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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意外的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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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瑶在楼下挑了半天,终于选定了十几串长得好看的冰糖葫芦,“小老板,你家的冰糖葫芦要是好吃,我下次还来买。”
卖冰糖葫芦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简朴,身上还有不少补丁,但他家的冰糖葫芦看起来明显比别家串的山楂多,而且又大又圆,裹的糖衣也厚,看起来红闪闪、亮晶晶的,让人很有食欲。
“大姐姐放心,我奶奶说了,卖东西要对得起良心,这样赚来的钱拿来给奶奶治病,她才能安心。”
那少年相貌平平,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说话底气十足,而且句句在理。
“你叫什么名字?”
“铁官儿。”
不瑶把冰糖葫芦又都插了回去,摸着铁官儿的小脑袋瓜儿,不由地一笑,这小少年打心眼里让她喜欢,“得了,我也不挑了,你这儿所有的冰糖葫芦都给我包起来,我都买了。”
一锭银子亮闪闪地出现在铁官儿的面前,铁官儿看着高兴,脸上却一抹为难,“姐姐,我找不开这么大的银子。”
“无碍,那你就都拿着吧!”
反正这些钱都是枫朗的,不瑶花着自然也不心疼。
“不行,奶奶说了,不能多收人家银子,人要有骨气,不然就白活了”,铁官儿目光坚定,又把银子塞回了不瑶手里,不许她再给他。
铁官儿那模样还真让不瑶没辙,不瑶摇了摇头,“那你就多做点冰糖葫芦分给附近的孩子吃,就当我帮他们买的。”
思索了一下,铁官儿觉得可行,遂问道:“那大姐姐叫什么名字,回头我给那些孩子们发冰糖葫芦的时候,也好让他们知道是谁请他们吃的。”
“我姓安。”
“好,安姐姐我这就给你都装起来”,铁官儿手脚麻利得很,已经开始大刀阔斧地装冰糖葫芦了。
不瑶的一抹赏识的目光,“不急,你先装着,一会儿帮我都拿到楼上去,我先去看看那边的面具。”
“好嘞,安姐姐你去吧!”
跑到路对面,拿起一个猪头的面具,不瑶心里想着,这要是戴着慕容缘初的脸上会怎样呢?竟咯吱咯吱地笑出来声。
“老板,这儿长得丑的面具我都要了,帮我包起来。”
第一次听人家提这种要求,小贩一愣,但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银子,自是笑得合不拢嘴地照做。
突然,一只手落在她的肩膀上,阴冷的声音传入耳中,“终于找到你了。”
不瑶倒吸了一口凉气,等等,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还有点白痴。
“死丫头,终于找到你了。”
这咬牙切齿又脑残的声音不是枫兮吗?
不瑶回过头来,无限的绝望,怒吼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出来啊?死丫头你还有银票吗?借我两张,我想吃馄饨。”
不瑶哼了一声,一脸不愿意,“没钱。”
枫兮算是看出来了,“哼,你明明就有,给我。”
“枫兮,你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
这个货,上来就要搜她的身。
“你不是男的吗?”
“谁说我是男的了?”
“大哥说,你根本没有一点女子样,那不就是男的吗?”
这个枫朗,还一代明君呢?居然在背后说她坏话。
“好了”,不瑶随手指了个方向,“看见没,顺着这条街,顾时初就在前面,要钱找他,我一分没有。”
你大哥这么侮辱我,还想管我要钱,没门。
虽然我的钱都是你大哥的……
“哼,你等着”,枫兮屁颠颠就朝不瑶地方向走了,成功祸水东引。
“安姐姐,冰糖葫芦都包好了”,铁官儿兴高采烈地抱着包好的冰糖葫芦跑了过来。
“好样的,走,跟着安姐姐去醉仙居吃东西吧。”
哼,有钱也不给枫兮花。
……
楼上,缘初看着一桌子的冰糖葫芦,不由地皱眉,有点头疼,他就知道是这个结局。
铁官儿被不瑶硬拉到桌边,小嘴里塞得满满的,没办法,不瑶看他半天都不敢动筷子,只好帮他一下,毕竟她这么热心。
“你慢点,让孩子自己吃吧”,缘初满脸担忧,好心劝阻,不瑶再不住手,那孩子就快撑死了。
看到慕容缘初满眼的于心不忍,好像她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在虐待儿童,一撒手,“那你自己吃,别不好意思,不然姐帮你。”
“咳咳,谢谢安姐姐,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铁官儿满眼的不知所措,先是被这好几张桌子的美食惊住了,后是被不瑶吓的。
慕容缘初温和地笑着,摇了摇头,举起皓腕优雅地将菜夹到不瑶碗里,“你也吃。”
“嗯,怎么样?这里的菜还对你的胃口吗?”
“不错。”
白了缘初一眼,不瑶埋怨的眼神分分钟钟射向他,“我还以为你会说非常好呢。”
放下筷子,缘初故作恭敬道:“是,安姑娘推荐的,自然是非常好。”
两人相视一笑,缘初又拿起碗,给她盛汤。
铁官儿看着面前如画的两人,不自觉地感叹,“大哥哥和大姐姐真般配啊!你们何时成亲啊?”
不瑶刚喝了一口汤,瞬间喷了出来,“你小子说什么呢?我们是朋友。”
铁官儿完全不敢直视不瑶那要杀人的眼神,低头吃了一大口菜,嘴塞得鼓鼓,吐字不清,“窝吃猜,神马逗眉朔。”
原话是,我吃菜,什么都没说。
缘初柔和地帮不瑶擦拭嘴角的汤汁,一抹笑意浮现在嘴角,“你不要吓着人家。”
成亲,这个问题他似乎从未想过。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铁官儿乞求的眼神望向不瑶,嘴角还残留着菜汁,“姐姐,我想拿一些回去给奶奶吃。”
“那有什么难,我让小二帮你打包一些拿回去,小二、小二”,不瑶叫了半天没人应声,按理说不是应该有人在外面候着啊。
只听外面吵吵闹闹,还有踹门声,醉仙居的小二鬼哭狼嚎着,“哎呦,两位客官你们不能这样啊!”
谁这么大胆敢在醉仙居捣乱,不瑶气势十足地推门出去,只看了一眼,立马像见鬼了一样紧紧合上房门,直奔窗户跑去。
“铁官儿,你先在这里陪慕容公子吃饭,我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话音刚落,一袭紫衣便从醉仙居的三楼跳了下去。
“安姐姐”,铁官儿目瞪口呆,慌乱地跑到窗边,这可是三楼,从这儿跳下去,非死即伤。
啪,屋门被人一脚踹开,两名白衣女子破门而入,看到窗边的铁官儿正向窗下望去,两名女子立即上前,只见楼下一抹紫衣慌乱逃窜。
“追”,一个字,两名白衣女子也跳了下去,寻着那抹紫衣消失的方向奔驰而去。
铁官儿在一旁吓坏了,结结巴巴道:“公子哥哥,安姐姐她……”
“放心吧!她没事的”,慕容缘初淡定地坐在原处,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他方才追进来的两名女子明显不是不瑶的对手,只是不明白为何她会吓成这般,有一点可以确定像她这样的女子定然不会吃亏。
不瑶一路狂奔,两名白衣女子在后面紧追不舍,精神可嘉。
“少祭司,我等奉宫主之名,接少祭司回宫。”
“你当我傻啊,你们这架势,明明是要抓我回去。”
“您久不归宫,大祭司已震怒。”
“那你就告诉她,我不回去了,雪宫我待腻了。”
慌不择路,不瑶跑进了一条胡同,虽不是死胡同,但还不如死胡同呢,尽头竟然是漓江,看着这波光粼粼的江面,她不会水。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波澜不惊的江面似乎在无声地嘲笑她,跳不跳,其实就算再让她选一千遍,她还是会选择跳,毕竟没有什么比回雪宫更令她厌恶的了。
闭目凝神,深呼吸,摇动双臂,就在她面目狰狞准备拼死跳入水中时,一双手从后面有力地拦住了她的腰,把她拽了回来,清凉的呼吸不轻不重地打在她的耳畔,“为何寻死?”
是他。
“她进了胡同快追。”
后面的白衣女子要追上来了。
还没等不瑶缓过神来,便被那人顶到墙上,他右手紧紧束缚着她的腰,左手的大拇指指压在她的双唇上,一张清俊的脸在她的曈昽里慢慢放大,俊眉如画,一双眼睛像明月一样清澈无瑕,眼眸深处散发的淡淡忧愁看着让人心碎。
他微微侧着头,双唇隔着他的大拇指吻上她的唇,清凉的呼吸拍打在不瑶的脸颊上,让她迷失在那双幽深的眼眸中。
不瑶顿时觉得心跳的频率比她绕皇城跑一圈还快,而且脸上滚烫,难道她脸红了?
后面追入巷子里的两名白衣女子,看到这一幕顿时面红耳赤,齐刷刷转过身去,以袖子掩面,暗暗道:“非礼勿视。”
然后疾步就向巷子外面走,不由骂道:“姜国的人都这么开放吗?”
察觉到面前男子俊雅的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不瑶立即反应了过来,这混蛋在做什么?
一脚刚要踢出去时,男子立即放开她,衣角翩翩,退到五步以外。
不瑶面色微红,一脸怒容,眼睛瞪得滚圆,“怎么又是你?上次说我矮,这次居然……”
尖酸、刻薄、讽刺,不瑶突然想把这一辈子所有的脏话都拿来骂慕容枫明。
枫明蓝衣锦袖,嘴角的笑意极浅,淡淡道:“我以为你要寻死,但追安姑娘的人已经走了,不是吗?”
言下之意是方才种种都是为了帮她解围,鬼才信呢,解围的办法只有这一个吗?那算是办法吗?
“呵呵,那我是不是要感谢萱王殿下?”
“不谢。”
说完,那货居然走了。
慕容家的人,除了慕容缘初,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吗?
对于贱人,除了揍,没得商量。
不瑶一个健步拦着他的去路,出手攻击,专打脸,而枫明只是一味的防守。
不瑶趁其不备,一拳打在他的嘴角。枫明淡淡一笑,擦拭着嘴角的血迹,眼眸一深,趁不瑶得意之时,一记掌风便把她逼至江边。
“啊,啊,啊”,不瑶前脚掌踩在岸上,后脚掌早腾空了,整个身子前后晃悠,摇摇欲坠。
幸好,千钧一发之时,一只手绕到了她的后腰,搂住了她。
那张清俊的脸又一次在她面前清晰,眉毛的深浅宽细恰到好处,鼻子像画上去一般好看,淡淡一笑:“认输吗?”
唯一遗憾的是,即使是笑,那眸子里挥之不散的忧愁依旧藏在眼睛深处,就像有些东西已经住进心里,融进血液里一样。
枫明维持着姿势,不让她掉下去,也不让她上来。
“你是故意的。”
不瑶这次没有沦陷在那双眼睛中,而是底气十足、怒不可遏地说着,他知道她怕水,所以故意把她往水边推,还这样把她半挂在江边。
“认输吗?”
枫明搂住她腰的手故意松了松,做着要放手的姿势。
不瑶吓得脸都白了,放大的瞳孔透露出恐惧,一双手害怕地环在枫明的脖子上,不让自己掉下去,“别别别。”
枫明本是吓唬她,但她如今的动作倒是让他身子一僵,眉头微皱,她没发现这动作过于暧昧吗?
可不瑶满心里想的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如今算是半要掉进江里的人,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威胁和欺负她,向来都只有她压榨别人的份儿,她恨不得把慕容枫明凌迟千万遍,卑鄙,无耻,下流。
“我,我认……”
巷子里又传来脚步声,两个白衣女子折返,趁枫明回头之际,不瑶一抹邪笑,一掌打在他的肩头,飞跃而上屋顶,狠狠撂下一句话,“不认,就不认。”
悲催的是,因为这句话,两名雪宫的白衣女子也听出了不瑶的声音,紧随其后,消失在了屋顶上。
而枫明站在原地,揉着被打伤的肩膀,嘴角一抹莫名的笑淡淡化开。
在屋檐上乱窜,看着背后紧追的两抹白色身影,只咬牙,她招谁惹谁了,不就想带慕容缘初出来逛逛吗?竟生出这么多麻烦事。
“少祭司,大祭司有命,只要你肯回去,不会计较你离宫不归之罪”,白衣女子之中一名长相柔弱,细柳扶风的女子在身后边追边说。
“琴儿,你当我傻吗?”
不瑶也不跑了,停在一处屋檐上,负手看着紧落在后面一所房檐上的两名女子,说话的那个纤纤弱质,却弹得一把好琴,是藏书阁四大守卫的琴儿。
紧接着另一名发髻高梳,相貌端庄却透着股英气的女子,眉间一点朱砂,淡妆倾城,不紧不慢道;“少祭司,你使计缉拿完颜雪有功,雪宫上下佩服不已,大祭司不会为难你的。”
“棋儿,你可知道,当日我按计划护送少宫主去人间,回宫途中遭遇来路不明的高手截杀,九死一生,却让我刚好离开了雪宫,你们就不能当我执行任务死了吗?”
话说着,不瑶眼里却闪烁着一抹紫色的光华。
琴儿、棋儿直觉腿脚酥软,单膝跪在屋顶上,动弹不得,琴儿硬扛着,有气无力道:“少祭司你使幻术……”
紫衣扫过,落在两人身边,摸着两人的发髻,笑若春风,“你两认识我这么久,玩什么游戏赢过我吗?”
“下棋”,琴儿纤弱地说到,目光转向一旁的棋儿,棋儿闻之则轻蔑一笑。
诚然,不瑶常年犯错被关藏书阁,和藏书阁的琴、棋、书、画关系不铁才怪,她和棋儿同岁,三岁起和棋儿下棋,这么多年来没赢过一盘,伤心,提那陈年旧事干嘛?
不瑶晃了晃脑子,试图忘记那些不堪回头的往事,“除了这个,不管了,你们在这儿乖乖待着。”
棋儿清浅一笑,她性子向来孤傲,有些不近人情,但待不瑶算极好的,“你走不掉了,大祭司已向宫主请旨,亲自捉你回宫。”
不瑶眼角直抽,一屁股坐在棋儿旁边,像在小时候一样,顽皮地玩弄着棋儿身后的长发,那手感很好,像丝绸一样,真是亲师父,待她永远是真心的狠。
“话说,她也有几十万年没离开雪宫了吧!我面子真大。”
“大祭司说你的命劫快到了,再不回去,怕躲不过了。”
棋儿缓缓说着,眼底一抹担忧被她冷若冰霜的外表藏匿得极好,刚开始不瑶失踪的时候,紫鸾星隐匿,雪宫所有的人都以为不瑶死了。
棋儿一个人待在藏书阁,看着空荡的书室、万千藏书,总会欺骗自己说不瑶还在,还像以前一样痴痴地坐在棋桌的另一角,绞尽脑汁地解她的棋局,她人生第一次觉得那偌大藏书阁空寂,安静得钻心。
不瑶怎么会不知棋儿的寂寞,她也有一刻犹豫,想回到雪宫继续在藏书阁陪棋儿下棋,不管那雪宫有多冷,那漫无边际的岁月始终有棋儿陪在不瑶身边,有不瑶陪在棋儿身边,两个相依总可以熬过雪宫那冰冷决绝的日夜,可那终究……
“我回不去了,哪怕死在这里。”
她早知道这个答案,可还是会有一抹钻心的痛疼在看不见的地方,云淡一笑,高傲道:“那好,我会一直追你,你便一直跑,只是……记着活着。”
“好,棋儿记得来追我”,话音一落,一抹紫衣向远处飞去,消失在夜色中,只是话说出来,心像针扎。
棋儿,对不起。
……
天妒红颜,刚摆脱了琴儿和棋儿,就被书儿和画儿两个丫头盯上了。
亲师傅到底派了多少人来追她?
一个脑袋两个大,她狂奔在大街上,在人群中穿梭,突然看到面前有一对恋人,手牵着手走来,男的俊逸如儒雅,女的玲珑可爱,两人有说有笑,羡煞旁人。
顾时初和城雪的小日子过得倒挺惬意的啊!
苦了她,在大街上拼命狂奔,横冲直撞的,她一时没刹住车撞到两人紧牵的手上,有一种被拦腰砍断的感觉,吐了一口气,“你两要不要牵的这么紧。”
这么大力的撞过来,应是没让他们把手分开。
城雪急忙害羞地松开了手,扶着腹痛欲绝的不瑶,“主子,你怎么了?干嘛跑得这么急?”
顾时初倒是一脸冷漠,反正她这个样子也不是第一回了。
“城雪,拦着后面两个穿白衣服的女子,我……我欠她们钱”,总不能说她现在被雪宫人缉拿吧!
“好的主子”,城雪气势冲冲一马当先拦在不瑶身前,挠了挠头,“不对啊!主子,你哪里至少有十万两银票怎么会欠人家钱呢?”
见不瑶没回答,城雪回过头来,发现主子早跑远了。
“照她说的做吧”,顾时初一脸淡定地看着走进的两名白衣女子,城雪一脸茫然,转而想想,不就是欠钱吗?
好说,这个她会解决,一定不让主子失望。
又跑过几条街,见后面没人追来,不瑶才停在路边一个卖馄饨的小摊上,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老板,给我来碗馄饨,多加点汤。”
跑了一路渴死了,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好嘞,小姑娘稍等”,一位双鬓微白,有些驼背的老人家和蔼地说到。
“老板,再来两碗馄饨,多加点馄饨”,说话的人一边说,一边发出像猪吃食一样虐待耳朵的声音。
但这声音是?不瑶回头看了一眼,一脚踹在说话那人的凳子上,害得人家差点掉下去。
“枫兮,你怎么在这儿?”
“别烦我,没看我正吃东西吗?”
枫兮丝毫不在意不瑶踹的那一脚,继续往嘴里塞馄饨,这家馄饨太好吃了。
不瑶转身坐到他对面,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那么温柔,那么和善,枫兮脑子里立即浮现了四个字,笑里藏刀,紧忙把嘴里的馄饨一口气咽下去,乖巧道:“你别生气,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要吃馄饨。”
“……”
“唉,姑娘你的馄饨来了”,老人家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一层香菜,薄皮大馅,那股香味直在鼻子里流窜,怪不得枫兮吃那么多。
老人家转身,对枫兮好声好语道:“这位公子真是对不起,今天的馄饨卖完了,这位姑娘的是最后一碗,您要想吃,下回再来吧!”
“什么”,枫兮眼巴巴的,可怜地看了看老人家,又看了看不瑶面前的馄饨。
不瑶拿起筷子,眯着眼,笑若烟花,“没事,老爷爷,他已经吃饱了,不用理他,您去休息吧!”
不瑶和枫兮的年纪和老人家孙子孙女差不多,他看着欢喜,皱纹满布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可亲的笑容,“好,你们下次再来吃,老朽请客,管够。”
“嗯。”
不瑶还没来得及下筷子,枫兮一把就抓住了她面前的馄饨,不瑶反手一抢,怒目而视,“枫兮,你属狗的啊!”
枫兮丝毫不退让,把馄饨往自己面前拉,还要往上面喷口水,“噗噗,我的,我的。”
“你丫的,敢再混蛋点吗?居然往上面喷口水。”
“敢,给我。”
“做梦,我倒了,也不给你吃。”
可下一秒不瑶立马就怂了,咻的一下躲到了凳子底下,借着枫兮的挡住自己,没人和枫兮抢了,他立马端过馄饨来狼吞虎咽地吃着。
书儿和画儿两个丫头怎么又追来了?不是让城雪拦住吗?
事实的真相是,不瑶说自己欠人家钱,城雪就真信了,把人家拦下来半天,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堆,又赔礼又道歉的,还硬塞给人家不少钱,书儿和画儿被人无端拦住去路,只想抽她。
“怎么样?”
“没有。”
“去那边看看。”
不瑶在桌子底下看着两人离开,一屁股坐在地上,总算放心了。
她刚要出去,一袭蓝衣儒雅地坐在枫兮对面的位置,枫兮眼前一亮,“三哥。”
“皇上允许你出宫了吗?你怎么在自己这儿?”
枫兮心虚了,他是偷跑出来的,灵机一动,“三哥,都是臭丫头拐我出宫的。”
“好你个死枫兮,敢污蔑我。”
不瑶一激动,一头撞在了桌子上,捂着头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我没污蔑你,就是你带我出来的。”
“你丫的,找揍。”
不瑶一拳朝枫兮的脸打过去,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推开枫兮,“小心暗器!”
暗器划断了不瑶的一缕头发,可见锋利。
枫明手快,一把就将枫兮拉到一旁,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暗处,眼中的杀意渐渐浓烈。
这条街相对偏僻,街上的行人本就不多,被刚才的那一箭都吓跑了。
夜黑风高,十多道黑影紧紧包围了三人所在的小摊。
“叫你出门不带侍卫,这下看谁来救你”,不瑶玩味地嘲笑枫兮,眼睛扫过四周,警惕之色丝毫不亚于枫明。
“切,他们一个个都打不过我,我才不用他们保护呢,刚才谁射的我,站出来”,枫兮撸起袖子,掐着腰,二百五的傻子气息暴露无疑。
“杀”,对面的暗巷中走出一个披着黑袍的人,听声音是个女子,她蒙着黑色面纱,额头上图画的蓝色花蕊不知用的是什么材料的,居然散发着诡异魅惑的蓝色光芒,一双眼睛幽黑如夜,却透着神秘的美。
十几个黑衣杀手一拥而上,枫明一身白衣速度快得如鬼魅,杀手刀起,他已经拧断对方的脖子,动作一气呵成,犹如藐视天下的王者。
相比之下,枫兮打得毫无章法,拿凳子砸人家头,拿碗砸人家脸,还嘻嘻地嘲笑这些杀手太笨。
不瑶退到一旁,有他两在,她也用不着动手,静静地站在,察觉到黑袍女子看自己的目光,不瑶也不躲,与之对视,但那女子眼眸中的丝丝笑意是什么意思?
女子从袖口处拿出一个样式古怪的哨子,放到嘴边,一阵诡异的哨子声回荡在街巷中,似乎在召唤什么。
“枫兮,你干什么?”
哨声还在耳畔回响,不瑶彻底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枫兮一掌披在枫明的肩上,枫明后退了六七步,才稳住了身子,单膝跪地,一口鲜血从嘴角涌出,可见下手有多狠。
不瑶疾步而上,阻挡枫兮的进攻,只是他狠绝一掌,连不瑶都硬生生被逼退好几步。
此时的枫兮双目通红,拳头禁闭,脖颈的皮肤下一团黑气正在向面部涌去,他似乎头很疼,一拳又一拳重重打在自己的脑袋上,不瑶秀眉紧皱,看着很心疼,想上前拦他,“枫兮别打了,你怎么了?”
“他中毒了,神志不清,别过去”,枫明艰难地起身,脸色很难看,一把拽住了不瑶。
只听见枫兮一声长啸,像发了狂的狼一样,面部狰狞,一双怒目直勾勾地盯着不瑶,“是你,为什么?叶儿只是个孩子,她那么相信你,你为什么要害死她?”
黑袍女子眼眸的笑意更浓,不瑶心中已猜出一二,枫兮中的是雪宫禁术牵心结,以药物为引,以哨声为媒,可以唤醒人心中牵动最深的心结,使人癫狂。
可他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难道是那碗馄饨?
此女子竟然会雪宫禁术,完颜雪等叛逆不是被杀就是囚禁,以雪宫的办事质量,不可能有漏网之鱼,可这……
来不及深想,枫兮已持刀迎面向不瑶砍来,速度快得根本闪不开。
不瑶举起双手,掌心向外,内力运于掌心以阻隔刀刃,没想到枫兮竟硬生生地按了下来,刀刃划破了不瑶的手心,不断有鲜血溢出,压得不瑶跪在了地上,终于知道枫明刚才那一掌挨得有多重了,“枫兮,清醒些。”
枫明从身后一把搂住不瑶,极速朝一旁的桌子倒去,离开了刀刃之下。
两人重重摔在桌子上,将桌子砸得粉粹。
“主子”,城雪和顾时初匆忙赶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皆是一惊。
“都别愣神了,拿绳子,把枫兮给我捆起来。”
不瑶坐了起来,捂着胳膊,对赶来的两人喊道,这一下摔得她浑身都疼。
“你可有办法制住四弟?”
枫明一双墨色眸子里满布血丝,目光盯着枫兮,担忧不已,不瑶此时才发现,方才枫明一直将其护在身下,他的背早被枫兮手中的刀划伤,染红了衣裳,而他仿佛完全不知道痛。
“你的背……”
“无碍,你可有办法?”
不瑶眼色一沉,“有,交给我。”
顾时初和城雪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枫兮捆住,可那女子轻轻抬手,诡异的哨声又一次吹响,这次的声音比上一次尖锐,枫兮眼眸里的红色更深,一下子挣断了绳子,像鬼魅一般比方才的速度还快,一把掐住了不瑶的脖子。
不瑶呼吸困难,被掐的满脸通红,吐字艰难,“你丫的,发狂了也只跟我过不去。”
与此同时,不瑶早已运气在鲜血淋漓的手掌,紧攥着枫兮掐着他脖子的手腕,雪宫之人的血能解百毒,她借着手上的伤将血液融进枫兮的皮肤中,枫兮只觉得手腕生疼,像火烧一样。
本来握着不瑶脖子的手已经渐渐松开了,那黑袍女子又是一阵哨声,枫兮的手更加用力。
“毁了那……”
不瑶的话还没说出来,一抹白色身影已经一剑刺伤那女子的手,哨子落地,被枫明斩碎,枫明和那女子打斗在了一起,顾时初和城雪也被杀手缠住。
不瑶被掐的快喘不过气来了,瞳孔里只有一脸杀气、狰狞如魔鬼的枫兮,“傻枫兮,我不忍心打晕你,你就这么对我……”
不瑶嘴上说着,手上源源不断将血液渗入枫兮的皮肤中,牵心结解毒需要大量的血,也需要时间,再这样下去,她就快被枫兮掐死了。
只是枫兮的火红的眼神中,突然有一丝动摇,手也有些颤抖,痴痴道:“死,丫头。”
枫兮松手倒地,不瑶摆脱了束缚,咳个不停,这种被掐的感觉比淹死好不到哪里去。
黑袍女子见状只是一笑,高声道:“撤。”
其他杀手迅速撤退,只有那黑袍女子的声音依旧回荡在巷子中,“这是我家主上送给各位的见面礼,望各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