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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他对托尼的家这样用心,托尼几次要给他一把钥匙,他都不肯拿。
      而且总是刚见过士官的日子来得勤,估摸着士官又可以休假,就非要等托尼来电话请。
      三个人一块吃饭,这次是托尼做,下次他就做东请出去吃,也是不能只让托尼开销的意思。
      这天去吃自助火锅,取菜回来,看见士官拿了满满一大盘泥鳅。
      士官说,这东西得多吃,否则“招呼”不起你们!
      托尼说,那我再去给你拿点。
      他忙说,我去吧,说着就站起身。
      托尼和士官都给他逗笑了,玩笑话你也当真。
      星期天的下午,接到托尼电话,他兴冲冲赶到租屋。进门看见沙发上坐着士官和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瘦小身材,穿的是休闲西裤跟衬衫。
      但他一眼认定对方也是军人。
      再听士官介绍,果然说对方是士官的连长。
      对方则谦虚的补充,副连长而已。
      三个人正说着话,托尼回来了,手里拎着个塑料箱。
      丢到餐桌上打开,原来是一套麻将。
      他忙说,他不会。
      士官就说,边打边学。
      大家先陪着他试打一把,教的是最简单的推倒胡。
      然后才动“真格”,但是打得不大,一把十元。
      他云里雾里的打下去,只听托尼和士官一会又在说连长赢了,就递上自己的筹码。
      副连长手气好,心情就好,聊起自己做排长时遇到的一桩奇事。
      刚下连的新兵请假外出后失踪。部队当他做了逃兵,派人追去老家,却遍寻不着。透过家里联系新兵的同学、朋友,也始终没有消息。小半年过去,连队旁边的山上发生山火。大家都去扑火,就有那新兵的班长,中途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但总觉得不对劲,像是有人盯着他。终于忍不住抬头一瞧,顿时吓得哇哇直叫,那新兵竟然就挂在他头顶的树杈上。
      事后查实,新兵因为受过这班长在内的几个老兵欺辱,一时想不开才寻了短见。
      故事说到这,留下一个阴渗渗的印象。大家一时都没了声响。
      他低头码牌,发现手下少了两张。
      刚才听得太投入,连牌都忘记摸,他不好意思的说明情况。
      大家都气得笑起来。
      托尼说,你这是打的“相公”牌啊。
      他脸上一热,赶紧要推倒重来。
      墙上电子钟正好报十一点。
      士官说,今晚到此为止吧。
      于是计算输赢,他竟然输了足足一千余元。
      托尼跟士官稍微少些,也都有数百元。
      他掏钱包数钱,还好带有足够的现金,不至于丢人。
      那边托尼已经进厨房煮宵夜,他也去帮忙准备。
      期间,托尼拉了拉他的胳膊,小声说,今天真不好意思!
      他忙说,没关系。很诚心实意的口气。
      托尼又说,你留下过夜。
      他点点头,开始替托尼考虑租屋怎样睡下四个人,卧室睡两个,沙发睡两个?
      然而吃完宵夜,才听见士官和副连长说要走。
      他不知怎的就有些脸红耳热。
      略等了等,估摸着士官他们已经走远,也起身告辞。
      托尼说,果然我是留不住你呀。
      他勉强解释两句,仍坚持走了。
      下个周末,托尼打来电话,约他逛商城。
      两个人已经许久没有一起逛街,兴致很好的看东看西。期间也遇到了满意的衣服,无奈想着刚输过钱且还要为下次输钱准备,只能克制着不买。
      临近晚饭时间,托尼却说要请他吃饭。
      他不免奇怪,托尼今天怎么这样大方。
      走进餐厅,才看见副连长坐在里头。
      托尼做作的大声招呼,巧了!
      他不动声色的笑笑,心里已明白几分。
      三个人点好餐,边吃边聊。
      他几次偷偷打量副连长。
      副连长虽然没有士官那样的男子气,脸庞还是很英俊的。
      再等到吃差不多,托尼果然借口上班,拿了桌上的账单告辞。
      而托尼刚走,副连长马上说,我们把事情给办了吧。
      他顿时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副连长会说出这样直接的话。
      可是,也正因为说得直接,那话里就有种不容置疑的威慑。
      他点点头。
      副连长说,士官已经给了他钥匙。
      他却说,我们去酒店。
      副连长迟疑了一下,说那你去开好房间再通知我。
      他独个步出餐厅,正等电梯,又收到副连长的短信,提醒他准备“用具”。
      好在商厦楼下便是超市,他买好东西,找到房间。
      副连长来得很快,进门就去冲洗。
      再等他洗好回来,看见副连长正拿手机播一部片子助兴。
      完事以后,他忍不住笑起来,说我们就像在例行公事。
      副连长没吭声,自顾自靠在床头刷手机新闻。
      他却变得饶舌,说起刚才的体会。
      副连长这才提起点交流的兴趣,跟他讲解了生理构造的一些特殊。
      副连长总结,大有大的好看,小有小的实惠。
      这是他今晚以前根本听不懂的话,现在却一点即通。
      这真是开天辟地的一晚啊。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翻过身,意外看见枕边的副连长两手抱头,大睁着眼睛。
      他忙问,怎么了?
      副连长说,没事。
      然后催他起床收拾。
      他还在卫生间刷牙,就听见副连长关门离开。
      他赶紧追出去,副连长已经进了电梯。
      好在楼层不高,他又走楼梯追到大堂,隔着落地窗,正好看见副连长弯腰钻进出租车,唰的开走了。
      再去托尼家,他不免有小小的忐忑,是拿不准该怎么跟副连长相处,也担心士官跟托尼会说出什么难堪的话来。
      意外的是,并没有谁关心他和副连长的进展,人一到齐就哗哗洗牌开打。
      这天的麻将还是副连长赢的多。
      但他手气也不错,输赢基本持平。
      托尼和士官就输得很惨。
      托尼自然要抱怨,不只跟士官撒娇,手也在副连长身上摸来摸去。
      他很看不惯托尼随便的样子。
      作为提醒,他不停找副连长说话,甚至还跟士官说笑。
      可惜学不来托尼的风情,那两人的反应都淡淡的。
      感觉倒像他们三个是一伙,他只是个局外人。
      他讪讪的沉默下来。
      这天的宵夜由副连长请客叫外卖。
      他没胃口,吃到一半就拿去厨房倒垃圾桶。
      垃圾桶不巧满了,又找来垃圾袋更换。
      就看见换下来的垃圾袋里头团着一大堆卫生纸,白花花的很触目。
      他发现了这样的细节,仍理不出任何头绪。
      也可能是故意不去理清,因为还想做一些争取。
      副连长单独约见他,是在几天过后。
      还是让他预定酒店跟作准备。
      想着八一建军节临近,他额外买了只钱夹,趁着事后各自洗澡的空隙,悄悄放进副连长的西裤口袋。
      然而一直等到再去托尼家打麻将,副连长始终没有任何表示。
      他简直怀疑他有没有发现它。
      这晚,他的手气也变得糟糕,只输不赢。
      他再不经事也能猜着几分,士官组织这牌局是故意输钱给副连长。
      不过输钱给副连长,他总是愿意的。
      大家循例玩到十一点。托尼准备宵夜,起身走了。
      副连长说上厕所,也离开客厅。
      他坐了坐,就去厨房帮忙。
      托尼却不在厨房。
      转身找到卧室,迎面看见副连长坐在床脚。
      托尼正蹲在副连长身下。
      他本能的想要上前拉开他们,却站住了。
      有人从身后抱住他。
      他立即挣脱,再要发作,又不晓得从何说起,难道骂一通脏话解气?
      一个迟疑,士官的嘴堵了上来。
      他尝到久违的士官的气味,心头一软,放弃了抵御。
      他们四个是怎么开始跟结束的,他完全没了印象。
      只记得有人抵着他的耳朵追问,喜欢吗。
      他惭愧的把头埋进毯子,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士官跟副连长已经离开,只剩下托尼蜷在床的另一头沉睡,露出瘦嶙嶙的肋骨和脊背。
      他起身帮托尼盖好毯子,轻手轻脚的离开。
      这晚过后,他便不再试图跟副连长建立亲密。
      副连长也好,士官也罢,何必非要分彼此呢。
      而事情一旦想通,也算是打消顾虑,轻装上阵。
      以至于士官开始隔三岔五带别的战友加入聚会,他也没有大惊小怪。
      要说意外,也不是完全没有。
      但他惊讶的是,“战友”关系竟然这样强大。不仅五花八门,只要进过部队,无论何兵种、哪年兵,都互为战友。
      同时呢,还异常牢靠,似乎是除了感情,还讲原则、守纪律。
      士官敢于跟战友分享这样私密的聚会,便是证明。
      十元麻将照常打下去。
      来人多了,就未必还轮得着他和托尼上场。
      他虽然不打麻将,钱也没能省下,陆续都拿给托尼开销,买奇奇怪怪的内衣跟特殊的香水。
      托尼已经辞掉酒吧的工作。
      他开始为钱发愁,几次跟爷爷、妈妈开口。
      又申请了信用卡勉强度日。
      好在除此以外,再无别的烦恼,只需心无旁骛的等待聚会的通知。
      然后他提早过去打扫房间,托尼做饭,一幅安居乐业的样子。
      士官带来的新面孔,来来去去总归是那几位,彼此很快都熟悉了。
      他始终不及托尼放得开,却显然比托尼受欢迎,也更得大家重视。
      左右逢源之际,他抱住他们结实暖热的胸膛,真有说不出的满足。
      只是,在这完全受欲望驱使的夜里,你索取了多少快乐,就要承担多少的虚无跟憎恶。
      聚会结束,他迫不及待的穿衣离开,自己都嫌恶自己。
      其中一次,他从托尼家出来,站在路边等车。
      突然有辆私家车在他跟前停下,冲他吹出一声口哨。
      他抬头看一眼车里的男人。
      对方却变了脸色,骂出句脏话,开走了——难道差点当他是失足妇女?
      他回到学校宿舍,一照镜子,自己也吓一大跳。
      那镜中人头发又长又乱,脸色苍白,嘴却猩红,这一夜荒唐留下的痕迹简直触目惊心!
      多亏转博以后住进单人宿舍,否则他这点龌蹉事情早给人察觉了。
      他赶紧洗澡,换下来的衣服立即丢进洗衣机,再加上两盖子消毒液。
      等到他整个人都变得干净整齐,又把洗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晒到阳台,甚至会冒出不再参加这聚会的念头。
      但他马上就自己推翻了它。
      因为心里再清楚不过,无论这会有多想改过自新,不消两天又会蠢蠢欲动期盼托尼那边的召唤。
      除了托尼,他还接到另一个男人的电话,约他私下见面。
      他多少有些遗憾,因为男人是他们之中身材样貌最普通的。
      普通到什么程度呢,即便穿一身军装,也丝毫不觉得挺拔,反而露出短脖子短腿的滑稽相。
      但这一对一的约会,恰逢其时的安抚了他,叫他觉得自己还不是太无可救药。
      所以,对男人的约见,他是逢会必到。
      男人在军区的绿化基地工作,其中一次带了盆栽送他,说是圣诞礼物。
      小巧别致的水泥花盆里栽着一枝野山楂。
      男人纠正,这叫火棘果。
      他说,有人说过这就叫野山楂。
      谁说的?他一张嘴,却打住了——他居然跟眼前的男人谈论军男,在这荒唐的晚上,陌生的酒店房间。这是多么造作,多么讽刺的一件事情!
      他赶紧转换话题。
      偏偏又不小心瞥见了床头柜上的盆栽——红色的小果实针扎似的刺痛了他。
      他没头没脑的开口,能不能带我去部队看看。
      身上的男人愣了下,没听懂似的反问,什么?
      他忙说,没什么。
      男人说,没什么可看的。
      说完就埋头苦干,像在担心他会突然叫停这约会。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聚会上,他故意挨个问人,能不能去他们的部队看看?
      大家果然都说不方便。
      只有士官假装答应,语带双关的说,可惜我们那儿兵强马壮,担心你去了吃不消。
      他夸张的哈哈大笑,好像他说想去部队也只是个恶作剧。
      临到要办正事,才突然说要走,并且态度坚决的说走就走了。
      等到下次聚会,他仍不露面。
      他的缺席果然引起战友们的热烈回应,纷纷打来电话,说着没他不行的好话,又透漏不日将组织大家去部队参加消防演练。
      他听了这话,忍不住闻风而动了。
      这晚,大家待他极尽温柔。
      但是呢,对去部队的事情只字不提。
      这次没提,下次、下下次也没提,就像压根没有过这回事。
      他意识到上当,不禁燃起熊熊恨意。
      愤怒让他的脑子变得格外清醒。看到自己的优势——安全、可靠,这是他们最看重的。
      也看到自己的劣势,随时可以被人取代。
      而新的人选之所以暂缺,原因又可归结到他的优势上来。
      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怎么在有限的时间内出奇制胜?
      他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再没办法和他们愉快相处。
      每次聚会都要制造摩擦,让大家不能称心。
      战友们却不跟他计较。对于他和托尼,他们向来不怎么放在眼里。
      总之正事照办,别的一概不提。
      聚会结束,他们抢先离开,丢给他一个无声的拒绝。
      他其实一点也没有赢。
      寒假前,学院举办团拜会。导师因为当选学院委员,专负责文体活动,派了他带两个学弟去会场帮助布置。
      先只听说地点在某个度假山庄,搭学院的巴士过去,才看见大门外高悬着军区绿化基地的牌匾——正是那男人工作的部队。
      战友们堵得密不透风的防线,就这么给他轻松突破。
      但是怎么说呢,他完全来不及窃喜,就大失所望的发现,基地里随处可见锻炼身体的居民,带小孩在草地野餐的家庭。
      度假山庄更是喜迎八方宾客,电子屏幕滚动推送着某某公司周年庆、某某协会研讨班的信息。
      基地这样的大门敞开,自由散漫,可见不过是部队边角料一样的存在。
      由此及彼的,他不禁要想,他接触到的又都是些什么军人?
      士官和副连长在修理营服役,说白了就是汽车修理工。
      其他几个有的管理军区靶场,有的负责机关警卫,类似保安的角色。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若不是这样的散兵游勇,又怎能一趟趟的往托尼家跑呢。
      而他这番恶斗,竟然是同一群名不符实的军人。
      这才真是当头棒喝一样的打击,要多破灭有多破灭!
      团拜会临近尾声,导师特意找来和他聊了几句,说的是下学期论文开题的事情。
      导师的话说得委婉,但意思明确,直指他学习上的松懈。自从转博,没了集体课程,大家平日都各忙各的。
      他仗着硕士阶段已有论文发表,只管昏天黑地混在托尼家。
      殊不知其他同学已经准备好开题,而他还没有任何头绪。
      他是做惯了好学生的,突然得知自己的落后,马上着急起来,隔天早起便一头扎进图书馆。
      他已经许久不做这查资料、做笔记的工作,稍看一会书就头昏眼花,需要出去买咖啡提神。
      查阅资料的进展也不顺利,不是找不到要找的书,就是找来的书里没有需要的内容。
      他咬牙坚持着,几天下来总算开始进入状态。
      然后聚会的日子到了。
      他打电话给托尼请假。
      托尼提醒他,这次不来,就要等春节以后了。
      他装作惋惜的口气,说那也没办法啊。心里只觉得恰逢其时,是时候结束这一切。
      寒假期间,他除了在家温书,回乡下祭祖,还去海南小住。
      他家跟伯父家合伙在三亚买了套公寓。有天父亲在楼下停车,因为车位的事情跟人起了争执。双方都叫来亲友理论。
      他听到对方的四川口音,不由得想起托尼来。
      在这温暖明媚的天涯海角想起托尼跟聚会,感觉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戒掉这聚会。
      开学前,托尼打来电话,通知他明晚见。
      他很干脆的回绝了。
      隔天上午接到士官电话,也坚持说学校确实有事。
      夜里,已经临近聚会的时间,士官再次打来电话,说已在他楼下。
      他自然不信。士官强调,真的,不信你看。
      他这才趴着窗台往下瞧,果然在宿舍围墙外看见士官的车。
      他不由得愣住了,觉得这情形陌生又熟悉,像是曾在上辈子发生。
      有人说在他宿舍楼下,要他下去见面。他下楼了,那个人却已经不辞而别……
      他到底还是没能拒绝这聚会。
      聚会结束,他常常澡也不洗,就在托尼的床上沉沉睡去。
      总要睡到第二天午后,才慢吞吞的起床回学校。
      他再不帮托尼收拾房间。
      不止托尼这边不收拾,自己宿舍更脏得吓人。
      天气热起来,妈妈有次过去帮他更换卧具,进门就闻到一股怪味。
      又看见地上堆了一地吃过的方便面碗、喝过的饮料瓶。洗衣机里塞满衣物,早已经发臭,也不知道是换下来忘记洗,还是洗了忘记晒。
      像他这样有过洁癖的人,一旦不再讲究,简直比其他人还要邋遢百倍。
      他就这么浑噩度日,开题的日子却不期而至。
      他草草敷衍出的一篇报告,毫无悬念的没能通过。
      几位评审老师不客气的指出,他的论文框架完全还是硕士水平,就算骗过开题,将来也过不了预答辩跟盲审。
      至于怎么改进,恐怕得从最基础的调研重新做起。
      导师当场没说什么,颜面无光,只想赶紧撤退。
      隔天召他去办公室,就看见已把他的开题报告改得面目全非。
      他惶惑的站着受训。
      导师表情沉重的说,要想尽快完成论文,避免延期毕业,只能另辟蹊径找少有人研究的点。
      这个课题导师原计划明后年才做的,现在提前交给他,内容关于部队的语言文化。
      学校长期跟某部队合作军工项目,导师透过这层关系找到调研的机会。不过需要去部队住一个月,吃吃苦,不要紧吧?
      他愣住了。
      他迟迟求之不得的部队之行,最后竟然会透过导师实现。
      只是,太迟了,为什么不早一些,不早一些给他这个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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