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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过客而已 ...

  •   众人又到了一个小镇上,这是去碧城的最后一站了,离开这里再赶一日路,就到碧城了。
      大家各自散去,分别去买路上要用的东西。不瑶自然什么都不用干,反正有城雪,再说让她和顾时初一起去买东西,她求之不得。
      不瑶在路边找了个小面摊,一屁股,撸起袖子,嚷道:“老板,来碗素面。”
      这些日子她吃的太好了,天天大鱼大肉,该吃点清淡的了,她明显感觉自己圆了一圈,坐在摊子上,喝着水,看来往的行人。
      其实这小镇也不错,平房素瓦,没有皇城繁华,却透着宁静祥和的气息。
      “娘子,先吃个果子吧!”
      不瑶听到这话,满眼诧异,一口水没喝下去,全喷在了枫兮脸上,这货哪儿冒出来的,“你叫我什么呢?”
      “娘子啊!”
      枫兮坐在一旁,用大袖子擦着脸,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眸子里温润得能挤出水,这家伙根筋不对?
      “谁是你娘子?你是不是又欠揍了。”
      他最近和木儿那两个哥哥玩得很好,明明刚到镇子上,他们就一起出去寻乐子了,说是去准备惊喜。
      “你是我娘子,兮儿知道以前都是兮儿不对,总惹娘子生气,但兮儿发誓以后绝对好好听娘子的话,娘子让我往西,我绝不看东。”
      陌声、凯歌?他们家王爷疯了,他们知道吗?
      “娘子,兮儿刚才去给你准备惊喜了,看,这是你最喜欢的紫罗兰”,一双大手捧着束好的一大把紫罗兰,满脸真诚的笑意,似乎在等待着夸奖,“娘子,在兮儿心里最美了,这花送给娘子。”
      不瑶胸闷,一掌支在桌子上,五个手指在桌上抓出清晰的指痕,枫兮这温和宠溺的语气,张嘴闭嘴娘子,她已经气得五脏沸腾,六腑出血,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滚,你吃错药了,谁是你娘子?”
      买面的中年男子端面走来,听到这咆哮声差点把面摔了,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只见蜷缩在桌角的枫兮捧着花,呜呜地傻哭了起来,模样让人看着心疼,“娘子,我错了。”
      “这位夫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相公虽然痴傻,但待你确实是真好。”
      “是啊!这又是送果子,又是送鲜花的,现在这世道,哪个男子能这般真心待你啊?”
      “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路人你来我往,一人一句。
      妈的,刀呢?她要爆粗口,她要杀人。
      是非之地,她蹭地站起来,转身就要走,却怎么也挪不动地方,枫兮从后面半蹲半跪,死命地抱着她的腰,苦苦哀求道:“娘子,你别走,兮儿真的知错了。”
      她快气晕了,谁能告诉她今天枫兮怎么回事?她可以一掌拍死他吗?
      “滚”,声音响彻大街,本来在街的另一头买东西的城雪和时初都听到了不瑶杀气腾腾的怒吼。
      ……
      后来,实在没辙,不瑶竟在路人的一再的“劝说”下,和枫兮手牵着手回到了下榻的客栈。
      枫明一袭蓝衣,坐在客栈靠窗的桌子边,像往常一样看着窗外的风景,不动声色地饮茶,淡然无伤,似乎不管岁月如何流转都无法在他身上留下些什么。
      他淡淡看了一眼窗外的不瑶,便决定走上楼。
      不瑶那张脸标准的暴风雨的前夕,阴云密布,不见天日。
      果然,城雪和顾时初真不巧,赶在不瑶后面进屋,那就一起遭殃吧!
      满天横飞的碗筷凳子,以箭一般的速度砸向枫兮,不时光顾一下城雪和顾时初,甚至有桌子腾空翱翔,“慕容枫兮,我今天不揍得你满地找牙,我就不姓安。”
      “娘子,我错了。”
      在屋里飞檐走壁的枫兮,一开口,众人就知道他为什么挨揍了,活该。
      “站,住。”
      不瑶咬着牙,狠狠地说出两字,不是说枫兮,是一旁正准备偷偷靠墙进客栈的大木、二木和凯歌三人。
      她抢过凯歌腰间的佩刀,一脚踏在凳子上,将刀架在三人的脖子上,一双美眸散发着地狱恶魔的邪气,“说,是不是你们教枫兮这么说话的?”
      以枫兮的智商和脑子,想八百年也想不出这么多肉麻恶心的话,口口声声叫她娘子,求好卖乖,死缠烂打。
      “娘子,你真聪明,你怎么知道是二木哥教我的”,枫兮躲在不远处的桌子底下,探出脑袋,满眼崇拜地看着不瑶,“二木哥说了,对付女人,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二木这个人,不瑶从第一次见,就知道他是个游手好闲、整天不务正业的混球,吊儿郎当的和凯歌有一拼。
      小心着脖颈的刀,二木咽了口口水,一脸真诚,“我没有,是大木说你们夫妻感情出现了危机,需要帮助。”
      问题抛向了一直憨厚老实的大木,他立即慌了,朴实的大眼满是尴尬,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听凯歌说安姑娘脾气不好,这样嫁不出,难得枫兮公子真心待,待您……”
      行了,不用说了,凯歌你死定了,不瑶扭了扭脖子,舒展着筋骨,手指的关节咔咔作响。
      “安姑娘,属下没说,他们两胡说八道,您最温柔大方了。”
      油嘴滑舌,心口不一,凯歌确实该被教育一顿了。
      “陌声、离合。”
      两道黑衣人影从窗子飞入,刚才战况太激励,他们没敢进来。
      “属下在。”
      “拉出去,揍。”
      “是。”
      这一天他兄弟两等好久了,凯歌这破沙袋,就是欠拳头。
      “等等”,木儿一身彩衣,碧色为主,鲜黄的丝带随风飘扬,像个花中仙子,翩翩而来,凯歌见到她就像见到救世主一样,可怜巴巴地望着,却听到木儿花开一笑,烂漫可爱,“算我一个。”
      木儿掏出银针,步履轻盈地向凯歌走去,啧啧,凯歌你也算贱到一定地步。
      枫兮在一旁呐喊助威,“娘子威武。”
      不瑶回眸,温柔如水,“别高兴,他两揍凯歌,我揍你。”
      ……
      翌日。
      众人又赶了一天的路,不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饭,她现在眼里只有这一个字。
      一到城门,顾时初接到飞鸽传书,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和萱王和云王商议,和枫明商议可以理解,和枫兮一个傻子商议要事,恐怕他自己都不能接受,他饿,看着死丫头策马进城直奔城中最好的酒馆,恨得牙痒痒。
      “什么?没有位置了?”
      不瑶站在柜台前,掐着腰,怒目而视酒馆的掌柜,碧城属于三国交界的边城,经济交通的枢纽地,向来人流不绝,经商的、走私的比比皆是,□□、白道、官府都横插一脚,所幸的是治安还可以,而且繁华程度不比皇城差,但也不用繁华到连个吃饭的位置都没有吧!
      “我不管,本姑娘快饿死了,你们给我准备位置和酒菜。”
      一掌拍在柜台上,如果此时有刀,她一定把刀架到掌柜的脖子上,她已经去了三家酒馆了,都是客满,吃个饭怎么就这么难?
      掌柜的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少女,一身紫色华服,相貌不凡,想来必是有势力的大家之女,他可得罪不了,“这,姑娘您大人有大量,莫为难小的了,是在不行,您看看能不能找一位客人拼桌坐。”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不瑶,这酒馆虽然客满,桌桌有客人,但并不是每桌都坐满。她一眼就瞧准了窗子边的一个位置,那位置用落地的玉珠帘和纱幔与外界隔绝开,算是一个小雅间,桌子只坐了一个银色华服的男子正在低头饮酒。
      不瑶毫不客气地走了过去,掀开珠帘的那一瞬,却发现这么个小雅间里,四个角落分别站着四个黑衣暗卫,从她抬手掀帘的那一瞬杀意如箭射来,管不了对方什么身份了,都这珠帘都掀开一半了,快饿死了,总不能回去吧!
      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瑶一屁股就坐在了银衣男子的对面,此时那些暗卫杀气全无,倒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坐在他家主人对面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对面的男子一张冰冷如霜的脸和枫朗有一拼,不过枫朗的冷是王者霸气的冷,而眼前这个人剑眉入鬓,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像无澜的江面,一双眼眸清绝无情,是一种岁月沉淀的冷。
      “这位公子,我实在是饿了,不知道借你这地方用用可否?”
      他银色衣料上用白线和银丝绣着如画的兰草,从衣角到领口精致的花纹繁杂却不落俗套,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一般,不瑶说完半天,那人依旧安静地饮酒,对眼前的女子视而不见,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男子依旧缄默,不瑶的肚子却叫出了声,不管了,先吃东西再说,“小二给我来一份和这位客官一模一样的菜肴。”
      “好嘞,客官您稍等。”
      她发现了,这个男人只喝酒,眼前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连动都没动,干脆她替他吃了,一会儿再要一桌补给他。
      “那个,我见公子也不吃菜,一会儿凉了也不好吃,不如我替你吃了,一会儿再补给你一桌一模一样的。”
      这话说出来,不瑶都觉得自己的脸皮厚得无可救药了,可她没办法,饿得和狗一样,总不能让她干看着一桌菜等半天吧!
      银衣男子依旧不说话,她就当他同意了,拿起筷子就吃,那席卷风云、狼吞虎咽的样子让一旁的暗卫纷纷侧目,这是个女的吗?
      转眼,一桌子的菜被不瑶消灭了一大半,那速度,那食量,暗卫们跟见鬼了一样,银衣男子倒是依旧风淡云轻地饮酒。
      “你喝酒吗?”
      声音虽然很冷,但很好听,男子突然一句让不瑶差点噎着,她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
      “喝。”
      她真的噎着了,现在给她什么她都喝,接过男子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喉咙总算舒服了,伸出手,她又厚颜无耻地要了第二杯,反正就这样了,破罐破摔。
      男子动作高雅地又给她倒了一杯,这次不瑶细细品了酒味,赞不绝口,“好酒!”
      醇香绵长,回味十足,绝对是一等一的好酒,只见男子又为她续上了一杯,一旁的暗卫也不知道抽什么疯,看到自家主子与不瑶一同饮酒,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表情比刚才更甚。
      “你倒是乐得清闲,挺会找地方。”
      枫明一身水蓝色长衫,掀开珠帘,走了进来,一瞬间雅间内的暗卫像是见到死敌一般杀意暴涨。
      “我饿,找了半天,才求得和人家挤一个地方。”
      不瑶不是没感觉到屋中的杀气,这杀气比方才她进来时杀气还强,因为方才她进来时只有暗卫们的敌意,银衣男子并未有杀意,如今银衣男子周身的寒意只能说明他和枫明认识。
      她嘴边的肉还没有咬烂,筷子还游荡在盘子里,她保证现在扔个酒杯出去,他们就能打起来。
      只见银衣男子突然起身走向枫明,擦肩的瞬间,冷漠地看了枫明一眼就离开了雅间,暗卫们也一同撤离。
      这就完事了?
      不瑶悠悠道:“你和他有仇?”
      这是明摆着的,男子眼中的冰冷足以说明一切,想必要不是碍于枫明的身份,一定会打起来。
      “是,也不是。”
      不瑶一脸玩味,继续吃着菜肴,开玩笑道:“那是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啊?”
      “如此算来,应是夺妻之恨。”
      “咳咳……”
      她呛着了,没想到随口一句玩笑,居然蒙对了一半,夺妻之恨,枫明居然抢了人家老婆,“怪不得人家要瞪死你呢!”
      枫明云淡一笑,坐在方才银衣男子坐的位置,缓缓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不瑶白了他一眼,就会卖关子,有话不直说,“我要是知道他是谁,还会和你在这儿废话吗?”
      “北丞寂家的家主,寂无言。”
      北丞属于门阀士族政治,整个国家被掌握在寂家、魏家、墨家、程家、高家几大世家手里,皇帝形同虚设。
      “然后呢?你和他的夺妻之恨如何结下的?”
      “三年前,南宣、北丞联手进攻姜国,却战败,北丞请求联姻。在太后的操纵下,北丞有意将魏家嫡女魏云然嫁于我,而我却下令关闭皇城城门,将和亲的队伍拒之门外,于城墙之上当众退婚,使北丞魏家颜面扫地。太后也因此治我抗旨不尊、毁坏两国和平之罪,下旨赐死以平众怒。”
      枫明和太后的恩怨从上次刺杀事件就可以看出,只是没想到积怨如此之深。
      “枫朗定会为你解决一切。”
      “是,大哥为我和太后翻脸,只将我贬去边疆戍守,再派人安抚北丞,太后自那以后礼佛闭门,不见外人,甚至不见大哥。”
      他嘴角一抹笑意,苦涩晕染,透着悲凉。
      “这已是最好的结果,守住两国安定,守住兄弟”,不瑶看着眼前的人,也许当你知道一个人的前尘过往后,就能明白那眉间疏散不开的阴霾。
      “寂无言是寂家的庶子,自幼不受家里人重视,与魏家嫡女相爱自是不为两家人接受,两国联姻,魏云然被当众退婚。即使如此,寂无言去魏家提亲,依旧被拒之门外,魏家绝不会让女儿永不会嫁给寂家的庶子,也不需要害自家颜面无存的女儿,那怕是以病逝之名逼死魏云然。”
      诚然,为了家族利益,世族大家的子女往往成为牺牲品,魏云然被退婚,是魏家的耻辱,可逼死自己的女儿,魏家也算是心狠手辣了。
      “后来呢?寂无言可知道真相?”
      枫明微微一笑,“三年前魏云然死后,寂家原本文弱宽厚的二公子一夜间变得冷酷决绝、精于计谋,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便以雷霆手段收服了寂家所有的长辈,推倒了当时与寂家旗鼓相当的魏家,而当年所有涉及魏云然之死的魏家人皆一夜暴毙。再后来,你如今看到的寂无言已是世家之首寂家的家主,北丞皇权的实际操纵者。”
      寂无言成为寂家家主过程中的血腥可想而知,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使北丞的政局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其手段之毒辣、心思之狠绝恐怕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郎。
      不瑶看着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中闪着苦涩的光,“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为爱成狂的人。爱极,则痴极。痴极,则嗔极。人这一生最难放下的是缘,凑不齐的是分。”
      如果可以,谁不愿一生心思简单、无欲无求?谁会愿意在漫无边际的时光里受七情六欲之苦?
      不瑶在雪宫的时候,没事总喜欢通过冰镜看世间的爱恨嗔痴、悲欢离合,本以为故事看多了,就不会再伤感,但其实不然,每一个凄美的故事,都有会融进别人的眼泪。
      枫明望着不瑶,眼眸中的忧伤似万年不化的积雪,融不进丝毫的阳光,“不知我要的缘,等不等得到这一生的分?”
      “什么?”
      她回过神来,只看到枫明满眼的迷离,却没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其他人已经住进了城西的客栈里,走吧。”
      “……”
      他刚才说的肯定不是这句话,不瑶打赌,他刚才一定偷偷骂她来着。
      一回到客栈,就看见枫兮风卷残云的吃相,姜国有这样一位丢人的王爷也是够了。
      “离合回来了吗?”
      不瑶一进屋,就关注离合的去向。
      木儿四兄妹一到碧城就和他们分开了,临别时木儿看着枫明,千不情万不愿,当然这是后来她听城雪说的。
      “还没有”,凯歌站在角落里,昨天被木儿、陌声、离合打的淤青还挂在脸上,其中属木儿下手最恨。
      这也不怨木儿,谁叫这货上次打赌输了之后就一直缠着木儿,木儿缠着枫明的本事已让众人瞠目,而凯歌缠着木儿的本事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贱。
      “我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不瑶让离合去跟踪木儿兄妹,看他们在哪里落脚,又让凯歌去请大木、二木吃饭,既然已经到了碧城,那就要开始办正事了。
      凯歌一脸谄媚的笑容,卑躬屈膝,就差为不瑶捏腿捶背了,狗腿子得很,约莫是被不瑶教训怕了,“安姑娘吩咐的事情,属下就算赴汤蹈火也要完成,已经约了大木、二木明天晚上在碧城最好的客云居吃饭,他们很爽快地答应了,还说不醉不归。”
      陌声瞪了凯歌一眼,一脸我不认识这货的样子,太给枫影卫丢人了。
      “为什么这么做?”,枫明静坐在一旁,淡淡问道。
      “你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了吗?”
      “你是怀疑木儿兄妹和南乔木有关系?”
      毕竟,木儿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毒术和医术都太了不起了,完全不比宫里那些老御医差。
      “睿智如萱王殿下,当初没让你收了木儿真是可惜啊!”
      枫明白了不瑶一眼,她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
      不瑶和枫兮在碧城鬼混了一天,继续着在皇城糜烂的生活,城雪和顾时初跟在后面,城雪自然是见惯了两人的食量,顾时初则是一脸混沌的表情,绕碧城吃了一圈,这两人居然还没撑死。
      直到第二天晚上,不瑶带了枫兮来客云居赴约,陌声、凯歌自然紧随其后,毕竟是来喝酒的,带上枫兮,一个顶八个,他的酒量不瑶在皇城就见识过了。
      说实话,这碧城虽然地处偏僻,却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单拿客云居来说,装潢摆设丝毫不比皇城的酒馆差,众人来到两层的雅间,大木、二木两兄弟在已等候多时。
      不瑶使了个眼色,一场觥筹交错的大战就开始了,枫兮主攻,凯歌助攻,陌声一张冰块脸也就只能陪个酒,偏偏他倒下的最快,害得不瑶不得不亲自上阵。
      一直到深夜,天知道大木、二木两兄弟酒量这么好,枫兮都喝蒙圈了,凯歌已经半支半爬在桌子上,而不瑶早就吐了,大木、二木还兴致正高。
      “我跟你们说,我们家木儿那可是万里挑一的好女孩,绝对配得上你们家三公子的。”
      “大哥,你喝多了,别害人家三公子。”
      大木摇摇晃晃举着酒杯,拉着枫兮豪饮,而二木则在一旁专业泼冷水。
      “咱家妹妹,那性子都被师父他老人家宠坏了。”
      大木一掌拍在桌子上,“谁说的?咱木儿妹子是难得的医学奇才,师父当然要宠着些了,他老人家那一身的医术都要传给木儿,到时候木儿就是天下第一神医。”
      不瑶在桌子底下给了凯歌一脚,凯歌嗷的叫了出来,立即问道:“你们师父是谁啊?哪里有那么厉害,肯定是骗人的。”
      “丫的,你们知道什么?我们师父可是惘界第一神医,医死人,药白骨,他可是这世间最大的传说。”
      “我呸,你就吹牛吧!”
      凯歌捞过二木的脖子,又给他生生灌了一杯。
      枫兮则是和大木在一旁整坛的往下灌,“靠,二木,你个死XX,就会吹牛,你师父谁啊?”
      枫兮语气里满满的不屑,跟没骨头似的靠在不瑶身上,这骂人的话肯定是和二木学的,不瑶听着皱眉,只想一脚把他踹跑,奈何眼里有八个枫兮,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踹。
      “丫的,我师父是谁,说出来吓死你。”
      “你吓啊!你吓啊!你要是吓不死我,你就是XX。”
      “你个死XX,竟敢骂我。”
      “滚犊子,老子就骂你了,你个XX货……”
      枫兮和二木张嘴没一句不带脏话的,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瑶直揉头,枫兮学别的不快,学这些脏话怎么这么顺溜。
      “怎么?你个死枫兮,信不信我毒死你?”
      “你毒啊,老子就在这儿呢!”
      “妈的,闭嘴,再说脏话,我弄死你丫的”,不瑶拍桌而起,暴怒一声,最讨厌别人说脏话了。
      “呜呜,娘子,兮儿错了”,枫兮一下扑到不瑶身上,又蹭又哭的。
      二木在旁边看着不瑶一脸被狗啃了的表情,捧腹大笑,“枫兮傻X,就你这样还想套出我师父是谁,做梦。”
      这货居然知道他们在套话,可下一句是,“我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们我师父南乔木是谁的。”
      砰的一声二木抱着大木倒在了地上,这一晚上的酒总算没白喝。木儿兄妹果然是南乔木的徒弟,这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但眼前这一屋子喝醉的男的可愁坏了不瑶。
      ……
      客云居门口,一辆马车里挤了陌声、凯歌、大木、二木四个大男人,枫兮站在前面驾车的位置,一袭云白色长袍,脸红的和猴屁股一样,非嚷嚷着要驾车,还要送大家回去。
      不瑶醉晕晕地靠着门口的柱子,眼里三个枫兮,虽然她喝醉了,但她知道这辆车不能上,“你给我滚下来,找个车夫驾车。”
      枫兮驾车,铁定回不去,还不知道撞上哪儿呢。偏偏这货在车上撒娇,跺着脚,“我不,你坐好,别动。”
      驾的一声,这货居然驾车跑了,她还站在原地呢,什么坐好、别动,这个混蛋。
      不瑶实在是晕,倚着柱子,扑通一声坐到台阶上,没上枫兮的车更好,上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就静静地坐在客云居门口,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夜空中一轮明月亮得皎洁无瑕。
      那一袭紫衣痴痴地坐着,望着天上的朗月,眸子似水清澈,又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粉红色的脸颊上溢出笑意,幽夜明月,真美。
      “呦呵,这姑娘长得真美,大晚上的一个人坐这儿多寂寞,不如陪我们哥俩玩玩。”
      客云居里走出两个相互搀扶的醉汉,一眼便瞧见了坐在门口的不瑶。
      “这小脸蛋,红红的,手感一定不错。”
      两个醉汉调戏的言语更甚,而不瑶依旧醉晕晕地抬头望月,一双水色朦胧的眼睛迷离在月光中,好像完全没听见两人说了什么,更加没有理会伸向自己脸蛋的脏手。
      就在那只手快碰到时,咔嚓一声,被一只黑袍下的大手拧断,一个飞踢,两人瞬间摔出去好远。
      只见一个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男子护在不瑶身前,月色下那身墨色的衣袍散发着如地狱魔鬼的杀气,冷冷一声却像刀割在心上,“滚。”
      “是,是……”
      两人此时就已经醒得差不多了,连滚带爬地逃离。
      黑袍男子身后的不瑶突然站起来,兴高采烈,笑得合不拢嘴,“对,就用左手,我刚才就在想是用右手打他们,还是用左手打他们,还是左手好。”
      她手舞足蹈,一个不注意被脚下的石子绊到,幸好一只大手拦在腰前,差点摔个狗吃屎。只是被他这么一拦,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许久后,她扶着那人缓缓地直起了身子,晃了晃晕沉沉的脑子,想看看这位帮她的男子长什么样子,可他身上披着墨色的披风,硕大的衣帽、黑色的面巾将他的整个脸都遮住了,“你……”
      察觉到不瑶的目光,黑袍男子向后一闪,那速度快得让不瑶连衣角都没抓住,若是在平常不瑶一定能反应出黑袍男子的强大和危险,但现在她只觉得这个人好玩。
      “你害羞了,干嘛不让我看”,没有了黑袍男子的搀扶,不瑶摇摇欲坠,一手扶住了柱子以保持平衡。
      黑袍男子不再理会她,转身欲走,却听见身后微弱得快睡着的声音传来,“你叫什么名字?”
      “过客而已。”
      “那你能帮我找一下东南西北吗?我有点不认识回客栈的路。”
      那声音很轻柔,像个迷路的孩子,透着温和的笑意。
      他转过身来,正视着眼前靠柱坐着的女子,一袭紫衣,微红的脸上如羽的睫毛翩翩煽动,一双眼睛尽是迷离,身侧的长发随风飘动,痴痴的样子很美。
      但他周身的寒意只表明三个字——不可能。
      ……
      夜深得寂静,月色渲染着空荡的街景,一抹黑衣背着身上的女子,步履轻盈,缓慢地走在大街上。
      那紫衣女子眷恋地爬在黑袍男子的背上,困得闭上了眼,脸上却盈着笑意,蹭来蹭去,好像很舒服的样子。
      黑袍男子不紧不慢地发问,没有刚才冰冷的语气,却也听不出什么感情,“不能喝酒,为什么还要喝那么多?”
      不瑶半梦半醒间觉得背她的人身上的味道好熟悉,那种让人安心的味道能让人放下全部的防备,她总感觉她认识这个人,懒洋洋道:“不喝酒怎么套出南乔木在哪里啊!”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无法探知喜怒,“你可以找人替你喝。”
      她在那人的背上换了个姿势,依旧散懒,吐字也有些不清,却透着股无奈的悲伤,“你知不知道?雪宫的人都是被命运抛弃的人,就像我一样,在这天下,不管我要做什么,只能靠自己。”
      这是她酒后迷离之际最想说的话,也是她在雪宫冰冷的岁月中体会最深刻的。
      她清醒的时候绝不会吐露半句心声,只有在喝醉的时候,在一个她不认识的人面前,她才敢说,酒后吐真言一点也不假。
      黑袍男子皱了皱眉,脚步一僵,侧头看了看话还没说完就睡了过去的不瑶,眼眸深沉。
      原来,你和我母亲一样也不喜欢那个冰冷的地方——雪宫。
      大街上,那抹黑衣背着熟睡的少女默然前行,步伐稳健。
      不远处的楼阁上,一袭鲜艳如血的红衣倚在凭栏上,一张脸长得比女人还要美,披散着墨色的长发,妖娆万千,浑身透着魅惑的气息。
      除了九歌独活,从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把妖孽和冷傲结合得这么完美,这世上谁能有这样的气质?
      他手中把玩着翠玉色的酒杯,眼眸流转在街道上,透着冷冽杀伐的气息,“主上,居然背着那个女人。”
      寂无言静坐在一旁,一身银白色长衫,缄默冰冷,依旧不管别人与他说什么都没有回应,独自饮酒。
      红衣男子目光扫过他,声音里透着几分妖媚的笑意,“世人都说我九歌独活是整个江湖最大的传说,我看那个女人也不赖,毕竟有胆子和北丞公子寂坐在一张桌子上饮酒的,估计就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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