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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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历城的第一晚，李舟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丝毫没有睡意。
月影从落地窗户爬进来，洒在楼梯上。
同样没睡的人还有谢明朝。
谢明朝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小舟的身影。
只要想到小舟在楼下房间，谢明朝就想立刻起身去看看，确认一下，这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在做梦。
但是不能去，谢明朝心想。如果是假的，去楼下这梦就要醒了；如果是真的，小舟此时不会乐意看到他过去。躺在床上的谢明朝，开始回想过去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在仔仔细细地将事情的脉络一一捋清楚后，谢明朝难得地露出了一抹满足的微笑。
外面的风呼啸着，树梢来回摆动。室内却格外静谧。
一楼房间里，李舟的视线从天花板，挪到窗帘，再到墙面，最后滑落到地板上。死意已决的他，就算要死，也不想死在这栋房子里。
第二天早上，李舟起床的时候，发现谢明朝已经不在了。
昨晚将近天明时才睡着了一会儿，李舟早上起晚了。
客厅桌上放着谢明朝的留言便笺，上面说早餐在厨房，以及今天稍后会有客人上门。
谢明朝并没说自己什么时候回来。李舟也无法判断谢明朝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捏着便笺，李舟左右扭头确认着谢明朝不在房子里的这个事实。
要不要趁现在离开？李舟下意识想到。他来回打量着天花板和墙壁，试图发现摄像头的身影，看了一圈，似乎真的没有。
但这会不会又是一场欲擒故纵的考验？故意设下陷阱让自己犯错，从而有机会实施惩罚？李舟的后背似乎开始隐隐的发疼。
时间在犹豫中流逝。
没有给李舟太多考虑的时间，门铃在此刻响起来。
李舟以为是谢明朝回来了，没有要过去开门的意思。
叮咚...叮咚...门铃声一直在响，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李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大门处。他站在门后，透过可视门铃看清了外面的人。之后，退后了一步。原来，这就是谢明朝所说的“客人”？
按门铃的人终于放下了手，但是人并没有离开，而是掏出手机似乎要给谁打电话。
李舟自嘲地笑了笑，其实，又有什么好逃避的呢？他打开了大门。
门外的阳光倾泻入室内，照在了李舟的身上。
“哥！”一声混合着惊讶和欣喜的呼声骤然迸发。然后叫出声的人像一颗小炮弹一样，一头扎进李舟怀里。
李舟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地叫道：“雪梦。”
李雪梦仍旧抱着李舟不肯松手，再开口时一副要哭的声音：“真的是你，哥！”
“好了，好了！人在这里不会跑的，你快松开啰。”一道男声打断了李雪梦。
李舟这才注意到，原来还有一个人。可能是刚才站得比较远，所以可视门铃里没能看到。
李雪梦站直身体，扬了扬手，说道：“哥，我给你带了你以前爱吃的小蛋糕，我们进去边吃边说吧。”
李舟侧身，让“客人”们进来了。
坐到沙发上，李雪梦一边把蛋糕摆到茶几上，一边对李舟说道：“哥，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啊？我和爸爸都很想你。”她撞了一下身旁人的肩膀，说道：“是吧，爸爸？”
李爱国很有自知之明，他没有接李雪梦的话茬，而是对李舟说道：“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也一样。”
李雪梦轻轻拽了一把父亲的胳膊。
“但是没法子，谢总要梦梦过来陪你。”李爱国不理会，继续说道，“我哪里放心她一个小姑娘一个人过来。”
李舟看着眼前这两张相似的面孔，以前小时候不觉得，现在看女儿长得真的很像爸爸。
李爱国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谢总那么好一个人，要你干什么你就听他的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干嘛跟他们斗？！”
李雪梦拉着李爱国往另外一边走，边走边小声对父亲说：“哎呀，你说这个干嘛！你就自己在这边看看花、走一走吧，我跟哥说会儿话。”
李舟没有吭声，也没有挪动，就坐在原地等李雪梦又慢慢走回来。
李爱国只不过是怕惹祸上身，妹妹李雪梦则是真情流露。
“哥，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李雪梦再次问道。本该是来自长辈的慰问，却从妹妹的口中问出。
自从李舟从家里搬走之后，李雪梦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虽然她也想过联系李舟，但李舟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唯一一次，就是谢明朝派人回来迁走李舟的户口，李雪梦问谢明朝派过来的那人，李舟现在怎么样，那人说他和谢总两人好着呢。而谢明朝这样的人，也不是她能接触到的，故而自此以后，再无音讯。直到这次谢明朝主动联系她。
“你呢？”李舟没有回答，反而问起李雪梦。
李雪梦回道：“就那样呗。毕业之后找了份工作，离家不太远。”
“那挺好的。”李舟真的觉得，找份工作离家近挺好的。最起码不用租房子寄人篱下，每天还能和家人见面。
李雪梦说道：“哥，加你个微信啊？你可不能再不理我。”说完这句，她又有点忍不住想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谢明朝会突然把自己叫过来，但李雪梦预感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或者将要发生。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真是奇准。
李舟双手伸出来，手心朝上摆了摆，示意自己没有手机。可能是那时候晕倒在酒店的时候，遗失了。后来也没有专程去找。反正也用不上了。
李雪梦面色却变得不佳，现代社会谁会不用手机呢？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还是说，哥只是不想再和这个家有任何联系呢？
她没有追问，只是又和李舟聊了一会儿，大多数时候是李舟简短地提问，她详细地回答。毕业、工作，进入社会，正是想法最多的时候，李雪梦的倾诉欲还是相当强的。两人坐在沙发上，聊着天，不知不觉时间流逝。
“对了，哥。”李雪梦向李舟递过去一块小蛋糕，问道：“你刚才说工作都会遇到这样的烦恼，那你呢？刚才都是你在问，我在说，你也说说呗。你之前的工作是干什么呢？”
李舟接过小蛋糕，没有吃。他对甜食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看着李雪梦好奇的眼神，李舟想，这个该怎么说呢。
正在这是，李雪梦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她母亲的电话，问她和父亲什么时候回家，看要不要晚一点做饭。
“哥，要不一起回家吃饭吧？”李雪梦挂完电话后，对李舟说道，“妈要是看到你，会高兴的。”
李舟摇了摇头，立马就要拒绝。
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没有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李雪梦接着说道：“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又消失了，好不容易再见面，就和我一起回家吃顿饭呗？”
李舟说道：“我送你吧。”
谢明朝不在家，没有人拦住李舟。
李雪梦和李舟走在前面，李爱国隔了半米来远走在后面。
李舟顺利地和李雪梦一起走出了谢明朝的房子。走出院门的那一刹那，李舟似乎冲破了一层时间的阻碍，仿佛若干年前的那个李舟，也一起，踏出门外。
李爱国是打车来的，自然也是打车回去。他不太会用这些软件，是李雪梦在手机上叫的车。但没想到走出住宅区来到路边后，等了半天，附近也没有司机接单。站在马路边，李爱国低声吐槽道：“也不知道安排车接送一下，真是......”他本来想说谢明朝真是不上道，后来一想，本来他就看不上谢明朝和李舟的这档子事，剩下的话于是就没有说出口。
李雪梦倒是不太着急，她看着路口有车经过，一边时不时抬臂招招手，一边继续和李舟找话题聊天。
“哥，这次回家你就多住几天呗，好久没见你，妈也很想你啊。”李雪梦嘟囔道。“妈总叨叨我，说我怎么也不联系你。这哪能怪我啊？”
李舟没有接这个话茬，顺着李雪梦的话说道：“嗯，人上年纪了，是容易唠叨的。你就多适应。”
可能是运气不错，刚好有一辆出租车停在路口，有人从里面下车。李雪梦赶紧招了招手，出租车就过来了。
李爱国这时倒是识趣，主动坐到了副驾驶位。李舟拉开车门，让李雪梦先上了车，然后自己跟着进去，坐在了后排外侧。
李雪梦打开手机，正准备取消叫车订单，却突然低声咕噜了一句：“这么巧，刚坐上车就有司机接单了。”她正准备点取消，一旁的李舟突然转过头来问道：“叫的车是已经到附近了吗？”
李雪梦看了眼地图，下意识说道：“离得不远，还有两个红绿灯就到。”说完有些诧异地看着李舟。
李舟轻轻地说道：“要不就别取消了，我......”话还没说完，李雪梦的电话响了，屏幕上显示是网约车平台的号码。
“我就不跟你一起走了，那辆车让我用可以吗？”李舟轻声说道。
李雪梦点了接通，司机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原来司机在的路口因为道路维修，占用了一条车道，所以有些堵车，打电话来是问乘客能不能等，如果不能等的话建议重新叫一辆车。
李雪梦看着李舟，李舟也正看着她，虽然是一副询问的语气，但表情却没有什么波动，好像并不期待一个肯定的答案。李雪梦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了，李舟宁愿选择下车步行。他是这么想要离开这里吗？没有停顿太久，李雪梦对电话那头的司机回道：“您就在原地稍等下，我们大概2分种就到。”
李爱国没有任何疑问。他毫不关心。本来就是梦梦缠着要过来，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才陪着一起的。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李舟不打算跟着回家了，李爱国也乐得轻松。
李雪梦挂了电话，让司机还是按导航走，只不过等会儿停一下。
司机很爽朗：“行，等快到了您提前说下就行。”
车开得又快又稳，李雪梦还想说服李舟，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拉动这头倔驴。
“哥，那你准备去哪里呀？”李雪梦问道。
“回家看看。”李舟淡淡地说道。
“啊？”李雪梦下意识觉得这个家说的就是自己的家，“那为什么还要分开坐车呀？”
李舟没有继续解释。想叮嘱李雪梦的话，刚才聊天时都已经说过了。现在反而没什么好说的。
李雪梦只以为李舟是不想告诉自己，所以才随便敷衍了一句。
反倒是坐在前面的李爱国冷不丁听到了李舟的回答，立马反应过来，李舟说的可能是李家村。
好在路程不长，很快车就停下了。
“哥，那你要记得联系我啊！我电话都已经写给你了。”李雪梦依依不舍，“对了，你都没带手机，这点钱你先拿着用。”李雪梦从包里翻出300多钱，这是她现在身上唯一的现金了。现在都用手机支付，她已经很久不用现金了。这个钱还是有一次取了500块备用，结果一直没怎么用。
李舟这才有一种真实的感觉，原来时间真的过去很久了，从前那个缠着人买糖的小丫头，现在已经变成可以自己赚钱的大人了。他把李雪梦的手推回去了，说道：“谢谢，不用了。你留着用吧。”
和李雪梦不同的是，李舟的钱基本都是现金。在医院的时候，没看见自己的小行李包，还以为是丢在旅馆了，没想到回了历城，行李包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可能是谢明朝后来派人取回来的吧。
李雪梦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她还想拉着李舟，再说很多很多话。把自己后来在学校里的故事，初入职场的经历，喜欢的男孩子，通通将给李舟听。
这时候，李爱国开口了。“梦梦，妈妈还在家里等着呢。再说，司机也等着呢。你要不先给那个司机打个电话？”
前排的司机闻言说道：“路对面那辆一直打着双闪的出租车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辆啊？”
李雪梦趴在窗户上，对了下车牌号，说道：“是的，就是那辆。”
李舟说道：“我下车走过去吧，你们就别绕路了。”路中间是看不到尽头的隔离带，如果调头可能要走很远，隔离带中间倒是有仅供行人通过的小人行道。
李舟边说着，边开门下了车，也制止了李雪梦要下车的举动。他说道：“快回去吧。”
李舟隔着车窗挥了挥手臂，李雪梦用力地也挥动着手臂回应。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夺眶而出：“哥，那你要好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