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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伤别离(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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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纠结着,连走路的速度也慢了下去,走到傅归月屋前花了大把的时间。
他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缓缓抬起手敲了敲门,听到“进来”才推门进去。
“大师兄......”他看见傅归月自顾自的理着东西,并没有抬头注意他。
“有事么?”
“没,没......”白天启有些尴尬:“听临儿说师兄又要下山历练了......”
傅归月的动作顿了顿,复又恢复了正常,平静道:“没错。”
白天启支支吾吾,半晌挤出一句道:“临儿生病了,好像还病的不轻,师兄要不要去看看她......”
“啪”一声轻响,傅归月将一叠书卷搁在案上,白天启的话语被打断,他浑身僵硬的立在那儿,忐忑的等着傅归月开口。
“天启你其实很希望我走对吧?”傅归月背对着他说,听不出喜怒。
白天启愕然,骤然被看破了心思他慌张的不知所措。
“没......怎么会。”他勉强一笑。
“我此番一去,三五年内不会回来。”傅归月道:“你很快就会变成名正言顺的大师兄。”
白天启不说话,他不明就里,只能警惕的看着傅归月的背影。
“你也不必紧张,只要你放正自己的心态,帮助师傅好好的管理白云宫,我不会和你抢这个位置。”傅归月转过身,平静的望着他。
“真的吗?你觉得我可以吗?”白天启缓缓瞪大了眼,声音略带颤抖。
“谁都需要历练。”傅归月拍了拍他的肩:“对自己有点信心。”
“大师兄!”白天启感动肺腑,热泪盈眶。
“所以帮我搞定临儿。”傅归月微微一笑收回手,转身继续理东西。
白天启迅速回过神来,感觉被摆了一道。
这次换站在卫临儿屋前发呆了,白天启扶了一把额头觉得很为难。
他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忽的转悠到萧竹的门前,瞥见萧竹也在里面收拾东西。
狡猾的笑意漫上唇角,他计上心头,飞快的朝着卫临儿的屋子走去。
卫临儿在屋子里焦急的等着他,看他一脸颓丧的进门,不由得慌了。
“怎么样!怎么样啊!”她扑上来紧紧的抓着白天启的手:“大师兄什么时候来!他来不来啊!”
“唉。”白天启摊手:“临儿啊,不是二师兄不尽力,实在是......唉。”
卫临儿的小脸惨白,她慌张的摇头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大师兄他那么疼我,怎么会不理睬我?”
“实在是因为那个萧竹!”白天启瞅了一眼卫临儿的神色心中暗喜,故作愤恨道:“我刚才看到他也在收拾东西,一定也是要下山,肯定是因为她拖着大师兄,大师兄才不得不一起离开!”
他盯着卫临儿风云变幻的脸色,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我知道了。”卫临儿沉着脸说:“我亲自去问她。”
“哎——临儿你别做傻事啊!”白天启假装焦急的唤了一声,任由卫临儿风一样跑了出去。
卫临儿一口气冲到了萧竹的房门前,见她毫无戒备的大敞着房门,一个人自顾自的在里面整理着东西。
她一步步的走上前,死死的盯着萧竹的背影,眼角的弧度渐渐便的狭窄锋利,像是凝了一根蓄势待发的冰凌。
“临儿?”萧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回首冲她微微一笑道:“你怎么来了?”
“你要下山?”卫临儿不动声色的问,眉宇间尽是暴风雨前的压抑。
“是啊。”萧竹有些不明就里:“这事儿怎么连你也知道了。”
“果然是因为你!”卫临儿突然迸发出歇斯底里大喊,在他看来,萧竹此时脸上的笑意满怀着自己所不能拥有的少女情思,明明从小到大都是自己更加招人喜欢,萧竹只是她随手带在身边的衬托品,可是她一直倾慕的师兄却宁可选择和她下山同游,她快被自己的一腔妒火烧得发狂了。
“我讨厌你!”她不知从何处抽出佩剑来,霍然刺出。
萧竹大惊,她下意识的一个平板桥,那一剑拂面而过,几率发丝飘散在眼前。
“临儿!”萧竹惊呼,她仓皇跌倒在地,慌忙闪躲着卫临儿飞快的攻击,那一剑一剑密集如雪花,已然不是闹着玩的了。
“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卫临儿恼羞成怒的大喊。
萧竹撞倒了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她不得不屈身躲到桌子后抵挡,卫临儿扶住桌子边缘,从桌子腿之间猛刺。
“临儿你听我解释!”萧竹躲闪不及,那一剑堪堪擦臂而过,衣袖断裂,她倒吸一口冷气,翻身滚到一侧,蓦地掀翻了盆架。
铜盆“哐啷”一声滚到地上,萧竹已到墙角,卫临儿提剑扑上来,脚下一绊,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她手中的剑飞了出去,卫临儿此番跌的不轻,趴在地上“哎哟哎哟”呻吟不止,眼角泛着泪花。
萧竹不免有些心疼,她急急忙忙的跑上前去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临儿你还好吧!”
卫临儿踉跄站直了身体,反手给了萧竹一个耳光,萧竹被打傻了。
“用不着你假惺惺!”卫临儿气急败坏的看着她发红的侧脸,明明没有自己美貌却仿佛有着独特的魔力一般,一掌犹绝不解恨,抬手便要再打。
她高抬的手腕停留在半空中,半分也动弹不得。
卫临儿使劲挣扎了一下无果,扭头刚欲发作,却骤然间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师,师兄......”她顷刻间像是一只小白兔一样软弱,嗫嚅着嘴唇。
傅归月缓缓松开了手,声音低沉:“闹够了没有?”
“我......我!”卫临儿眼泪汪汪的抬起头,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只觉又羞又愤,“哇”一声哭了出来,夺门而去。
“临——”萧竹张了张嘴朝着门外伸出手,无力的维持着挽留的姿势,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声。
“你就这么任她闹?”傅归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淡淡的反问:“你可不是任人欺负的脾气。”
“临儿她......从前不是这样。”萧竹皱眉,半分惋惜半分忧伤:“大概只是一时有些误会,毕竟她是白云宫里唯一愿意跟我做朋友的人了。”
傅归月没有搭话,只是神色复杂的凝望着她。
萧竹的目光低垂,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其实临儿挺好的,每次有人捉弄我得时候只要她出现就一定会帮我解围,就像之前有一次我被追风师兄他们吊在树上,如果临儿不来我大概真的要被吊上三天三夜了!”她越说声音越小,感觉一激动就说漏嘴了。
“你常被捉弄么?”
萧竹的脸颊一僵,发烧一样滚烫,那些往事狼狈又尴尬,她实在是半分也不想提。
“其实也没有经常啦......”她含糊其辞的想跳过这个话题。
傅归月伸出手,出其不意的触上她略略红肿的脸颊,她脸颊火辣辣的痛,师兄的指尖凉如冰,她“嘶”的吸了一口气,缩头闪躲,不知是痛的还是慌的。
傅归月也有些不安的缩回手去:“抱歉。”
“没事没事,师兄也是好意。”萧竹咧嘴一笑道:“我好得很,师兄完全不必担心!”
“我去找些药来。”傅归月说罢瞥了一眼萧竹的胳膊,衣袖上的裂口像是娃娃的嘴一样一开一合,萧竹倏地将手背到身后去。
笑意悄悄爬上傅归月的唇角,他默不作声的推门而出。
翌日清晨,趁着早凉,傅归月就来敲萧竹的门,萧竹还在跟周公下棋,就被不速之客傅归月从床上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说好的三日后呢!”萧竹哭丧着脸,在傅归月的全程监督下起床洗漱。
“师兄临时变卦了。”傅归月面不改色的说。
萧竹盯着他看了半天,想从这张英俊无害的脸上看出些破绽来,最终放弃了。
“说好听师兄的话。”傅归月拿出杀手锏。
萧竹同时放弃了辩驳,乖乖的去穿衣。
傅归月看她套上了白云宫的弟子服,雪白的衣袖上多了一块红色的补丁,像是带了个袖章。
“你......没有别的衣服了?”
“还有一套平时穿的!”萧竹不明就里:“不过现在穿太可惜了!我想再熬两天下山再穿!”
“......”
“师兄你怎么了?”
“这套打补丁的衣服别穿了,扔了吧。”傅归月艰难的说。
“师兄你嫌我这补丁缝的不好么!”萧竹的嘴抖成一条波浪线。
“不是......”傅归月觉得难以启齿,他半晌才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下山修行,不必太招摇。”
“说的也是。”萧竹接受了,她欢快的换了一身红衣,和她眉间那撮红发交相辉映,宛若一朵轻盈的彤云一样飘了过来。
傅归月的眉梢微微舒展,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萧竹,不由得想到这丫头未来也许并不临儿丑,只是没长开,没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