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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阶下之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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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雪逃出重围之后,便一路向碧城狂奔。
她抱着一丝侥幸,现在回去报信,主子也许还有救。
可是南宣太子不打算杀她,蓝蕊女子却不会放过她。
死门的那些死士一路上对她穷追不舍,一批暗箭再次从身后袭来,几次躲闪,还是不慎被箭划破胳膊,从树上跌落。
城雪看着胳膊上的伤口,瞬间便感觉到了周身的不舍,箭上有毒。
死士有十多人,很快围住了她,怕是今日她的命也要留在这里。
一计狠绝的掌风,一袭红衣,翩然若飘落的彼岸花,死士瞬间损伤过半。
剩下的死士看向九歌独活,满眼惊讶,“九歌门主,同是为峰主效力,你……”
转眼,九歌独活那双比女人还美的手掐上说话人的脖子,“本门主做事向来只凭心意。”
其余的死士挥剑朝九歌独活砍来,那抹红衣轻蔑一笑,“不自量力。”
红衣袖手,不染纤尘,杀人无形,所有的死士皆是一掌毙命,犹如亡地的彼岸花,多看一眼便会要了人的性命。
虽然他救了自己,但城雪依旧周身戒备,“你……”
九歌独活看着她已经泛紫的嘴唇,眸子一眯,瞬间移动到城雪跟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
随后,他素白的手指在城雪手中的剑上一蹭,鲜血从伤口中溢出,滴入城雪口中。
动作一气呵成,只在一瞬。
城雪刚要挣脱,九歌独活已抽身离去。
由于上次不瑶的事情,城雪对九歌独活的敌意很大。
“你干什么?”
九歌独活没有了往日的不正经,静静立在那里,公子如玉,淡淡道:“本门主的血可以解百毒。”
城雪周身的戒备一松,知道自己错怪了他,眸子满是歉意。
九歌独活深深望着她,一抹不舍闪过,犹豫开口,“城雪,如果我带你走,你会跟我走吗?”
“什么?”
他一抹苦笑,“没什么,你走吧。”
碧城必亡,可她的性子和她主子一样,宁折不弯,心里又藏着那个人,怎么会跟自己走?
他转身欲走,城雪的声音却传来,“你为什么要救我?”
九歌独活没有回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道:“云王和安不瑶皆被南宣太子所抓,回去报信吧。”
城雪一抹惊讶,“云王怎么会?”
“他一路跟着你找到的安不瑶,你没发现吗?”
城雪眉头紧皱,她怎么反应这么迟钝,现在才发现端疑。
九歌独活又道:“从碧城的后门进城,前门还有幽澜峰的死士。”
说完,那抹红衣便消失在原地。
城雪站在原地,愁眉紧皱,“为什么这么帮我?”
她不再耽搁,匆忙往碧城赶去。
而九歌独活一直悄悄跟在她身后,直到亲眼看到她进城。
红诛看着自家门主久久望着碧城不肯离去,似乎明白了死门门主为何一定要杀一个不起眼的城雪,她以后怕是会成为门主最大的软肋。
……
南宣军营,监牢。
“喂,他这个伤口一直这么流血,怕是撑不了多久。”
看守的士兵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不时用脚踢一下他肩上的伤口。
“那边有几株野草,磨烂了给他涂上,止住血,死不了就行。”
另一名士兵听了有理,随手拔来几株野草,用手随便揉了几下,便涂在枫兮的伤口上,疼得枫兮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很快又晕了过去。
不瑶关在对面的监牢,手脚皆被铁链捆着,好不容易从腹痛中醒来,恍惚中听着两名士兵的交谈,一阵心痛,却什么也做不了。
耶律容均暴戾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们在干嘛?”
两名士兵当即吓得跪下,“太子殿下,这人伤得有点重,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耶律容均负手走来,一派王者威仪,却掩盖不住身上的戾气,冷冷开口,“大夫?他配看大夫吗?”
“是是是,小人知错。”
他转而看向不瑶的监牢,这女人醒了,居然又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瞪着他,“把门打开。”
“是是是。”
蓝蕊女子紧随其后,将一个药瓶交给耶律容均,“这是峰主特意的散功丸,服下的人无法凝聚内力,如常人无异,每隔三日给他二人服用一次。”
耶律容均一抹过分自信的笑容,“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太子殿下栽在这个女人手里的次数还少吗?”
蓝蕊女子成功激起了耶律容均的怒气,要不是顾忌幽澜峰的实力,敢这么和他说话,已经是个死人了。
“哼”,他大袖一挥,拿过药瓶,朝不瑶走去,大手掰开她的嘴,将一枚药丸硬性地塞了进去。
他看着那双桀骜不驯死死瞪着他,分外不爽,一把便将不瑶朝后面的墙扔去。
不瑶摔在墙上,嘴角又有鲜血溢出,依旧不依不饶地死死瞪着他。
“哼,安不瑶,本太子看你能硬气多久?”
不瑶没说话,她不想和这种白费力气。
士兵接过另一枚药丸,给枫兮服下。
耶律容均临走时,吩咐道:“明日把他们拉到营帐前,让将领们好好伺候。”
“是。”
……
翌日。
枫兮和不瑶被吊在了营帐前面,南宣的将领们的敌意自然都在枫兮身上。
“没想云王也有今日。”
“我南宣将士的耻辱皆因这一人。”
“什么云王,不过是个傻子而已,想当年那一战老子可是受了不少气。”
“没了云王,这姜国的江山还不任你我铁骑践踏,今日便让老子好好出口气。”
那人一脚朝枫兮的踹去,枫兮因为剑伤一直昏迷不醒,如今硬生生疼醒。
不瑶怒目而视,用尽全力一脚朝那人踹去,只是她现在没有修为,身上又有伤,那一脚自然不算重。
那人起身,“呸”了一声,“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小白脸,可没少算计我们。”
说完,那人一拳朝不瑶的腹部打去,腹部本就被耶律容均踢得不轻,如今疼痛让她全身冒冷汗。
枫兮已经清醒过来,见状想挣脱绳索,却无法凝聚内力,只能拼命喊道:“你们别欺负她,要打打我。”
众将领看着枫兮眸子里的傻气,不禁大笑。
“果然是个傻子,说话毫无气势。”
“云王殿下,你认识东南西北吗?怕满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找糖吃吧?”
“哈哈哈……”
“我欺负她又怎么样?你以为你还是那个战无不胜的云王吗?”
说完,又是一脚朝不瑶踹去。
枫兮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痛,急红了眼,“一群胆小鬼,你们有本事和我打,把我打趴下才算厉害。”
不瑶忍着疼,咬牙拦道:“枫兮……”
那人一剑砍断吊着枫兮的绳索,轻蔑笑道:“我今日就好好招待一下云王殿下。”
南宣的众将领都知道云王服了药,没有内力,自然没有什么好怕的。
绳索一断,枫兮现在的身体哪里支撑得住,自然倒在地上,他踉踉跄跄起身,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站稳。
“枫兮不要……”
不瑶心下着急,却又被那人一脚踢中腹部。
枫兮怒目而视,不顾一切撞过去,却被那人一个过肩摔,放倒在地上,鲜血再次从肩膀的伤口溢出。
剧烈的疼痛袭来,他却再度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为了丫头,他不能倒下。
不瑶的声音沙哑,心如刀割,“枫兮,我不是说了吗?我讨厌你,不管你怎么护着我,我都讨厌你……”
很快,枫兮重伤的身躯再次狠狠被打倒在地,他眼眶通红,蜷缩在地上,自言自语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那人嘲讽道:“怎么这么不禁打?那可我要去打那个小白脸了。”
见那人朝不瑶走去,枫兮一把拉住他的脚,一口咬了上了他的腿。
“啊……”
那人吃痛一喊,随手抄起一块石头,朝枫兮的后脑打去,石头立即染上血迹。
枫兮突然觉得脑袋一蒙,却始终没有放手,那人随后又是一拳打向枫兮的头。
枫兮只觉得头疼难耐,浑浑噩噩间似乎有好多往事飞入脑海,有许多认识的人和不认识的人出现他的记忆里,撕扯着他的头。
有的将领也加入了这场不公平的打架中,几个人对着枫兮拳打脚踢,对于他们来说,践踏云王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有的将领则是不忍摇头,微微叹气,云王好歹也是一代枭雄,竟落得如此下场。
不瑶泪如雨下,“不要再打了……”
这样的无能为力,让她心痛,没有人会理会她的呼喊。
天空突然雷电轰鸣,偌大的雨滴掉了下来,众将领为了避雨,这才纷纷离去。
枫兮躺在血泊里,浑身是血,头颅上、脸上、身上全是血,让人不忍再看。
士兵见他这个样子,吊起来是不可能了,便把他关进铁笼。
雨越下越大,士兵都躲进了营帐里。
大雨滂沱,冲刷着一切,悲凉了季节。
不瑶目光绝望,看着关在铁笼里的枫兮,雨水清洗着他身上的血迹,很快身下便是一片殷红。
那张白皙的脸渐渐露了出来,却了无生机,嘴边依旧呢喃着,“你骗我,丫头你骗我……”
不瑶的泪和雨融合在了一起,心口愈发疼痛,枫兮对不起,是丫头害了你。
雨密密地下着,迷糊了不瑶的视线,雨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她的身体开始愈发冰冷。
有脚步声走近,脚印陷在泥泞的路上,踏着雨水而来,一柄纸伞撑在不瑶的头上。
她抬眼看向来人,淡淡道:“你来了。”
那人轻“嗯”了一声,银白色的锦绣华服,剑眉如画,墨发银冠,俊朗的脸上是无言的深沉,眸子里映着眼前脸色惨白的女子,目光闪过一抹叫心疼的东西。
耶律容均向北丞借兵十万,寂家家主来到这里并不奇怪。
寂无言为她撑着伞,缓缓开口,语气前所未有的平和,“你烧了南宣太子的粮草,他找我来商量借粮。”
不瑶轻轻“嗯”了一声,雨珠从睫毛上坠落,身体一动,便是一阵剧痛。
她再度开口,努力稳住声音,请求道:“帮我个忙好吗?”
“嗯。”
她看向铁笼里的枫兮,眸子是心痛和绝望的担忧,“他禁不起这样的雨了。”
大雨冲刷着枫兮千疮百孔的身体,她知道他一定比自己更冷。
寂无言清楚地看到她眼角的那不是雨,是泪。
他转身走向枫兮,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风,一挥手便罩在了枫兮的铁笼,阻隔了大雨滂沱。
“这披风水火不侵。”
随后,他以极快的手法封住了枫兮伤口周围的穴道,又将一枚止血的药丸放入他的嘴中。
不瑶在一旁看得清楚,轻道了一句:“谢谢。”
寂无言能做的只能到这里,之后他负手离开,临走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冷冷道:“你放心,这披风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掀开。”
不瑶看着那抹背影,大雨让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除了谢谢,她如今什么都做不了。
寂无言的侍卫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自己主子的举动,不由轻叹。
本来商议粮草这种事情,主子不用亲自来的,但听说了南宣太子生擒了云王和一位姓安的将军,棋都不下了,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寂无言朝侍卫走来,冷冷吩咐道:“南宣太子想要粮草,让他用三倍的价格来换。”
侍卫一惊,主子这是黑吃黑啊,而起火气还不是一般的大。
二十万大军的粮草,三倍的价格,耶律容均怕是要肉疼好久。
“是,主子。”
那抹银白色的华服很快消失在雨中,袖中的大手紧握,眉间一股怒气。
他奉幽澜峰主为主上,自然会听他的指令为耶律容均提供粮草,但以什么样的价格、何时送达他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