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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不其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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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是嬴秦最后灭的一国。
两年前，秦将王贲率领秦军由原燕国南部南下进攻齐都临淄，一举破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齐收入囊中，置琅邪郡、齐郡。至此秦王总齐八荒，一统六合，履至尊之位，都咸阳，治天下。
相较于故秦地与早就灭国的韩，齐国灭国尚不足三载，秦以威压使其臣服，诛杀其君，以峻法约束其民，又以缓策抚田氏，因此齐风犹存，虽不及荆楚吴越之地民风彪悍，依旧多豪侠壮勇之士，盘踞于太行泰山之间。
沧海君师居就是其中一个。
师居住在齐郡即墨县，临海而居，在当地名气极盛，拜访者众。
申屠易与长生从阳翟离开的时候正是春末，东行北上，过泰山，抵即墨县时已是盛夏。即墨古来是齐通商名衢，秦下齐后置即墨县。即墨之饶，车毂击，人肩摩，端坐淮涉之畔，盘旋一派湿润海风，所居之人多是温柔敦厚的风雅气派。
即墨西南二十七里即是不其山，东临沧海，苍翠葱郁，人道常有仙气盘旋其上，山中藏不死药。
当地有童谣“齐不其，求仙药，岱岳不及老。”
隐居在山中的师居盛名在外，不其山下不其城中，前来拜访求见的人倒住了半个城。申屠易旧时与师居有数面之缘，因此得以修书给他，饶是如此，得来的回信也不过是“不其山下，会面有日。”看笔迹还是其童仆所写，压根不知这会面有日是哪一日。
申屠易亲自去山中寻找，几次都空手而归，反倒与一同寻找的人都结了很深的交情。
眼看着将要入秋，算着时日张良都要从阳翟出发东来了，依旧毫无所获的申屠易在不其城中住着，煎熬不已。
反观长生，在阳翟拘了半年，自到不其城，或是与邻人孩童游戏街中，或是相约去海边看渔人捕鱼拾贝，在不其山下采薇捕鸟，时时神采奕奕，常常一走就是一整日，第二日天还未明又跑得没影，反衬得申屠易越发终日劳劳，忧思戚戚，颓靡不振。
“大兄，见你家童子一早又出门去玩耍了，你怎么不约束她？”
隔壁伏母忍不住从矮墙旁攀出一个头来，劝谏他：“孺子该帮衬家里，采桑生火也好，你一来，你家童子都快把我女阿子带坏了。”
申屠易望着庭院中郁郁葱葱的一树桑，长吁短叹：“你哪里知道我的辛苦，就算她采了桑，我何来的蚕与她喂。”
伏母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西面淮里吕婴家童子山夫最霸道，常常欺负女阿子，你要多过问才好。”
申屠易认真想了想，摸一摸下巴：“我只担忧她欺负吕婴家的山夫，伤到人怎么好。”
伏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攀折了墙边那嫩嫩的一株耐冬花的枝叶，愤愤跺脚走了。隔一会儿又探出个头问：“你们何时搬走啊？”
申屠易目中忧愁之色漫起：“见到沧海君就走。”
伏母想起流浩里住的那一个传说中寻访沧海君，一住就白了头的白老丈，脸煞白煞白，险些掉下泪来。
彼时长生正与伏母家小女儿渥丹在不其山下玩耍，两人昨日在山中看到野果，红彤彤挂在树梢，相约一早便来撷取。渥丹执着懿筐，长生爬到树上，摘下的果子一个个扔到框里，摘得累了，就靠在树上拿起一个吃。
渥丹细心用薇菜垫在筐底，拿帕子将一个一个的果子擦拭干净，念叨着：“回去给阿母吃。”
“你给我也留一个吧。”长生说：“回去喂鸟。”
渥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好奇的问：“你不给你家中人留吗？”
长生恍然道：“是了，也要给申屠叔父留。”
渥丹便将一个拿蕉叶包起来“留一个足够吗？”
长生想起申屠易近来越发消减的饭量，一口果子咬下去，含混着点了点头“足够了。”
两人正在讨论时，看见一小童小跑过来，口里不住念叨着：“这可怎么好。”险些一头撞在懿筐上。
渥丹“哎呀”一声，死死护好筐，问他：“你是何人？”
小童脚下被杂草绊了一下，停下步子来，面上一派万念俱灰之色：“我是山中人，服侍沧海君的。我现下要死了。”
树上的长生歪头看他一眼：“怎么就要死了？”
小童道：“狄县田氏王孙要见先生，可先生……先生不在，不知去何处啦。”说到此处，捶胸顿足，眼看就要坐在地上哭起来。
长生安慰他道：“我叔父也是来求见沧海君的，如今住在不其城中，你让他们也住在城中不就好了。”
渥丹应和道：“是呀，白氏老丈听说在山下等了数十载了，看你的年纪，那时你该还没出生呢。”
小童气乎乎擦一擦脸，脏兮兮泪痕花在脸上：“怎么有你二人说得这样轻巧，那王孙不是来拜访的，是……是来寻事的，带了好些人，多半要械斗一场，我要死了。”
他话音刚落，山道那边已闻见脚步声响。一列人马气势汹汹而来，当先一位衣锦佩剑，身形挺拔，眉目之间自有一股清华贵气，一眼能瞧出来就是那一位田氏王孙。
渥丹吓得懿筐也顾不了了，一闪身躲到树后。
田氏王孙看着小童，面沉如水：“叫师居出来。欺世盗名之徒，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
小童往后挣着爬了一些，被他带来的人拘住，眼里泪水将落未落，委屈的看着他：“你……你怎可说我家先生欺世盗名。”
田氏王孙一声冷笑：“怪只怪他骗到我长兄那里。害了人，还取走重金，当不当给个说法。”
小童犹犹豫豫道：“若是真害了人，还……还取走重金，是要给说法的。”
田氏王孙冷冷道：“既如此，还不叫师居出来，要等我一把火烧了不其山，将他逼出来不成。”
小童嘴一瘪，两颗巨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可我先生没有害人取金，再说，他眼下也不在山里，你……要不改日再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