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晋江独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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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嘉兰像做着一个漫长的梦。
梦境光怪陆离。
庞大的立方体暗黑无光，漂浮于宽广无垠的宇宙中。急促的喘息，复杂曲折的通道，沉重的脚步声，这一切如影随形。无论怎么跑都像在不断打转，恐惧越来越深，无法摆脱。
在晃动的光线中，嘉兰以为一切终于结束了。
可当他抬头，看到的却是一面望不到尽头的白墙。墙体如波涛般缓慢起伏，被极度害怕与愤怒的情绪交织左右着，尖锐的情绪一瞬变得清晰无比。他听见身后有人声嘶力竭哭喊着，回过头，才发现那个发出惨叫的人正是他自己。
“嘉兰，醒……醒醒。”
轻微的晃动中，哥哥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嘉兰只觉得精神异常疲惫，他张开眼，阳光落在睫毛上，有种暖暖的温热的感觉。
“……哥、哥哥？”
哥哥斐温风尘仆仆的脸映入眼帘，让嘉兰恍如隔世，他还在梦里吗？
哥哥“嗯”了一声，把他轻轻放在一堆废铜烂铁中间。
周围都是高耸的钢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废弃的机甲部件，从头顶的缝隙中望去，天空是黯淡的红色，连洒下的阳光都似乎有气无力的，嘉兰不会忘记这景色。
这里正是关最初发现他的地方。
“嘉兰，他们又……追上来了……你在这，我去……引开……”
“不！”嘉兰急忙摇头。
因为跳跃零碎的梦境，他不知道哥哥说的“他们”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心底却有种紧急的迫切感逼迫着嘉兰，“哥哥，不要、不要管我了，快逃……你快逃……！”
哥哥伸出手，像在安慰小时候耍赖不肯睡觉的他一样，轻轻拍了拍嘉兰的脑袋。
“别怕，我会消除你的……记忆，这样他们……就追踪……不到了。嘉兰，嘉兰，你闭上……眼睛。”
嘉兰缩起身体，想要拒绝，身体却无法动弹。那些乌黑柔软的发丝缠绕着他，探入嘉兰的皮肤，让本来就已经十分虚弱的他，连摇头说不的力气都没有了。
嘉兰的视线不断变得模糊，意识昏沉，他看着哥哥把脸再次隐藏进了黑色的斗篷下，身影慢慢、慢慢地稀薄黯淡，最终再也看不见了。
……
“不——！”
惊呼着，嘉兰大汗淋漓，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温热的胸膛立刻贴上来，将嘉兰整个包在了里面，“嘉兰，我在这。别怕，你只是做噩梦了。”
嘉兰不停喘息，整个人惊魂未定。他看着周围的一切，映入眼帘的家具摆设都异常熟悉，这是帝国星舰“女武神号”，他和奥丁的房间。
抬起头，奥丁的脸就出现在嘉兰视野中。他的脸色却有些憔悴，眼下还有明显的青黑眼圈，看上去就像几天没休息好的样子。
“奥丁？你、你怎么了？”定了定神，嘉兰开始担忧起来。
奥丁叹息一声，只是更加用力地搂住他，在嘉兰额上亲了一下，又对准他的嘴唇重重吻了上去。
直到把嘉兰吻得气喘吁吁，奥丁才稍稍放开他。看样子，奥丁仍有些余怒未消，又不舍得朝嘉兰发脾气，只能无奈抱紧他，叹道：“傻瓜，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两天了？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前，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我担心得要命，你……”
面对嘉兰湿润的眼睛，奥丁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是我不好。”嘉兰这时却抬头，亲了亲奥丁的脸颊，“对不起，我又让你担心了。”
哪怕有一万个理由，知道自己昏迷了两天，还让奥丁这么心焦忧虑，嘉兰此刻只想好好地道歉。
他搂着奥丁的脖子，贴合他的身体，像青藤缠绕着大树，一遍遍亲吻奥丁紧皱的眉心，脸颊和嘴唇，直到他严峻的表情如春日化冻的湖水般柔软下来。
“下不为例。”
奥丁怎么舍得真的生嘉兰的气。在他一个个的吻里，即使再多的恐惧和忧虑，这时也都逐步消散了。
嘉兰窝在奥丁怀里，点点头，声音低低道：“奥丁，我好像做了很长的梦一样。可不只是梦而已，我都知道。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没有那么脆弱，那些事不会把我击垮的。”
嘉兰眼神清澈，如火焰淬炼后孕育光芒的宝石，坚硬又美丽。
“现在梦醒了，虽然很可怕，却也有很多开心的事。我想起了我们小时候，还有我的父亲，母亲，乔丽和夏亚他们，对了！还有哥哥，是哥哥他救了我。奥丁，你不要责怪他，是我请求他帮我恢复记忆……”
奥丁拍拍他，又吻了吻他，“我都知道。”
见嘉兰愣愣的，奥丁不由失笑，解释道：“他也告诉了我一些事。”
嘉兰也高兴起来，“奥丁，你也相信了对不对？他就是我的哥哥没错。我现在很后悔，对哥哥说了那么伤人的话……”
“别放在心上，嘉兰。”奥丁揉揉他，试图让他别那么沮丧，“你是他最疼爱的弟弟，斐温王子一定早就原谅你了。对了，还有一件事——”
“嗯？”
看着嘉兰期盼的眼神，奥丁知他迟早会发现，也不打算隐瞒，“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了尤提斯星，正在前往火焰星系联盟的路上。嘉兰，斐温王子在我们出发前，他已经离开了。”
“什……”毫无心理准备，嘉兰瞪大眼睛，一脸惊愕，“怎么会？我还没有——”
“别急，听我说完。”
在奥丁的眼神示意下，嘉兰冷静下来。
奥丁才又开口说道：“离开前，斐温王子要我转告你，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办。他还说——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在不可逾越之壁的另一端相会。”
嘉兰听了这些话，有些愣愣出神。
许多凌乱的不连贯的记忆闪现在他脑海里。不知是不是因为担心他难以承受，或别的什么原因，哥哥似乎没有把完整的记忆还给他。
如今，嘉兰也只能接受哥哥已经离开的现实。
知道这样仓促的离别，嘉兰免不了要伤心，奥丁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摩挲拍抚他的背，以无声的姿态安慰着嘉兰。
也许是情绪低落的原因，没多久，奥丁发觉嘉兰的身体越绷越紧。
“嘉兰？”
意识到不对，奥丁立刻抬起嘉兰深深埋起来的脑袋，发现他脸色苍白，整个人竟然在细细颤抖。
“怎么了？嘉兰，快告诉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好……疼，奥丁。”
嘉兰此时的叫声比小猫大不了多少，奥丁贴着他冰凉的脸颊，才勉强听清他在说什么。嘉兰外表看似柔弱，心性却十分坚韧，如果不是痛得厉害，很少见他如此可怜的呼痛。
奥丁的心也好似被无数细小的针又快又急地刺着，跟着抽痛了起来。看见嘉兰用手捂着腹部，他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奥丁接下来的反应，仿佛全部出自本能，他抱起嘉兰下床的同时，立刻伸手按响床头的通讯器，一刻不停地命令道：“英迪娅，马上联络医疗室，嘉兰的情况不好，让他们按照原先的方案，准备立即手术！”
「什……是，明白了！」
“奥丁，别……”嘉兰虚弱地摇着头，声音微弱。
“嘉兰，你再忍一忍！”处事沉稳的皇太子奥丁，此时连仪容都顾不上，“你不会有事的，嘉兰，我不会让你出事的。”边说着，他边抓起军服外套，将衣服包在嘉兰身上，就冲出了门。
哪怕疼得牙齿都开始打颤，嘉兰却仍执拗地摇头，“不要……救……救……”
他的声音太微弱了。他想告诉奥丁，不要动手术，他肚子里的小生命，无论如何，那都是他们的孩子。
事与愿违的是，那几乎要将嘉兰身体撕裂开的剧痛，下一瞬就弥漫到了全身。嘉兰脸色惨白，身体反射性抽搐了一下，连一个字都说不出了。五脏六腑仿佛都痉挛起来，然后一片片被扯碎，疼痛就像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永不停歇。
“……嘉兰？嘉兰！”
奥丁焦急的嗓音忽远忽近飘荡在耳边，嘉兰的意识一阵恍惚，他的身体变得很轻，仿佛快飘起来，嘉兰知道他几乎快昏厥过去了。脑海中仅剩的一点清明却提醒着他，绝对，绝对不能晕过去。
嘉兰的口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被奥丁一路带至医疗室，又被一群人围上来的瞬间，嘉兰挣扎着，用尽了所有力气拉住奥丁的手——
“……救、救他。”
在奥丁和其他人震惊的目光里，嘉兰终于昏了过去。
……
当嘉兰再次睁眼苏醒时，他已回到了阿瑟加德帝国的首都星。
金宫流水花园一如既往，景色壮丽恢宏，透过开放式的拱形廊窗，连绵的绿意一直延伸到远方，嘉兰是在一片蓝尾旅鸫的欢鸣声中被叫醒的。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
放在柔软被子外的手指微动，散碎四方的意识慢慢回笼，身体却仍处于某种慵懒的倦怠中。
想起昏过去前的事，嘉兰细细哼了一声，马上就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一个又一个雨点般细碎的吻也落了下来。
嘉兰的视线左右寻找，很快就找到了坐在床头靠椅上的奥丁。他稍稍安心，不一会儿，嘉兰又止不住开始担心。
“奥……奥丁？”
“我在。”奥丁握住他的手指吻了吻，动作轻柔，“我在这里，嘉兰。”
“我又睡了多久？”
“算上今天，就是第三天了。”奥丁放开他的手，又为嘉兰理了理额角边睡乱了的头发，“手术很顺利，医生说你只是太虚弱了，才会昏睡那么久。”
奥丁的语气神态云淡风轻，偏偏听得嘉兰眼前一黑。
“你、你说手术……很顺利？”
嘉兰声音颤抖，几乎要哭出来了。
这时，奥丁俊美的脸庞突然凑近，轻快地对着嘉兰啄吻了一下。
“当然了。”他满脸笑意，揉揉嘉兰的脑袋回他，“无论是你还是我们的孩子，都平安无事。”
见嘉兰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般愣愣的，可爱的模样令奥丁笑意更甚。他刚说完，就把嘉兰枕头另一侧的某样东西放到他眼前。
那是一只培育箱。
箱子的顶部和底端为金属质地，中间呈透明圆管状，里面装满了温度适宜，不时冒气泡的的营养维持剂。
嘉兰的目光如受到吸引般，直直盯着培育箱不放。
而箱子内部，正悠然自得漂浮于维持剂中，长得圆头圆脑，比成人拳头大不了多少的一颗……“蛋”，仿佛感受到嘉兰的目光，缓缓地收缩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晋江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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