做。
……
“殿下。”
“嘉兰殿下。”
“女武神号”十层看守区的两名守卫看见嘉兰，纷纷问候行礼。
嘉兰回以他们微笑，对两人说道：“我想见见那名被关押中的犯人。”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试探着问：“殿下，请问您是一个人吗？”
嘉兰点头，他神色沉静，语调平稳，“是的，我希望单独和那个人谈一谈。”
“……”分立于门口左右的守卫再次对看了一眼。
嘉兰看出了他们神色间的迟疑，不难推测，这应当是奥丁之前有过什么特殊的命令。于是嘉兰又开口道：“只需要一点时间，拜托你们。”
他的目光清澈，声音温柔，实在令人难以开口拒绝。
两名守卫眼神交汇，最后终于点点头，很快往两边各让开一步，开启了他们身后紧闭的门。左边的守卫不忘对嘉兰提醒道：“殿下，如果有任何情况，你可以随时按响警报。另外，奥丁殿下有令，无论是谁接触那名犯人都必须向他报告，所以……”
“谢谢你们。”嘉兰松了口气。
事实上，他不想让两人为难，更没有打算隐瞒奥丁。只是今天，嘉兰刚睡醒，奥丁就已经不在了。为了舰队启程的事，还有许多事情积压着，需要身为舰队指挥官的他处理。
嘉兰不想耽误了他的正事，而且最近，奥丁小心翼翼，对他简直有些保护过度了。
沿着长长的白色走廊一直向前，嘉兰的左右，都是一间间被区隔开的规则囚室，但室内基本都是空的。嘉兰走到长廊尽头，那里是唯一一间升起隔离光幕的囚室。
嘉兰在一旁的墙壁感应板上按了一下，暗灰光幕很快转为透明。
正襟危坐，如雕像般一动不动的美丽男人，瞬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见嘉兰时，先愣了愣。紧接着，嘉兰只觉眼前一花，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动作，转瞬之间，那人就到了他的眼前。
咚！
他很快撞到了强化光幕上，苍白的额头泛起一片红。看反应，他却毫无所觉，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只是目光紧盯着嘉兰，嘴唇微动，一遍遍喃喃说着什么。
嘉兰起先被吓了一跳，镇定下来后，又手忙脚乱地在感应面板上按了一通。
“嘉……嘉兰……嘉兰……”
那人一遍遍叫着的，原来是他的名字。
嘉兰吸了口气，压下心头涌动的情绪，他看着对方的眼睛，努力不让声音发抖，“我、我已经看过了乔丽他们传来的哥哥失踪前的照片。”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近在咫尺，又如此遥远，远得仿佛隔开了漫长的光阴。
嘉兰把一张手掌大小的动态照片展开，贴到了隔离光幕前，另一头，黑发男人也被吸引，他看着照片里小小一团的嘉兰，以及把这样的嘉兰抱在怀里的少年，目光突然定定的。
「嘉兰，好乖，叫哥哥——哥——哥！」少年的五官虽稚嫩，却已隐隐有种威严，他笑起来时，眼角弯弯，却又比阳光更明亮温暖。少年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对着怀中挥舞着小手的嘉兰做口型。
「锅……锅……」
「父亲！母亲！你们刚才听到了没有？嘉兰会叫我了，他会叫哥哥了！太棒了！」
少年高兴得几乎跳起来，笑声回荡在这小小的，由动态捕捉技术存储下来的方寸照片中。
笑声感染的，却绝不仅仅是照片中的人。
此时，嘉兰面前，那个有着凌厉尖锐容貌的男人，伸出他白色的手指，隔空抚摸着照片里咿咿呀呀的小小孩子，嘴角不由自主跟着露出了笑意，“嘉兰，好乖……”
一滴泪终于忍不住从嘉兰眼睫坠落。
嘉兰慌忙擦了擦，再多的怀疑，也敌不过那来自心底、来自朱雀一族血脉深处的本能。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和亲切的感觉，始终困扰着嘉兰，他面前的人和许多年前相比，尽管气质大变，眉眼间却依然残留着斐温·朱雀的影子。
“哥……哥哥，你就是哥哥对不对？”嘉兰抖着嗓子，哪怕几乎确信了，他仍想听到对方亲口回应。
“嘉兰……”从照片那收回目光，失踪已达十年之久的大王子斐温，此刻看着眼睛红红的嘉兰——他最疼爱的弟弟，又伸出手，“别、别哭。”
吸了吸鼻子，嘉兰解除隔离光幕，一把抱住对方。
“对不起，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那么说，哥哥不是怪物，对不起……！”
作为兄长，斐温一瞬有些怔愣，过了片刻，他才像怕惊吓到什么，缓缓用双手抱住了哽咽不已的嘉兰。
“嘉兰……长大了……”这个皮肤苍白冰冷的男人，发出了叹息般的呢喃。
这话又惹得嘉兰一阵抑制不住的难过。
他和哥哥，都错过了彼此生命中重要的十年，而造成这一切的，究竟是命运的无常还是别的缘故？
“哥哥，请帮帮我。”在来这里之前，嘉兰的心中已有了决定，“我想找回失去的记忆，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都想要弄清楚！”
看着嘉兰坚定的眼神，斐温抱抱他又松开他，“好……哥哥……帮你。”
就像小时候一样，无论嘉兰提出什么要求，无原则溺爱他的斐温总会一口答应下来。
当嘉兰看着哥哥披散于身后的乌黑长发丝丝缠绕上来，带着极细微的刺痛，慢慢钻入皮肤，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别怕。”斐温安慰着他，“哥哥、不会……伤害嘉兰，闭上眼……闭上……”
在那有些怪异的声音中，嘉兰慢慢地闭上了眼，在水面般舒适的晃动感中，他意识恍惚，仿佛逐渐沉入了黑暗的深海。
「醒醒。」
有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让几乎快迷失在那团黑暗里的嘉兰猛地睁开眼——
起初的第一眼，他看到了深蓝色的星空。
嘭！
夜空里很快绽开了大朵大朵的烟花，紫色，绿色，金色，红色……各种浓烈的色彩铺满天空，它们如此绚烂，却又转瞬即逝。深深着迷于那短暂的美丽，嘉兰感觉很奇妙，他仿佛是透过另一个人的眼睛在观赏这个世界。
他莫名就知道，那是属于哥哥斐温的记忆。
隐藏于暗影中，身体很轻，五感却极为敏锐。空气中飘荡的花香，远处人们的交谈欢笑，门被打开又关上，脚步和衣料的摩擦声都清晰可辨。
将视线向身后望去，灯火通明的房间内，有人推门走了进来。那是个穿着礼服的少年，烟雪般的衣摆上不断闪烁着点点星辉，刺痛了他的眼。
原本仿佛空无一物的胸口，忽然有什么激烈跳动着。嘉兰只用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浑身上下洋溢着甜蜜气息的少年，就是他自己。
「是时候了。」
一瞬间，那高高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冰冷声音再次贯穿脑海。
明知这是属于哥哥的记忆，嘉兰还是不由得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一切感觉，所有的意识，都不再受他的控制，恍惚中，嘉兰听见了惊呼和质问声，他仿佛被看不见的线操控着，再怎么着急拼命地抵抗，始终挣脱不得。
「不过是区区的低等生命，别想反抗我！」
那尖锐的声音刀子一样直接切入脑海，探进了灵魂最深处，把他的或者说哥哥星火般的意识切裂成碎片。无论□□和精神，那都是一次真正的毁灭性的死亡。
花朵从枝头被剪下，会迅速枯萎凋谢，嘉兰的视觉、听觉、嗅觉等感官，最终都归于沉寂。
他的意识再次陷入了那片混沌之海。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晋江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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