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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彼岸花,红目如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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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慵懒的不瑶立马直起了身子,正视着眼前这小姑娘,她替枫兮诊过脉,但分析的远不如木儿,这小丫头什么来历?医术如此了得,她眼里闪过一丝期待的光,一把抓住了木儿的手,“那你可有法子治好他。”
木儿摇头,敲了敲小脑瓜,“他的脑袋上的伤虽说致使他痴傻,但他更多的是心病。人体有自己保护自己的办法,他不愿意想起过去,甘心做个痴傻的人,就算除去他脑袋里的血块,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
不瑶的手渐渐松开,一抹失落滑过眼眸,“所以说,他注定一生如此了。”
她希望他能好起来,因为他是她最好的朋友,一起逛青楼,一起闹皇宫,一起胡吃海塞,一起被罚……
更何况,曾经的慕容枫兮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
木儿急忙安慰道:“大姐姐其实我觉得你家相公这样挺好的,我看他昨日冒雨给你买梅花糕,想必是很喜欢你。”
看不瑶这么关心枫兮的病,两人的关系已经在木儿心中根深蒂固。
“我……只说一遍,这两个哪个都不是我相公”,一句话响彻整个客栈,在楼下吃早饭的陌声、凯歌和离合莫名觉得后背一凉,看来天气转凉了,要多添些衣服。
……
城雪和顾时初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添置一些路上用的东西。雨后的街道一尘不染,干净得像洗过一般,天蓝无瑕,几朵白云凑在太阳旁边,雨后清冷的空气袭面而来,天气真好。
小镇黛瓦墨墙,安静祥和,今日是镇上人赶集的日子,所以街道上人山人海的,到处都是买卖东西的。
站在卖包子的摊子前,城雪根本迈不动腿,咽着口水,眼睛都快贴到包子上了。
“你若想吃,便买”,顾时初一身白衣,天蓝色的丝线精绣着木槿花纹,他的衣服不管颜色如何,每件都有木槿花纹,而且很配他温文尔雅的气质。
咽下一口口水,城雪好不容易将目光放到顾时初身上,“不用,我有自制力,而且我很靠谱的,买个东西而已,时初哥哥你真的不用陪着我,我一定能好好完成任务。”
顾时初看着眼前信誓旦旦、成事不足的少女,眼底一抹担忧,怀疑地摇了摇头。
“真的,时初哥哥,我保证不会路痴,不会被人骗,不会买错东西。”
城雪举着小手,对天起誓,可她说的那些,自顾时初认识她那天起,她就一样都没做到过,可每次看她这样坚定的样子,顾时初都会选择相信她,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时初哥哥,你相信我,你就让我自己去买吧!”
城雪摇着顾时初的胳膊,大眼睛期待满满地对他眨啊眨啊,城雪的卖萌术对她家主子一毛钱的用处都没有,但对她的时初哥哥屡试不爽。
虽然很无奈,但顾时初满眼的宠溺已说明一切,“好,那我们分开买,半个时辰后在这儿集合。”
“嗯嗯,时初哥哥一会儿见。”
城雪一溜烟地消失在人群中,只剩下顾时初站在原处,望着那人影消失的方向,浅笑如画,“其实,我只是想跟着你,陪着你罢了。”
城雪一个人在大街上窜来窜去,不一会儿手里的东西就满了,也开始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往哪边走呢?”她像个傻帽一样,站在大街上,看着流动的人群,不知所措。
“让开,让开……”
急促的马车声在耳边响起,一辆马车毫无顾忌地狂奔在人山人海的大街上,什么人在这闹市驾车狂奔,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驾车的人急不可耐,势头极猛,人们迅速往两边躲,让出一条路,但还是有不少人被马车刮伤,惹来人们的阵阵骂声。
一位老人躲闪不及,被周边的人推来挤去,倒在了地上,不时被人踩踏。其他人都退到道路两旁,唯有老人爬在地上,艰难地起身,但那速度远远不如马车冲来的速度。
“停车”,一声怒吼,城雪冲到路中央,张开双臂,挡路一拦,高马嘶鸣,两条前腿腾空而起,幸好勒马及时,不然就惨了。
驾车的男子一身深红色的布衣,眉清目秀却一脸冷漠,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马车停了,他有一丝紧张,立即下车,跪在车旁,拱手低眉,“属下知错。”
这辆马车由红木雕刻,镶着殷红色的宝石,金丝做边框修饰,浮刻着艳红如血的彼岸花,就连马也是带着金制的头盔,镶着红色的宝玉,马鞍上绣着与车身相同的彼岸花。
彼岸花冥地死亡之花,竟让会有人喜欢它,还把刻在马车上,但,不得不说这马车华丽得让人瞠目结舌。
锦绣彼岸花的车帘慢慢掀起,一个红色华袍的男子徐徐走出,负手站在马车上。
鲜红色的羽毛大衣,金丝掺红线精绣着唯美的彼岸花,衬出他高硕的身材,一支做工精细的红玉发簪插在发冠上,白玉肤色,黛眉星目,朱唇皓齿。
那张脸生得比女人还有美上几分,活脱脱是一个美艳无双的妖孽,高傲得仿佛不近世俗的妖仙,举手投足间便蔑视天下浮云,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竟然是红色的,美得像晶莹剔透的红玉。
城雪本来一腔怒火,看到车上的人时,顿时愣了神,她依稀记得上次这般愣住是见到了慕容缘初,唯美如画,惊为天人,可眼前这人恐怕只能用妖孽来形容了吧!
那男子看着眼前拦车的女子,嘴角微起弧度,藐视一笑,冷血无情,却美得让人不舍得眨眼,那一笑仿佛冰颠之花都能为其绽放倾倒。
他将视线方向天空,实则是高傲地将下巴抬起,对驾车的男子,缓缓问道:“知错了?知道错在了哪里吗?”
驾车的男子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冷若冰霜,低入尘埃,“突然停车,惊扰了主人。”
红衣男子莞尔一笑,苍穹失色,转身回到车里,悦耳如滴水敲玉的声音传出,“那就从那个老头身上碾过去。”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想象着那血淋林的画面,不由心悸,却都在那红衣男子冷酷的气场下,不敢阻拦。
“姑娘请让开”,驾车的男子回到车上,冰冷地发话。
忘川水,彼岸花,红目如霞,独活天下,这世间能有这样传说的恐怕只有一人。
围观的人似乎知道了什么,都颤抖地劝城雪,“姑娘你快让开,这位公子你惹不起啊!”
她暮城雪才不管什么惹不惹得起呢,一条人命摆在眼前,她不能不管,“你这人在闹市快马行车,惊扰路人,害得老人家跌倒,竟然还要杀人灭口,你把姜国律法置于何地?”
车中悦耳的声音又传出,这次掺杂着冷冷的杀意,“踏过去。”
“是”,驾车的男子勒紧缰绳,重击之下马儿又向前行进。
面对这样的情况是个人都会闪开,可城雪她傻,一心想救人,她要教训一下这个嚣张的男的,运气于掌中,在马儿快冲到她面前时,一掌侧击马头,迫使马儿改变行进路线,冲过路边的菜摊,向一旁的墙撞去。
红衣男子破车而出,一个旋转,红衣如血、绽放如花便轻轻落到了地上,只是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城雪眼前,连怎么移动的都没看清楚。
城雪发应过来时,她的脖子已经被红衣男子的纤细白皙的大手紧紧掐住,她瞬间觉得她的武力值和眼前这个人差太多了。
“敢指责本君的你是第一个,可惜马上要死了”,他的手掌渐渐合拢,力气越来越大。
城雪的瞳孔里那张如彼岸花一样绝美的脸清晰无比,却透着难以抗拒的杀意,他眼底微微的笑意完美地诠释着高傲和冷血。
寒光突显,城雪反手握着匕首,向红衣男子的喉咙刺去,绝地逢生是枫影卫的必修课,也是杀敌最有利的机会。
快狠准,她这一招已经尽力做到极致,却只是逼得红衣男子松开了手,安然无恙地向后一退,这个男人比她厉害太多了。
红衣男子站在不远处,红衣随风,翩翩如梦,他伸出红袖中的手,指尖滑过眉骨,一丝鲜血溢出。
那是城雪匕首划破的,虽然只是极小极浅的一道伤口,却换得他一抹赞赏的目光,嘴边浅笑,清华万千,“小丫头功夫不错。”
下一刻,红衣男子向腰间摸去,一条红色的鞭子从腰间抽出,那鞭子形状奇特,像是赤铁所制,阳光之下泛着冷艳的红光。
反手一挥,鞭子就像一条蛇一样紧紧裹住了城雪的腰身和胳膊,挣脱不得,本以为红衣男子会将她重重抛到墙上,没想到他红鞭一收,却将自己拽到身前。
他白皙的手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眼眸里流露出戏谑的神色,城雪抓住机会,反口一咬,咬在他的虎口上,一双怒目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绝美倾城的男子。
他也不躲,任由城雪咬着,一双勾人的丹凤眼流露出魅人的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倔强的少女,玩味十足。
一柄利剑光芒逼人,划下红衣男子的一缕秀发,迫使他松开缠在城雪身上的鞭子,向后退了几步,红衣翩然,比六月飞雪还要美。
摆脱鞭子束缚,城雪一回头便撞进了顾时初的怀里,温和如画的侧脸,像小时候一样温暖的怀抱,让城雪很安心。
城雪虽为女子,却也出身枫影卫,自幼便与顾时初同在枫影卫里接受这世间最严苛的训练,也算得上青梅竹马,患难与共。
顾时初一手搂着城雪,一手持剑,温润的眸子掺杂着杀意,淡淡道:“不知城雪如何惹怒了尊驾,让尊驾这般生气。”
红衣男子收起鞭子,看着城雪,眉梢微微弯起弧度,妖孽一笑,美得出尘,“你叫城雪?倒是个好名字,可惜人却是个笨蛋。也罢,本君今日还有事,看在顾时初的份上,饶你一次。”
他和顾时初认识,城雪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街口,一辆与刚才撞墙的马车一模一样的宝马香车停在那里,方才驾车的男子已经又坐到了新的马车上,红衣男子飞身离去,上了马车,一道魅惑的声音传来,“顾统领不回客栈去看看吗?本君所到之处何曾没有过杀戮?”
马蹄声减弱,嫣红的彼岸花飘然远去,原本倒在地上的老人早已不见踪影,顾时初和城雪则飞快地赶回客栈。
……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客栈的老板和伙计蜷缩在墙角,看着面前一具具尸体,止不住地颤抖。
早上,本来众人在吃饭,突然间无数的红衣蒙面的杀手冲了进来,吓跑了客栈里所有的客人,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是枫明。
陌声、凯歌、离合三人持剑而立,身上满是鲜血,却都是敌人的,枫明坐在楼上坐着,那身蓝色银丝的锦衣脱俗绝尘,再加上不动声色饮茶的侧脸,画意十足。
木儿彩衣如虹,满眼的爱慕,静静地陪在一旁,看着不瑶和枫兮下棋,她的三个哥哥姐姐则是倚着柱子注视着楼下的激战。
“大哥哥,你要是不喜欢他们,我撒一把毒药送他们上西天”,木儿指着楼下源源不断的红衣杀手,不屑一顾地说到。
“没事,陌声他们许久不活动了,该锻炼一下身体了”,枫明清俊的容颜,几分笑意,转头淡淡看着不瑶,她的棋艺不错,“你也许久不动了,不该锻炼一下?”
“我才不要呢,他们是来杀你的,又不是来杀我的”,不瑶死盯着棋局,枫兮这货不厚道,总是趁她不注意,偷换棋子。
枫明摇头,目光扫过系在不瑶和枫兮手上的红绳,笑道:“我总有种预感,当日在皇城追你的人追恐怕也快到了。”
“乌鸦嘴”,不瑶抬头白了枫明一眼,满眼鄙视,她眼尖,一回头就发现枫兮又偷换了一枚棋子,“你丫的,不许耍赖。”
楼下战况激烈,顾时初和城雪从客栈外面杀进来,陌声三人黑衣持剑,眉间肃杀之气逼人,剑走无虚,招招狠绝,杀手们腹背受敌。
一抹深红色的身影从客栈外徐徐走进,手中摇着一把竹扇,不紧不慢,像是散步,仔细一看,这不是刚才给红衣男子驾车的那个随从吗?
“你是那个驾车的人”,城雪脱口而出,剑尖已经直指那人,她现在对那个红衣服的人和他的手下没有半分好感。
不对,他不是,刚才那个红衣随从冷漠无心,像个木头人,而眼前这个人一脸奸诈狡猾的笑意,眸子中透着算计的味道,那把摇曳的红花竹扇还真配他猥琐的气质。
那人合扇一笑,半分邪意,欠了欠身,低眉顺目地看着城雪,“姑娘怕是误会了,你说的那位是红诛,在下的孪生哥哥,他一直陪在门主身旁,我是他的弟弟,红杀。”
红诛,红杀,都是嗜血的名字,不亏是那个红衣妖孽的手下。话说,这两人长得可是同一张脸,而且很是英俊,但给人的感觉却差十万八千里。
顾时初护在城雪身前,雪白的衣服上染了点点红色血迹,儒雅的笑意底下是冷人的杀意,“右护法别来无恙,姜国枫影卫与生门素无瓜葛,何以下杀手?”
红杀仰头一笑,眼眸流转着奸诈的光,望着楼上的枫明,悠悠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家门主让我告诉公子,姜国皇宫最尊贵的人想取您的性命,这次我家门主只是问候,但希望公子能早日解决家中事故,不然下次我家门主绝不会手下留情。”
姜国皇宫最尊贵的人,莫不是枫朗,不瑶眉头一皱。
话音一落,深红色衣服的男子和其他杀手带着同伴的尸体迅速撤离,只有一屋子的鲜血证明发生过什么。
楼上的不瑶目光扫过客栈门口,一抹厉色,当即解开系在她和枫兮手上的红绳,提起裙子,做好了狂奔的姿势,对枫明说道:“都怪你的乌鸦嘴,你没事了,我有事了,下个镇子上见。”
说完,便奔向客栈的后门,不瑶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四位白衣女子进了客栈。
……
直到下一个镇子,不瑶和大部队会合时,木儿四兄妹依旧跟着,说是他们也去碧城,顺路便一道同行。
同不同路,不瑶不知道,但木儿对枫明死缠烂打的手段倒是让大家眼前一亮,一天到晚嘘寒问暖,谈天说地,寸步不离,枫明的脾气再好,也架不住木儿这般的猛攻。
“三公子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和大公子一样了”,城雪骑着马和吊儿郎当的凯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什么样?”
“用主子的话来说,叫死鱼脸,闷臭闷臭的。”
凯歌听了,想象鱼和王爷的画面,咯吱咯吱地笑,眼泪都出来了,成功遭了陌声好大一记白眼。
不瑶在车里听着有趣,就把头探出车外,“你笑话你家三公子,你就不怕陌声和离合联手揍你啊!”
“安姑娘,我才不怕他两,还不一定谁揍谁呢”,凯歌在马上,一副我最厉害的样子,惹得陌声、离合两束鄙夷的目光。
“前方孤山,狩猎,谁多谁赢。”
离合指着前面的山林,冷冷开口,这就话是在得到顾时初的同意后才说的,陌声静静看着,却也默认参加。
“好,那输了呢?”真不知道誰给凯歌的信心,那傲娇样只说明两字,欠扁。
陌声一张冰块脸,眸子里几分尊重,望着车上的不瑶,“安姑娘说。”
不瑶来了兴致,爬在车窗上,眼眸里一抹灵动的光,嘴角一抹邪笑,“输了的人就去追木儿,哄她玩,也替你们三公子分分忧。”
凯歌三人转头看了一眼正纠缠枫明的木儿,皆是快马扬鞭,奔向山林,生怕输了,至于吗?虽说木儿擅用毒,脾气难以捉摸,但可是个十足的小美人,长大后说不定更美,追到她绝对是捡个大便宜。
不瑶仔细想着,凯歌为人圆滑,一路上嬉皮笑脸的,去追木儿没什么意思,倒是陌声、离合两块木头,若他们输了,不乏看点。
“你和他们说什么了?”
枫明一袭白衣,宛如驾马腾空的仙人,看了看扬长而去的三人,回过头来问不瑶。
“好事,我可是帮你解决了大问题”,不瑶笑容灿烂,比满山的花儿还有明媚,温和地看着枫明,可枫明却是眼角一抽,后脊发凉。
约莫一个时辰后,三人满载而归,大部队也在原地扎营,看着他们猎回的食物,众人美滋滋的,晚上有好吃的了。
“离合十件,凯歌十件,陌声十一件”,城雪数着猎物,笑嘻嘻地看着凯歌,一脸幸灾乐祸的样。
“怎么可能,陌声和我一样猎了十件,我数过的”,凯歌言之凿凿,死都不信。
城雪拎出一条陌声捕的鱼,开膛破肚,里面竟还有一条小鱼,“第十一件,凯歌你认命吧!”
“凯歌,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我们就不用你做饭了,有陌声和离合就足够了,你去履行约定吧!”
不瑶嘴上说着,见凯歌千般不愿,给身旁的枫兮递了个眼色,枫兮立马拍手嚷嚷道:“凯歌耍赖皮,脸皮像城墙,模样像小狗……”
就这样凯歌奔向木儿,走到半路差点摔趴下,一脸狗吃屎的表情。
不瑶把猎物分给木儿兄妹一部分,自己也开始动手烤,有了凯歌纠缠木儿,枫明总算是脱身了,和大家坐在一起烧烤。
夜幕降临,西边太阳的最后一丝光眷恋着地平线,像一幅彩色的泼墨画,意境十足。头顶的繁星渐渐在黑色幕布上清晰,微弱的光芒若梦迷离,傍晚清凉的风吹得人心神舒畅,若就是这样望着星空睡一夜也不错。
“死丫头,我要这个,我要这个。”
“别动,还没熟呢!”
不瑶拍下枫兮的手,这货根本笨得不会烧烤,害得不瑶成了他的全职保姆。
不瑶眼睛里映着火光,鼻尖萦绕着香味,眼眸却是幽深如夜,余光扫过众人,“现在,是不是该聊一下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这句话明显是说给枫明和顾时初的,客栈遇刺,城雪遇见的红衣红目男子,她需要了解一些真相。
“你想知道什么?”枫明手里烤着揉,动作优雅,目光平和,悠悠地问道。
“先说说红衣男子吧!”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与他有关,这个故事的关键人物,总要先知道他的身份。
“生门门主,九歌独活,生门是整个江湖最有势力的组织,一个令三国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三国的安宁,只要你出得起钱,就能杀任何想杀的人,包括皇亲国戚。而门主九歌独活性情孤僻,冷血高傲,杀伐三千,做事只凭心意,不分善恶,不辩对错,是一个邪神般的人物。”
“忘川水,彼岸花,红目如霞,独活天下,善恶无关,对错无惧,听你这么说他倒是一个不深陷世俗的人,有意思。”
“他哪里有主子说的那么好,就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无心无情。”
不瑶腾出一只手,敲在城雪的小脑袋瓜上,“你懂什么?”
枫兮看着不瑶手中的烧肉,目不转睛,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随声附和,“我懂,我懂,这世间看起来简单善良的人也许是坏人,看起来最为邪恶的也许最有情。”
这傻子还有这等觉悟,一抹赏识的目光,不瑶顺手将烤好的肉递给枫兮,“给,说的不错,奖励你的。”
“嘻嘻。”
“才不是呢,那人绝对是个坏人,主子没看到他有多决绝地命令车夫驾车从跌倒的老人身上压过去”,城雪不依不饶地说着,却被顾时初递到嘴边的烤肉堵住了嘴,和她家主子顶嘴,没好下场,趁早歇了。
“那个买凶杀你的人?”
不瑶有些迟疑地问枫明,毕竟姜国皇宫里最尊贵的人,除了枫朗,还会有谁?可她绝不相信会是枫朗。
枫明将肉翻过来烤,另一面早已金黄酥软,香味顺着风扑鼻而来,这家伙烤肉真是一绝。
“是太后娘娘,皇上的亲生母亲。”
“太后?”
要不是枫明说,她都忘记了皇宫里还有一位常年修佛不问世事的太后,在宫里这么久,她从未见过太后,枫朗说他母亲常年礼佛,一年也就见他一两次,其他时候都是紧闭宫门。
太后为何要杀枫明?皇权宫斗?
“太后娘娘向来不待见我和我母妃,因为皇上中的蛊毒是我母妃下的,这个理由足够太后杀我一千次。”
一个晴天霹雳下来,慕容皇室一共四位皇子,枫朗和枫月为一母所生,就是当今的太后,枫明是林妃所生,枫兮是先皇最钟爱的云妃所生,这点常识不瑶还是知道的,但枫朗中的蛊毒是枫明的母亲下的,后宫女人争宠,想来无所不用其极,难得即使这样他们两兄弟的感情还这么好。
“所以,你跟来寻医是为了弥补你母妃当年犯下的错?”
不瑶的话让枫明苦涩一笑,那原本清澈的眼眸里掺杂着许多她看不懂的感情,悲哀,无奈,沉痛,“算是吧!”
许是不瑶的错觉,她在那双百感交集的眼眸中竟看到了杀意和嗜血。
算了,还是换个话题吧,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九歌独活当真有一双红目吗?”不瑶再三确认地问道。
“自然,这事天下皆知”,察觉到不瑶眼里闪过一抹异色,普天之下只有九歌独活一人为红目,是公开的秘密,并无不妥。
可对于不瑶来说,却是极大的不妥,普通人的眼睛不可能拥有颜色,除了雪宫的人,眼睛拥有颜色是至高无上的身份象征,雪宫中不同的族人拥有不同颜色的眼睛和不同的修为。
而且雪宫中人皆是女子,一个世间的普通男子如何会拥有红目?
枫兮啃着烤肉,像个好奇宝宝,问问题的语气相当白痴,“好厉害啊!这世上真的有人是红色眼睛吗?”
不瑶白了他一眼,这个土鳖,没见过世面,“红眼睛怎么了?我还是紫眼睛呢!”
枫兮特意凑近了些,仔细地盯着不瑶的眼睛,说啥他都信,“真的吗?”
她将身子往后挪了挪,这货靠得太近了,就快脸贴脸了,没好气道:“假的,说你傻,你还真蠢上了。”
是真的,她的眼睛却是紫色的,只是隐去了。
雪宫向来是一个神秘的存在,雪宫人离宫必须掩藏住眼睛的颜色,虽然这会压制住一部分修为,但可以不暴露身份,毕竟世人对雪宫的并不都是善意。
“你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如何摆脱追你的人。”
枫明无所事事地说着,将烤好的肉递给她,外焦里嫩,香味浓郁,看得不瑶直流口水。
“你说的容易……”
她那高深莫测的师傅能根据象征她命格的紫鸾星得知她的位置,那颗紫鸾星只有在上次她差点被杀手截杀,命悬一线时,才出现坠落的迹象。
不过,她被枫朗所救,虽然伤势严重,但保住了性命,紫鸾星也只是隐藏了一阵。
如今星辰再现,她哪里逃得出师傅的手掌心。
除非有办法再让紫鸾星隐藏在星海之中,可这怎么可能?
不瑶悲催地盯着星空中的紫鸾星,她第一次这么嫌弃她的命格星宿,指着紫鸾星仰天长啸,“星星啊,你就不能消失几天吗?”
她一阵怒吼,再加上无厘头的话,让众人纷纷侧目,只有枫兮认真地看向她指向的星星,好奇道:“臭丫头,你是不喜欢那颗星星吗?”
不瑶郁闷地点了点头,无精打采。
枫兮那个二傻子,瞬间站起来,指着紫鸾星大吼大叫,命令道:“你躲到云里去,不许出来。”
不瑶眼角抽了抽,谁能理解一个傻子的脑回路,他说躲到云里就躲云里去,逗她玩呢?
然而,枫明被四弟逗笑,仰头而望,不觉眉头深皱。
城雪本是好奇地盯着星空看,谁知突然大叫:“主子你快看。”
此时,枫兮也突然鼓掌,欣喜地把不瑶拉起来,“臭丫头,你快看星星。”
不瑶瞪了枫兮一眼,都是因为他突然拉她,到嘴边的肉掉了,却在抬眼的一瞬间傻眼了,紫鸾星呢?
枫兮像是寻求表扬一样,摇着不瑶的胳膊,“你看,星星听我的话,它躲到云彩后面去了。”
巧合,就对是巧合。
只是,那时的不瑶和枫兮还不知道他们对彼此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有些命中注定的故事逃不开,经历之后,竟也不舍得忘记。
……
第二天上路时,不瑶还在纠结自己的命星怎么可能听枫兮的话,她为此郁闷良久,也一直对枫兮爱搭不理。
可在木儿四兄妹的眼里,事情可不是这样的,平时一直同床共枕、形影不离的“夫妻”吵架了?
于是,大木和二木两兄弟就开始和枫兮聊了起来,凯歌为人圆滑、爱热闹,这几日和大木、二木两兄弟处得极好,听到两兄弟教育枫兮的谈话,顿时乐得从马上摔了下来。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他们居然教枫兮御妻之道,不怕被安姑娘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