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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章三十四 何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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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远黛长，故人西辞去，曾有谁对你道别？
我站在琼华的栈桥望下看，一眼不见底，只有沉沉的雾气在山腰蔓延，似乎直到深渊。
我咳嗽了几声，身旁的夙莘师叔递了块手帕给我，开口道：“几日不归，你究竟去了哪儿？怎么回来就病成这样。”
我接手帕的动作一顿，随即装作若无其事道：“我早已说过，只是下山去寻些矿石罢了。”
“静姝，别再糊弄我了。”她似乎忍无可忍，“这一个月你都在承天剑台帮玄霁师兄铸剑，怎么就突然心血来潮出去寻矿石了？而且出去几日，一点消息都没有。回到弟子房也一直恍惚……
“师叔，快些走吧，紫英此刻恐怕已经在等着了。”我眼神躲避，快步往前，打断了她的话。
从青峦峰回来，我确实病了一场，总是梦见往事，总觉得自己逃不过这个劫，总觉得自己越陷越深。
昨日夙瑶让我去接紫英上山，告诉我已经有人通知了他，我今日只需将他领上山便是。
我该为他高兴，却恍惚觉得，小紫英还是不要上山好。
这些故事不要那么快开始，我的夙莘师叔不会那么快离开，玄霁师叔也不会那么快故去。
云天青……也不会那么快……
我早就知道他们的结局，而我选择……袖手旁观？
“我还是不去了。”夙莘师叔冷着脸，“我与紫英不是同辈，想来我应是同掌门师姐她们一起在派中等待的。”
我微微一愣，想到她早上还催着我快些起来去接紫英，一时有些无言。
我知道她是生我气了，可我又能怎么说，说我去看了云天青？说曾经与我躺在思返谷的天青师叔已经故去？
我轻轻点头，没有看她的表情，径直往山门走去。
山门聚了许多弟子，玄霁师叔站在夙瑶师叔身旁，两人正在交谈。宗炼长老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走过去时，虚珏和我打了个招呼，我微微点头，什么也没说。
御剑往白灏道去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两年前，紫英躺在床榻上，目光坚定的对我说：“紫英若能拜入琼华，定要维护天下安康，斩妖除魔。”
他此刻一定很开心吧？他终于可以做一个剑仙了。
“快看！快看！阿英，你的静姝姐姐来了！”女孩子卷曲的短发贴在脸上，穿着鲜艳的胡服，摇着紫英的手臂好不雀跃。
紫英看上去有些惊慌失措，他按着自己被拉着摇晃的手臂，看着她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往我的方向看来。
小女孩叫阿素耶，是白灏村的胡人村民，皮肤白白的，头发卷卷的，瞳色也是浅浅的，看上去像个洋娃娃。这让看多了汉人的我很是喜欢，她平日最爱黏着紫英，也是紫英在白灏村里唯一的朋友。
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紫英挣脱了她的手臂，微微上前一步，低着头沉默。
阿素耶大大的眼珠一转，脆声道：“阿姝姐姐，阿英一大早就在门口等你了。”
我看向紫英，他的脸微微红了，却没有出声。
“你还不是陪着他一起等么？”我站到紫英身边，看向阿素耶。
小丫头轻哼：“才不是呢，我只是好奇，阿姝姐姐，你要带他去哪里？”
我微微一愣，紫英也抬起头来，看着阿素耶。
“抱歉，阿素耶，我…我要离开这里了。”他的语气坚定，又有些小心翼翼。
阿素耶很聪明，她立刻明白了紫英的意思，一瘪嘴，差点哭了出来：“我不想让你走！”
我有些头疼，没想到一来就被两个小孩子上演这么一出。
直到御剑带着紫英离开的时候，我还能听见阿素耶的哭声，以及她带着哭腔的问句。
“你为什么要去修仙，这里不好吗？或者带我去好吗，我和你一起去。”
我一时没忍住，问了他：“紫英，你想要修仙么？”
他身量高了不少，我又长得矮，恍然察觉他已长到我腰间之上了。
“修仙且维护人间正道，是紫英从小的志向。”他闷闷地答道，似乎因为和阿素耶的分别有些难过。
“你是不是想问，阿素耶为什么不可以修仙？”
紫英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我与她志向不合，她并不想修仙。”
我往琼华看去，云雾之间，云上的亭台楼阁犹如仙境。
“我也不想修仙。”我说。
他想要接话，可御剑的速度很快，我已经降落，夙莘师叔将他牵了过去，我进入虚字辈的队伍，在人群中看着他。
看着他走向玄霁师叔和夙瑶师叔，看着他跪在琼华宫前，一如九年前的我。
……
我也不想修仙，是真的。
我的心态偏向于随遇而安，初来乍到正好就在琼华，便拜了师在此安家。
我爱看杂谈异志，不愿意学习剑术仙法，从前总被夙瑶师叔教训不思进取。
后来为了让师父安心，我开始用功守法，只望不辱没虚字辈首徒之名。
我不是被流刹囚禁了数百年的小女孩，也没什么复仇之心，前世今生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平平淡淡一辈子。
既然来了琼华，我便修仙，既然来了这个世界，我便留下。我似乎没想过我到底喜不喜欢这些。
紫英不一样，他胸怀大志，心系天下苍生，虽小却有大智慧。若非如此，十几年后他也不会那样有担当，有才华。
即使琼华修仙的法子有些偏激，也不妨碍他将来修成正果得以飞升。
“慕容紫英，自今日起，你便是玄霁的大弟子，应当遵纪自持，谨言勤学。你可否做到？”
紫英恭敬地向台上众长辈行礼，一脸严肃慎重，像个小大人。
“弟子慕容紫英，从今往后必将遵纪自持，谨言勤学！”
我看着紫英，不知怎么，突然觉得他长大了不少，几岁孩童，却总是这么懂事守礼。
我本有些恍惚，却突然发现青阳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大战之后，青阳重光隐居，我与他们几乎没见过面，也不敢去找他们。想到这儿，我假装没有看见他，依旧往紫英那边看去。
“静姝师姐。”正发呆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轻快和少年独特的爽朗意味。
“怎么了？虚珏。”我低声问了一句，惹得旁边一个同辈分的师弟看了一眼。他似乎有些惊讶首徒也会在这样的拜师大典上同他人闲聊。
“听夙莘师叔说，你病了好几日，现在可好些了？”
“好多了…”我还没说完，虚珏又继续道。
“夙莘师叔不让我去看你，说是男女有别，但我一直挂心着师姐。既然师姐好多了，下午不妨同我一道去散散心？”
我微微皱眉，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只是这个事，我还以为是十分紧急的大事呢。正想答应，旁边的师弟对我传音入密道：“烦请静姝师姐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有什么闲话不如放到散会后说吧。”
我看了他一眼，他看我的神情带着些轻蔑。
同辈有好几个比我年长的师弟师妹，他们大都看不起我，认为我年龄小，不过是拜师早。我也懒得与他们计较这些。
我不想理会那个师弟，本也不是想要和虚珏闲聊，只是他问起来这个事，我便做回答罢了。但那师弟见我神色未变，又继续传音入密道：“外门弟子不懂传音入密，静姝师姐可是行家啊。何必非要出声呢？”
我觉得他有点智障。
我微微偏头，看着虚珏的笑容，冲他点点头。可就是这时，琼华宫前却传来夙瑶师叔怒气冲冲的声音：“静姝，你在同那个外门弟子交头接耳什么！”
我懊恼地转回头，正巧看见紫英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不出表情。
在新师弟刚入门的时候被掌门点名批评，我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家了。
旁侧的师弟一脸幸灾乐祸。
“这次便作罢，下次再被本座看到，你便去思返谷反思！”耳畔是夙瑶师叔带着怒气的传音入密，她顿了一会，又道：“下午便带你慕容师弟熟悉一下琼华环境。”
我抬头看着她称是，瞥到周围几个师弟师妹全是"你活该"的表情。
散会后我看了看身后的虚珏，他带着一脸歉意，似乎十分失落。
而我还要告诉他一个更让他失落的消息："掌门让我下午带着紫英师弟在琼华逛逛，只能改日了，我想去月牙河谷看看。"
恰逢玄霁师叔带着紫英从我身边经过，我没注意到他们，依旧对虚珏说着：“最近是枯水期，玄霁师叔说可以去那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挖到几块好矿。”
“那儿确实是个宝地。”玄霁师叔微笑道，我被他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愣，下意识看了看一旁的紫英，有些莫名的窘迫。
大概是先前被训紫英也听到了的缘故。
“你若是要去，记得替我寻上几块好矿石。”
虚珏向玄霁师叔行礼，我也拱手作辑。
“自然要给师叔的。”我道。“静姝技术不算纯熟，真有好矿，也不敢擅自动手，若是毁了块宝料，自己也得惋惜不已。”
“你的锻造技术在琼华也算是极好了。”玄霁师叔一向不吝啬他的赞美，“只是年岁还小，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数一数二的锻造大师。这些时期我可能要闭关，师父又要下山，可能得拜托你先教紫英一些基础了。”
我还未说话，玄霁师叔又道：“只教他剑术仙法便好，如今他身子还虚，还是要先强身健体。”
我低头称是，目送他二人离开。只有虚珏还留在原地，又向我道了个歉。
我其实也未觉得被夙瑶斥责有什么大碍，早年都被教训惯了，只能对他说：“你且放宽心，过几日我们一道去月牙河谷，你可要保存好体力，替我多挑捡些矿石。”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