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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石英树森林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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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那群虚带到它们的巢穴时,我简直目瞪口呆。
  我离开黑腔的位置离这片地底森林的边缘不远,走一小会就能看到边缘的高大石壁。我望着石壁与岩顶连接处的弧线,只觉得不真实,脑袋里冒出一副画面——我平日在的虚圈是一个半球,而地下还有与那里一样广阔的半球巨坑。
  那个高度的话……怎么看都只能飞上去了吧。
  它们的巢穴在石壁上。
  走近了就能看到石壁上有大大小小的洞穴,彼此间挖了通道相连,时不时还要蹦跶几下才能到达目的地。我和它们顺着简陋的栈道走到半高的一个洞穴,它们告诉我我可以在这里休息,暂时不要离开,一会儿会有虚来告诉我它们的规矩。
  ……不不,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里少说有上,百,只虚,而刚才问我要不要一道的虚告诉我,这些全,部是它们的同伴。
  ……啥?
  啥!
  我……
  我甚至还想了想,它们是不是我曾经听说过的,被“虚圈之主”带着的那一大群虚,它们否认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说,刚才没打起来算是件好事吗?
  等它们都走了,我随意看了看这个洞穴,然后缩在洞穴的阴影里,开始试着打开黑腔。
  这个地方的虚很奇怪,别的不说,光是维持这么大的虚群就很奇怪,而且领地还大得让人不敢相信。提到出口时候的态度……也很奇怪。虚圈还有这样一个地方,我从来没想过。
  但现在我有个地方没人打扰,不打开黑腔走人难道还留下?
  它们和地上的虚不一样是它们的事。
  可是不顺利。
  之前那些天然黑腔的影响大概有个范围,显然我已经离开了那个范围。我挫败地瞪着好不容易打开,又顽固地合上了的黑腔。
  我说过了,我不擅长打开黑腔。虽然我现在追悔万分,为什么以前没试着练习一下这个?
  之前打开的那一次是怎么做到的?我试图回忆,但……
  ……不明白。
  试了几次之后,我不忿地叹气。
  乌尔奇奥拉的灵压太遥远了,就像地平线上隐隐约约的萤火,有时候,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感觉到那份灵压,更不要提像平时一样,察觉灵压的细小波动了。
  会不会就这样慢慢地,连着一丝感知也彻底失去呢。
  又和黑腔较了一次劲,这次黑腔像泡沫一样啵地合上。
  我知道自己有些烦躁了,烦躁对灵压的精细操控没什么好处,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之前,掉进黑腔的时候,我要是喊——
  啊,他听不见。
  ……要是听得见的话,会停下来吗。
  咔擦。
  我猛然回头,用最后一丝冷静控制着自己不露出敌意。这里是怎么回事我还不清楚,但这里的虚显然,对离开这件事有种奇怪的反应,我不确定被看到打开黑腔是不是没问题。
  但被人走到了身后还没发现,我也是太大意了。
  走过来的虚摊了摊手。
  我刚才见过它。乍一看有种让人误以为是人形虚的错觉,但仔细一看它弯着腰的样子,再考虑那个灵压——是猿。
  而和刚才如出一辙的咔擦声,一开始踩断树枝让我发现虚群的家伙,多半就是它,而且多半,是故意的。
  猿虚自顾自地找个地方坐下,开口就问:“你想离开吗?”
  这算什么问题?
  虽然觉得别扭,我姑且也坐了下来,问:“不可以吗?”
  “如果你想打开黑腔离开,那,没问题啊。”
  它说话的腔调有些微妙,还拖长了调子,显然话里有话,一副“我可是在暗示你”的气息。但是我现在没心情管这个,敷衍地答道“那好”,便当着它的面继续开始黑腔练习。
  “别不理我啊。”猿虚没想到我是这个反应,颇有些无奈,接着说,“我的名字是罗杰拉·柯罗巴。”
  “我——”我不感兴趣。
  我倒是很想这么回答,但是没必要,“伽蓝·特里尼达。我以为这处洞穴可以留给我休息,如果没什么事,我能不能,请你离开?”
  “恐怕,不行呢。记得吗?我要负责和你说明我们的规矩。”
  隐隐约约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我点头回道“我听着”,就接着和黑腔较劲。
  猿虚似乎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讲解。我零零散散地听着,在它说到这个地方虚群的分布时听了一下,记着要避开蜘蛛的领地,而听见它们之间几个月才会冲突一次时就没管了,总之,待在这里就行了。猿虚的语气一直变着,似乎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力,但我也实在不明白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像快说完了,猿虚突兀地压低了声音。
  “——还有就是,我们这里最重要的规则,禁止杀死亚丘卡斯。”
  我愣了愣,终于停下徒劳的黑腔练习看向猿虚,而猿虚一副“你果然感兴趣了”的嘚瑟样子……
  我都有些怀疑刚才那句话是不是它故意编出来的了。
  “其他虚群的虚……不是亚丘卡斯?”我不确定地问
  “是,是亚丘卡斯。但是这就是这里的规则。这里基力安很多,不用担心没东西吃,小女孩。”猿虚夸张地挑眉。
  我讨厌那个称呼。
  “……你认真的?”
  “认真的。别看我这样,我以前也是地面上的虚。这里没有你刚看到的时候想的那么大,待久了之后就会发现是个小得发闷的地方,又没有出口。要是在这里相互厮杀,很快就连能交手的对象都没了。这就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我也夸张地挑眉:“为什么不走?”
  猿虚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你没觉得黑腔很难打开?”
  ……
  “我一直都不太擅长,用黑腔。”
  我缓慢地说。
  猿虚顿了两秒,爆发出一阵直白的大笑。
  我转身又用了一次黑腔,皱眉看着那个无光的通道刚打开,又关上。上次在正常状态下打开黑腔实在是太久以前的记忆了,那时候黑腔展开多大才闭合?记不清楚了。
  也许是更困难了。
  “反正你也走不了了,别再无视我了,怎么样?你说,你就那么想离开?”
  猿虚的语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得意,我反倒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说什么“想不想离开”,我也看不出我有要留下的理由。虽然我答应了同它们一道,那也是因为对这里还不了解。
  只是。
  ……走不了。
  我用爪尖磨着石壁,还没太反应过来。
  “我猜猜看,你想离开,因为还有什么事要做。”猿虚凑近了,而我只想一爪子拍在它的面具上——除了和我的猎物和把我当猎物的家伙,我很少离别的虚这么近。我都没敢离乌尔奇奥拉这么近呢,我忿忿地想。
  我没见过人类,但我总觉得这家伙很像人类,说话的样子,行动的风格。我想象中的人类是什么样子?就是……这幅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
  啊,这么说吧,和平得让人火大。
  我的反应好像被猿虚误会成了别的什么意思,猿虚接着说:“我猜对了?”
  “你可以接着猜,不关我的事。”我回答。
  “别这么讨厌我嘛。”
  “我以为你的说明已经结束了,这么烦人的虚在地上可不怎么多见。”我讽刺地说,一边试图打消这个家伙留在这里的打算,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里的家伙是一整个虚群,我最好守它们的规矩。
  “这里可全是‘像我这么烦人’的虚,你很快就会习惯的,或者,很快就会被烦死。”猿虚半点要离开的样子都没有。
  而它想说的意思我也不太明白,我总觉得带着一丝恶意,这算是挑衅?
  “说真的,你就一点也不想留下?”猿虚又向前倾着,“在这里可是不用担心会被别人袭击哦?再说你也走不了,那不如别不乐意了,就这么死心待着,也不那么坏吧?无聊是无聊了点,但不会死,想想看?是不是觉得留下也还不错?”
  有一点。
  ……有一点。
  就那么一点点。我借换个坐姿移开了视线,盯着地上的沙子,想着,就一粒沙子那么一点点。
  但不是因为什么安全。我很清楚我为什么会跟着那群虚回到它们的巢穴,为什么,会有一点想留下来。
  这里的虚问我了,要不要同它们一起。
  我是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被打动的。
  ……我大概,喜欢“同伴”这个说法。
  但是承认我有“干脆留在这里”的想法这件事,却让我对自己感到失望极了,失望到了我必须强迫自己做点别的转移注意力不去想,才能好好呼吸。所以虽然和黑腔过不去也没什么效果,我还是像个白痴一样虐待自己已经绷得紧紧的精神,看着黑色的通道在我的爪前反复地开开关关。
  感觉像是,背叛。
  对之前拼命想要跟着乌尔奇奥拉的自己的背叛,对昨天还因为他简单地告诉我他的名字而兴奋不已的自已的背叛。
  ……对乌尔奇奥拉的背叛。
  虽然他大概也无所谓吧。
  只是一只莫名其妙跟着他的虚,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而已。
  “好好休息吧,如果想用黑腔,休息之后对灵子的操作也更容易吧。”
  语调一转,刚才还十分缠人的猿虚却仿佛一下子说够了似的,丢下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我瞪着猿虚的背影。等它走了之后,我又重新看了看这个不大不小的洞穴,望向远处石英树层层的枝蔟,最后不甘心地,伸出爪子,试图打开黑腔。
  像是火苗熄灭一样,黑腔很快关上,当然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对。
  我一头倒向地面,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
  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