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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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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走在繁华市肆。杜何念新奇地瞧着各种玩意。皮影戏，糖葫芦，胭脂首饰，数不清的小东西应有尽有。人影往来匆匆，杜何念兴致盎然地穿插其中。上次出来，满心满脑都是环视地形，还待不及好好享受。
寻觅一处干净地，杜何念一坐，正好他需要无人识他的地方去仔细想想剿灭叛变门徒的具体事宜，未楼身上的毒是何日种下，他还是江湖经验太过浅薄，不知不觉，就着了人家的道。
杜何念察觉到脚步声，那人的目标是他，忽的竖起防备，严阵以待。朝他走来的人步伐紊乱，吐息浑浊，不似练过武功的模样，敛下心神，他不敢轻敌。这极有可能是此处门主派出来试探的杂兵，真正的高手，要等千钧一发时，才会来救场。强龙不压地头蛇，这点道理，杜何念还是懂的。未楼不知不觉被下的药，即是敲响他戒备的银铃。
铮——几枚铜钱掉落在他身边。来者是骂骂咧咧的掌柜。
“这时节正撞上书生赶考和武林大会，什么人都来门前要一碗饭，把这当大善人的救济棚了。我管你是遭了山贼还是日后答谢，你途中银钱不够，有本事别出门啊。穿得衣冠楚楚，行事偷鸡摸狗。往这一坐就是一天，让不让人做生意了。这些钱走走走拿去，够你买俩烧饼了。”掌柜这段时日，被各路江湖中人烦得不行，不名一文，偏生带着凶器，吃白食的时候，他心中有火，也不敢发作，就当破财消灾了。要不是看那小子年龄不大，白净瘦弱好欺负，掌柜是不会泄出心中怨气的。
刚打开的门急速紧闭，那掌柜把杜何念视作瘟疫。杜何念听见掌柜在门后心疼嘟囔的话，刚关门太急，伤了黄花梨木的门框。天色渐黑，杜何念倒是不觉腹中饥饿，以他的体质，辟谷也无碍，这几日满心都在盘算他一人要做的事，懒得吃食。但想起未楼的异常，他暗自一惊，或许有奇特功效的药，被下在了客栈提供的饭食里。还是在外面买些吃的东西，更为安全，有备无患。
他身上带的大额银票，的确不方便在小摊上花。去钱庄兑钱，杜何念又不知道钱庄位于何方。小心捡起那几个铜板，走向烧饼摊。
付出铜板时，杜何念望了眼那扇紧闭的门，想去给掌柜道谢。本以为给他的钱财只够一个最便宜的油炸烧饼，但居然够让他买两个夹肉馅的烧饼。
掌柜真是个大好人。杜何念罕见感觉到了人间的一丝温情。那两烧饼想给未楼带回去，晚上果腹，但在途中，杜何念对金黄酥脆的烧饼好奇的紧，一口气全部吃光，末了咂咂嘴，叹道味道不过如此。
吃了白菜和肉馅的烧饼，吞了别人口水的恶心感终归消停。杜何念回了客栈。当然，是从窗户。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未楼兴许已经被控制。想到这里，杜何念立即气息查及全身，检查经脉是否有异样，体内能量如一片汪洋大海，无风无浪，缓缓流转。
掏出随身携带的解毒药，吞入肚腹，看来下的毒是待固定时间毒发，行动速战速决，不宜再拖。
剿灭一个反叛的门主，自然算不得多大的差事。杜何念自小接触的就是这些活计，记忆里模糊的父亲，坐于高台之上，随口一句吩咐，主宰他人生死。杜何念从杜之言那继承的血脉，完完整整体现在他的行事中。
叛逃一门几近全军覆没，可惜，是几近。有几条漏网之鱼逃脱他的屠杀，溜到了人海里，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至多孩童玩笑般的小打小闹。父亲给他的任务，根本算不上锻炼，杜何念抹去脸上血迹，失望至极。他浅色的衣袍沾了血，变成鲜艳的红，血一层一层浸湿布帛，那红也愈加暗沉，犹如枷在杜何念双手上的罪孽。
很多人因他而死，不过是无伤大雅的一场戏。人生如戏，无能之辈，本就该落得惨淡收场。
他是御疏宫的少主，与那些跌落泥尘的虫豸尊卑有别。乌合之众，争先恐后地扑向他，宛若看见肥肉的饿狼，迫不及待斩下他的头颅，去邀功领赏。杜何念只肖勾勾手指，催动灵压，便能抵过那些人几十年寒冬酷暑勤学苦练。几瓣桃花恹恹坠落，拂过杜何念面颊，粉嫩不再，殷红似血。
传言御疏宫是仙人曾在凡间的休憩处。九天之上的仙，与此处凡人通婚，诞下子嗣，如此代代繁衍生息，御疏宫留存了仙人的血。在御疏宫创立初始，每代宫主，皆有过人灵能，可晓天命，控风云。数百年后，仙人不再来凡间度日，御疏宫血统不纯的半人半仙，承受不住凡间浊气侵蚀，遂打回原型。灵能一代代衰退，至杜之言这一代，已只剩不堪大用的小型幻术。
所幸，御疏宫尽管较之以前，式微了许多，可除了每代宫主及其心腹，没人知道这些秘密。仙人之事，江湖众人本就当个玄之又玄的传说，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谁也不曾亲眼见过。御疏宫凭着百年底蕴加上武学秘法，独步江湖，也非难事。
杜何念的出生，是一个绝无夸大的奇迹。
灵能的多少，天生就已注定。后天的锻炼，无非学会如何更好利用那些灵能。努力约等于学习如何把清水倒进更多的容器里，却不能增多水的总量。杜何念自从有意识起，就听周遭的人说，他的灵能，能与记载中的初代宫主相较高下，毋庸置疑，远超其父杜之言。
杜何念在被禁锢在宫内那一方角落前，似乎伴他成长的，是宫众惊惧的眼神，是父亲冷淡的打量，是不知何时迸溅到他脸上的鲜血。幼年的杜何念不懂控制汹涌的力量，只是任其奔腾。石蕊之前的侍从，不少为杜何念所伤，有些气运不佳的，平白丢了性命。零零总总下来，长伴杜何念的，唯石蕊和未楼而已。
多少还是不期望未楼如此轻易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