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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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仰头，饮尽壶中酒水。
“上次我来还是深秋，再来时花满枝头。”应情说，“真美啊。”
那张年轻的脸面向红梅玉雪，身后青砖白墙，冬日暖阳，仿佛煜煜生光。她轻声赞叹美景，却又面无表情，无动于衷，仿佛心生倦怠。
应情忽然说：“花满楼请你找我，找到了又如何？”
陆小凤说：“五日后，花家宴请天下豪杰，庆祝花满楼双眼恢复正常。你救了花满楼，是花家的大恩人，也在宴请名单上。我找你，自然是送请帖来了。”
“花满楼的眼睛一直很正常。该看见的他都看得见，别的无关紧要。”应情说，“不过他自己还是很遗憾看不见的，所以我就治好了他，这没什么。我不喜欢宴会。”
陆小凤说：“你觉得没什么，对花满楼而言却是再造之恩，他只是想道谢。”
“不需要。”应情说。
这个拒绝冷硬得不近人情，可并不令人愤怒。
大概是因为她说话的口气总有股臭牛逼劲儿，平静又从容不迫，好像世界上没什么事情会比呼吸来得更难，也没什么困境可以打败她，甚至只是阻碍她。可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口吻仿佛有种淡淡的苍凉，那种苍凉就像你看见一个力能扛鼎的英雄，你知道他终将迟暮。
陆小凤叹气：“你当然可以拒绝，可我却不好过。七童难得请我做一件事，我是一定要做成的——都说陆小凤是麻烦的陆小凤，现如今我也只好做个麻烦了。”
“你非要我答应不可？你打算缠着我到我答应为止？”应情问。
陆小凤没有回答，但那双灵动的眼睛骨碌骨碌转动，分明是默认了。
应情望着远处出了会儿神。
火炉燃烧的上方空气有流动的波纹。
回去之后可以把这里的雪和红梅画下来，她想。上辈子学过的画画技巧她还没忘，但她不愿意重复学习学过的基础功课，更不愿意表现得天赋异禀而跳过基础功课，所以干脆不再动笔。
可一旦你经年累月地练习一项技能，它就会变成一种习惯。学习芭蕾的人日常行走中也会矜持地保持下巴与颈部的弧度，学习钢琴的人会无意识地或者有意识地模仿弹琴的动作，学习画画的人也是如此，看见美丽的画面，就会想要用画笔将它停留。
“你很烦，陆小凤。”应情说，“但你是个很好的朋友。”
应情是个不折不扣的武侠爱好者，而一个武侠爱好者绝不可能忽视陆小凤……和楚留香，也很难不去拿俩人作比较。
最初应情确实更喜欢楚留香，完美无缺的人物，风度翩翩，优雅温柔，善解人意，遇到再险象环生的危机都有办法全身而退，不仅如此，他还能看穿事情的本质，找出幕后主谋。楚留香是从不失败的。
相比起来陆小凤就太粗糙和笨拙了，经常做傻事，时常被骗，而且即使被骗了也会继续相信别人。最重要的是陆小凤的朋友都太出色了，比如西门吹雪——古龙用整整一个陆小凤系列成就他的剑法。
楚留香是神，而陆小凤是人。
其实没有谁优谁劣啦，有了喜怒哀乐，神和人难道不是同一种本质吗？
但是渐渐的应情更喜欢陆小凤了。
说不清为什么，这种事没什么道理可讲，就像一个小女生很喜欢小鲜肉，喜欢阴柔美男子，过几年反而青睐有胡渣的大叔。
……或者是因为陆小凤有很好很好的朋友。
楚留香当然有很好的朋友，胡铁花啊铁公鸡啊……但是但是，但是楚留香的朋友都比不上楚留香，就是用来衬托楚留香牛逼的，而陆小凤的朋友，也不说比他更强吧，好歹不会沦为配角啊。而且陆小凤遇到什么困难什么打击你都不会害怕，因为你知道他的朋友一定会帮助他，一定有办法帮助他。
楚留香永远是队伍中心，而陆小凤更像是个接任务带队的，谁也不比谁厉害，谁都有比不上别人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地地道道的糙老爷们儿，绝不肯假装自己是个翩翩公子或者正人君子。
在应情的想法里，她要是有幸见到楚留香，那必然是要想办法睡他，睡完走人就是；要是陆小凤……她更愿意和陆小凤做朋友。
“我当然是个很好的朋友，这世上没有比陆小凤更好的朋友了。”陆小凤似乎意识到什么，笑嘻嘻地说：“你不会拒绝一个朋友吧？”
他看见新朋友睨他一眼，仿佛微微一笑，然而等再他细看的时候，那一点笑意已了无踪迹。
应情走得很快。
她和陆小凤单独待了不久，为了不被西门吹雪觉察到，屏蔽了好大一块儿地。单单把这个凉亭屏蔽了还不行，毕竟陆小凤在自己家突然失踪了，地头蛇西门吹雪得来看看什么事儿啊，一来看，呔！兀那小子！吃我一剑！
……那可就好玩儿了。
应情不仅怕自己把剑神打败了，还怕自己把剑神给揍了。你想啊，应情最讨厌直男癌和抛弃妻子的男人了，剑神一口气占了俩，打起来了不揍他简直违背应情原则！可是真要把人揍了……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啊。
因此应情只好只把自己屏蔽了，降低陆小凤的存在感，封锁声音。这么干不费力但是很耗精神，应情的战斗一直是抡大锤往下砸那个级别的，虽然抡的大锤吨位甚伟，可抡着大锤微雕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精力不济之下难免犯点小错误，应情迷迷糊糊地就走错了方向。也不算是走错，她就是瞎走，反正艺高人胆大，风吹雨打都不怕，认准一个方向飚飞是她穿越后的赶路方式。
但以往都是越走越接近人群聚居地，这次好像是……离人烟更远了？
触目是一望无际的染着一层白霜的树木，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冰棱，地面的雪凹凸不平，像胡乱铺了大白馒头，有的地方露出了深色的土地。天地间苍茫浩浩，应情沉思片刻，若有所感，回首望去——
距离约数百米开外，静静地趴着一只……卧槽！老虎？
应情吓了一跳，不假思索地往旁边走了一步，那个疑似老虎的动物动纹丝不动，跟没看见她似的，然而应情凭借良好的目力发誓，那玩意儿绝对看见她了，随着她的步伐动了动眼珠子，目标正是她。
定神细看，那只动物的耳朵上各有一撮竖立的毛，两颊垂下的毛几乎让它的脸大上了一圈。那玩意儿不是老虎，只是同为猫科，又有棕黄色的皮毛和黑色的斑点，看上去像极了老虎罢了。
这是山猫吧，应情想。她对动物了解的不多，但认识的不少，山猫算是她不太熟悉的动物了，她更熟悉豹子啊狼啊蛇啊这类动物的习性，但是猫科类相同点还是很多的，类推也能得出个大概。
应情想也不想，唰地闪到它右后方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只山猫立刻扭过头，继续盯着她，除此之外毫无反应。
近了才发现这只山猫惊人的瘦，瘦得能明显看出猫科类的肌理线条，看得出皮肤贴着骨头，异常修长的四肢和粗短的尾巴。它的脸也瘦极了，又小，那双杏核般的、金色的眼睛大而迷人，下颚尖。
它的长度超过一米，尽管瘦，看起来却完全是精干而又有爆发力的样子。
养久了宠物的人总是说动物的眼睛是有感情的，这句话应情赞同。可这只山猫看着你的时候一眨也不眨，平静而又沉默，毫无感情.色彩。
……真是一只高冷的山猫啊，应情想。
她伸手摸了一把山猫的背，摸到温热的硌手的骨头。山猫默默地接受了她的触摸，不排斥也不喜欢。它始终看着她，很平静的模样，应情一下子就有些喜欢它。她觉得有些不对，这么灵气十足的一只山猫怎么这么瘦？而且很虚弱，像是好几个星期没有吃饱。
应情干脆一把把山猫抱起来，从背后抓住腋下那种抱法，结果一抱就有些不对了，一股刚才还没有的血腥气蔓延开来，手上也湿漉漉的。应情赶紧放下山猫，抬起它的一只前爪检查。
它的腹部前方有一个少说二三十厘米长的伤口，目测深度是开膛破肚的那种，伤口处干干净净的，原本已经结痂了，给她一抱，又裂开来。
……哎哟卧槽。哎哟卧槽。
应情赶紧把抱小孩儿似的山猫搂在怀里，一只手托着屁股，一只手护着它的背，飞快地认准一个方向飞奔。那只山猫被她抱着，半晌，轻轻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4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