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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前往洛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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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明带不瑶浮出水面,他看着那张红透的脸,顿时心情大好。
而不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拳抡向那眉目如画的男人,“枫明,你道貌岸然的混蛋,看我不揍死你。”
她本就有伤,再加上如果枫明真和她较真的话,她可是一点便宜都讨不到。
左右几拳都躲过去了,枫明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是你先算计我的,这叫偷鸡不成蚀一把米。”
不瑶简直要气炸了,又是一拳直奔枫明的面门,枫明侧身一躲,一手攥住她的拳头。
不瑶抬脚去踢他,却不料枫明一使劲,她一个没站稳,又撞了个满怀。
“放开我,信不信我咬死你。”
他紧紧抱着她,一双眸子带着挥之不去的忧伤,静静端详着她,她真的很好看,尤其是那双墨玉色的眸子永远带着让人看不透的不屈和倔强。
两人微热的呼吸彼此拍打在对方脸上,不瑶只觉得心跳声开把自己的耳膜震碎了。
许久之后,枫明才松开了她,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脸红了。”
她知道她现在的脸一定比猴屁股还红,可她控制不住,炸毛了,炸毛了,看着淡然上岸的枫明,她一声怒吼,“慕容枫明我宰了你。”
偏偏那清绝的身影,好死不死地笑道:“你确定要在你脸红得和苹果一样的时候宰了我?你这叫恼羞成怒。”
不瑶狠狠地磨了一口白牙,手中运气,凝水为球,偌大的水球直奔枫明。
他也不躲,偌大的水球砸在身上,碎开巨大的水花,碎水珠折射着阳光,四散开来,不瑶刚要大笑,却在枫明转身的瞬间,一个更大的水球直奔自己而去。
不瑶岂是肯罢休的主,一个下午的时间,两人竟一直在打水仗,直到最后不瑶累趴下在青石上,眼巴巴看着枫明烤鱼,口水都滴到石头上了,“枫明,我想吃鱼。”
“貌似某人今天下午还说要宰了我呢!”
“你好歹是个王爷,干嘛那么小气?学谁不好干嘛总学你大哥?”
枫明这种人即便烤个鱼,也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都美得和幅画一样。
“皇上小气吗?”
不瑶白了他一眼,“他不小气吗?他简直就是个铁公鸡,还是一个断袖的铁公鸡,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缘初?总抓着人家不放。”
枫明嘴角一抽,“皇上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但你似乎对皇叔格外的好。”
他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快得让人抓不住,不瑶仰面躺在大青石上,悠然地看着星空,“人家长得好,脾气又好,又会做梅花糕,我不对他好,难道对枫朗那个死鱼脸好吗?”
枫明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是吗?”
对枫朗不好,所以千里迢迢来南宣为他寻药,所以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抢药。
“枫明,有一天你会把剑指向你的大哥吗?”
不瑶望着璀璨的星空,淡淡一句,却是她思量好久才说出的话,虽然看起来他们两兄弟关系极好,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枫明低头烤鱼,就像没听到她说话一样,很久之后,直到雨烤熟了,他将鱼递给不瑶,才漫不经心道:“我七岁的时候,曾到南宣做过质子,一直待到十岁,父皇和母妃也没有接我回去,南宣与姜国历来势成水火,所以我的质子生涯就像这世间最卑微的泥土。”
那段岁月里怎样的屈辱,只有他自己知道,被人踩在脚下辱骂踢打,扔进臭水沟,关进狗笼……
那个时候他只有七岁,却再也没有力气掉眼泪,再也不会呼喊父皇、母妃,因为他们永远也不会来。
“我的母亲是南宣的公主,为两国淡薄的情谊,嫁给我父皇,做了姜国的林妃,皇后素来不喜母妃,便将我送去南宣为质子,也是在那一天,大哥为求情跪晕在凤栖宫外。”
不瑶默默听着,没有讲一句话,因为看着枫明那淡然的神情,清俊的轮廓,她说不出话来。
也许,只有当你了解了一个人的前尘过往,才能明白他的悲喜都是有缘由的,就像他眸子里挥之不散的忧伤。
“十岁的时候,也是我在南宣做质子已经三年的时候,我绝望了,可大哥却来了。姜国太子出访南宣,但碍于两国焦灼的局势,他无法带走我,于是他选择违抗父皇和皇后的命令,硬是留在南宣与我一同做质子。又是三年,他身为太子却陪我在南宣做了三年质子,我永远无法忘记,我受人毒打的时候,他护在我身上,被人扔下楼阁的时候他垫在我身下,遭人下毒的时候,他跪在太医院磕破头求太医救我……”
即使他讲得那么平和,可不瑶依旧听出一股刺心的悲凉。
夜里的风很凉,不瑶眼里有难掩的情绪,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一件白色的外套落在他身上,淡淡的暖意包围着她。
“后来,皇后因为舍不得大哥陪我受苦,便求皇上连割十座城池换我和大哥回去,三年,他放下一国太子的荣宠,陪我在敌国受了三年屈辱。”
这么说来他和枫朗的兄弟之情应该很深厚,可为什么不瑶却觉得他们已成生死之局?
“回国之后发生了什么?”
枫明看着她,淡淡一笑,“你真的很聪明,可是世事哪里能尽如人意?”
一定是回国之后发生了什么?不瑶感觉得到他们兄弟两个感情很好,倒底是什么可以让他们反目成仇?
“三年,我答应他,为他做杀手三年,清除一切威胁他皇位的隐患,扫除一切威胁姜国的障碍,以报他三年质子生涯的生死相护,哪怕这中间我因此丧命,也心甘情愿。”
所以呢?三年之后是什么?三年之恩一报,他们会怎样?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三年之前发生的事,到底是什么让枫兮变成今天的样子?”
很多事情不瑶都想不通,一切明明看起来很好、很简单,但为什么总有一种暗流汹涌的味道?
“你……”
不瑶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后颈一阵疼痛,晕了过去,枫明手疾眼快,将她抱入怀里,柔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晕你的,只是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当不瑶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只觉得一晚上睡得出奇的好,就像有暖炉在身旁,软软暖暖的。伸个懒腰,环视四周,就看见朝阳下一袭修长的白衣负手而立在水潭边,即使看不到正脸,也知道那是一幅多清秀的山水画。
“你醒了?”
淡淡的声音,像他这个人一样无波无澜。
不瑶揉着后颈,疼痛感让她的记忆有点混乱,“昨天……”
“我们该出去了。”
“现在?”
“对,潜水出去时跟紧我。”
“噢”,她漫不经心地答应,昨天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睡着了呢?
……
两人离开山林时,通过一路上的标记,得知枫兮他们安然无恙,已经成功逃脱了,只是耶律容均即使被囚禁,依然在派人追捕他们,此时南宣的大城小镇都满是通缉不瑶的画像,重要路口都有重兵把守排查。
而不瑶此时一身农妇装,脸上涂炭,再配了偌大的肚子,整个人都不好了,“枫明,扮丑我可以理解,但这个大肚子你怎么给我解释?”
“我的孩子。”
枫明淡淡四个字,不瑶整个人都炸毛了,一脚踹过去,“我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貌若谪仙,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气宇不凡,温文尔雅,仪表堂堂,你让我扮女人就算了,居然还让我扮孕妇。”
等等,为什么这句话不瑶自己觉得哪里有问题?管它哪里有问题,“我要扮公子哥。”
枫明一身青布破衣,堪堪躲过她的一脚,忍住直抽的眼角,耐心地解释道:“不管你怎么扮,都遮不住本身的气质,只有完全改头换面的伪装才是最成功的。”
不瑶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只是,“你呢?明明一身粗布破衣,却依旧难掩风华,说好的伪装呢?”
枫明一笑,这句话有夸他的成分,“又没有我的画像,我又何必细心伪装?”
“你……”
“好了,我去租辆马车,枫兮他们已经去离姜国最近的洛城了,我们要尽快赶过去。”
滚滚马车声,不瑶安逸地躺在车里睡了一天,果然这些南宣的士兵拿着她的画像,只去排查俊男靓女,对她这个睡在马车里的丑孕妇,一点兴趣都没有。
客栈里,不瑶顶着个大肚子,吃着枫明夹来的菜肴,满脸的抱怨,“下次你来扮孕妇,这个大肚子太不方便,夹个菜都够不着。”
枫明宠溺地笑了笑,柔和道:“夫人要吃什么,告诉为夫便是,为夫替你夹。”
啪,筷子掉了,不瑶虎着一张脸,“你不恶心我会死啊?”
“如果夫人不在我身边,为夫真的会相思而死。”
“噗”,不瑶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谁能告诉他一向清冷的萱王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啊……不好了,我要生了,青儿快去找稳婆。”
对面桌子坐着的一位衣着华丽的夫人着急地喊她的丫鬟,丫鬟一着急打翻了碗筷,“少夫人,你别怕,青儿这就去找稳婆。”
丫鬟还没出去,那夫人身旁其中一名侍卫便闪了出去,“夫人莫急,属下这就去给你找稳婆。”
这一出戏引来了客栈一众人的围观。
“这不是洛城云南王家的少夫人吗?”
“云南王独子的夫人怎么会在这儿啊?”
“看样子是早产,这侍卫一去一回恐怕来不及了。”
人们众说纷纭,不瑶明显看出,但众人提及云南王时,枫明的手顿了一下,眼中一抹异色转瞬即逝,温柔地给他夹菜,“来,多吃点青菜。”
不瑶白了他一眼,“看不下,就不看,心里有事,就不说,你当我是猪吗?只要有吃有睡,就能哄高兴。”
枫明错愕地看了她一眼,转瞬一笑,“你难道不是吗?”
“切”,不瑶拍桌怒起,瞪了他一眼,就向对桌的孕妇走去。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生孩子啊?实在不行自己回炉再造,重新体会一下被生出来的过程,还有你们一个个侍卫出门只带刀,都不带脑子吗?你们家夫人都快生了,还不扶她回屋去。”
所有人都的目光都聚在一个穿着破烂的农妇身上,看她的肚子应该也有七八个月了,只是那张黑黄的脸实在不忍直视。
一众侍卫被她骂的有些挂不住,但碍于对方是个孕妇,自家夫人又处于紧急时期,便不做计较,想上前扶夫人回房,但又想着男女有别,侍卫们别别扭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前,任由那弱小的丫鬟,搀扶夫人上楼。
“夫人,青儿先扶您上楼。”
不瑶一巴掌拍在桌上,“迂腐,都什么时候还顾忌那么多,你们的主子有你们这样的侍卫真是耻辱。”
一众侍卫本应该很生气,但对上农妇凛冽如寒剑脱壳的目光时,不由一惊,一个农妇竟有一种高寒无尽的气势,就连高高在上老王爷也未曾让他们如此畏惧过。
其中一个侍卫立即飞身上前,抱起自家的少夫人上楼。
“看什么看,快去准备热水、剪刀和白布”,不瑶一个目光扫过剩余的侍卫,他们立即动身去准备东西。
枫明一把拉住往楼上走得不瑶,皱眉问道:“你要做什么?”
不瑶一把甩开她的手,满脸不耐烦,“救你心里想救,却不敢说出口的人。”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挺着大肚子,走路笨拙的身影,不由苦笑,“多希望你不要这么聪明。”
不瑶前脚进门,后脚一众侍卫就把东西准备好,送进屋里。
“男人都出去。”
她的话显然不管用,一众侍卫笔直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怀疑她?
“我只是一介农妇,想害你家少夫人,刚才就不会多管闲事,都给我出去,别让我再说一遍。”
侍卫们一动不动。
突然,前一秒还气势冲冲的农妇,一秒变猥琐脸,配上那满脸黑黄的污渍,简直恶心,“要不你们留下来看你家夫人生产,就是不知道你们家世子会不会咔嚓了你们。”
“都出去,我相信这位夫人”,床上痛不欲生的少夫人哭喊着发话,一旁的丫鬟死死地抱住她,防止她滚下床。
原本犹豫不决的一众侍卫齐刷刷离开,不瑶刚要关门,枫明却走来,满脸担忧地问道:“你真的会接产吗?”
“你也是男人,滚。”
啪的一声,枫明被不瑶狠狠地关在外面。
质疑她?虽然她真没干过这事,不过她在雪宫时,没事就喜欢透过玄虚镜看过世间的事,接产她是见过的。
一回生二回熟,她不相信她这么英俊潇洒的人,连接生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