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荡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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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萧竹晃着两条胳膊喜滋滋的说：“这下我连包袱都不用收拾了！多轻松啊！”
傅归月：“......”
他傅归月好歹也是一个翩翩红尘佳公子，就算看到姑娘的裙子被风掀开了，他会做的是第一时间站上前用身体帮姑娘挡住，而不是大叫着“姑娘你春光外泄啦！”这就是有风度的男人和普通男人之间的区别，他们一般不揭人短处。
但是涵养再好如今也实在是有点忍受不了，他决定下山第一件事是带萧竹买几身衣服。
“不用了吧！”萧竹一直在推辞：“这多不好意思啊！”
“师傅既然把你交给了我，你的衣食住行我都得负责。”傅归月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赶羊一样将萧竹赶进了一家杭州当地颇为出名的绸缎庄。
店主是个中年男人，他见傅归月着装不菲，热情洋溢的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好眼光！”他开口就是一派喜气：“咱们这瑞蚨祥可是杭州数一数二的，衣服样式只会多不会少！包您挑个够！”
傅归月笑了笑，又听那掌柜的道：“这位公子要给自己买衣裳还是给这位......”他上下打量着萧竹：“这位......”
掌柜的是真不敢猜，看这穿衣品味的差距实在不像是一门所出的兄妹，更不像是夫妻了！
萧竹被掌柜的盯得久了浑身不自在，她隐约感觉到掌柜的在心中疯狂吐槽自己，便狠狠的回瞪了回去。
“给她挑。”傅归月没有在意，将萧竹拉到身前。
掌柜的吓得退了一步道：“不知这位姑娘喜欢什么样的衣裳？”
“具体的我说不出来。”萧竹说：“好看便宜舒服耐穿就差不多行了！”
掌柜的：“......”
傅归月道：“你随掌柜的进去瞧一瞧吧，里面都有样式，挑中了就告诉掌柜的，不用关心价钱的问题。”
掌柜的如蒙大赦，唯唯诺诺的跟在萧竹身后去了里间库房。
傅归月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斜身倚在柜上，撑了撑额头。
幸亏牙苍雪不在，那小子若是在，肯定会问：
“归月你啥时候去的君山岛？居然带了个丐帮妹回来！噫~口味很独特哦！”
这句话冷不丁在耳畔响了起来，傅归月浑身一凛，转头看见那个精干的黑衣男人立在那儿，一对勾人的凤眼里盛满了揶揄笑意：“想我没？”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傅归月有些无言。
“你还没回答我呢！”牙苍雪兔子一样蹦了进来，用手肘顶了顶他：“都说山水养人，看来君山岛的水土也不错，丐帮里的小妞竟然也长势喜人，我在门口盯了有一会儿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那是我师妹。”傅归月又好气又好笑。
“师妹？得了吧！”牙苍雪挑眉：“你几时跟姑娘逛过绸缎庄子，还师妹，快！老实交代！背着我都干了什么？”
“懒得理你。”傅归月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那我就自己去问了。”牙苍雪拍拍手作势转身。
“哎！”傅归月慌忙扯住他：“你别吓着她。”
牙苍雪极缓慢的扭头瞅他，神色诡谲：“哟呵还护的挺厉害？”
傅归月翻了个白眼无言，正说着，萧竹别别扭扭的出来了，她耷拉着脑袋道：“师兄我看不出个名堂。”
傅归月刚要说什么，牙苍雪已经一个箭步抢在他前头，弯腰挑了挑剑眉笑道：“想要什么衣裳，我替你挑挑。”
牙苍雪自认为这笑容是最为人畜无害又倜傥风流的，是个女的都应该脸红心跳的臣服了。
然而——
萧竹闻言缓缓的抬起头，瞪着牙苍雪足足看了有一时半刻，脸没红心没跳，眉头倒是皱了起来，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嗖”一声兔子一样窜到了傅归月身后。
牙苍雪石化在原地，笑容僵在唇角。
傅归月低头，看见一双手死扯着自己的腰带，萧竹探出半个脑袋警惕的看着牙苍雪。
他不禁莞尔，看着牙苍雪失望的神色又莫名的觉得得意，他伸手拍了拍萧竹的手背安抚道：“这位是我朋友，牙苍雪，来打个招呼吧。”
萧竹的腮帮子鼓鼓的，极不情愿的走出来说：“你好。”她嘴上说着，眼神却飘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牙苍雪转身，单手叉腰，歪着头撇嘴道：“归月，你哪儿弄来这么个小萝卜头，毛都没长齐呢吧！”
傅归月刚要说什么，牙苍雪又连珠炮似的说：“那么多漂亮姑娘你不要，非带这么个小萝卜头闯江湖，麻烦不麻烦！不知道还以为你带了个女儿呢！你看她。”牙苍雪伸手点着萧竹的上半身，挑菜似的：“你看这瘦精精的小身板，哎我说小萝卜头你今年十几啊？十三？十二？”
“我今年十四！快十五了都！”萧竹暴怒：“我有名字我叫萧竹！”
“哦小萝卜头。”牙苍雪说：“我真看不出来你十五了！”
说完他指点江山的手指就被萧竹咬了，牙苍雪惨叫一声抽回手指，指头上一排牙印。
傅归月低头看了一眼萧竹龇牙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用拳头掩着嘴，笑的倚在柜子上起不来。
“你就别招她了。”他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跟你平时处的那些姑娘可不一样，凶的很。”
“我看出来了。”牙苍雪哼哼唧唧的说。
“好了不闹了。”傅归月正色道，他转而牵了白眼快翻上天的萧竹：“走，我们进去看看衣服。”
萧竹立马变得乖乖的，她屁颠颠跟着傅归月，路过牙苍雪她时她一扭头冲牙苍雪办了个鬼脸，舌头吐了老长。
“略——”
“嘿你这小萝卜头！”牙苍雪气急，他抄着手在外头站着，看似吊儿郎当，但眼角微扬，眸光带着几分凌厉。
傅归月很快就给萧竹置办了几身像样的裙衫，清一色的红，萧竹仿佛真的很喜欢和她头发差不多颜色的东西，又重新盘了个头发，这下将她打扮的有几分姑娘家模样了，萧竹站在走出来的时候有点脸红，傅归月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杰作，一旁掌柜的连连夸赞他好眼光。
牙苍雪在门口等的有点不耐烦，他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瞅着从里面走出来的萧竹，口哨吹的顿了一顿。
“归月有两下子。”他挑眉说：“小萝卜头一下子变成小姑娘了。”
萧竹没说话，只是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她霍的浑身僵直，黑衣男人眨眼间掠到了眼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像是魅影，他个子很高，足足比萧竹高出一大截来，居高临下的，带着大片的阴影。
“你好像很怕我呢？”牙苍雪轻声道。
萧竹瞪大了眼，眼角轻微的颤抖。她眼前是牙苍雪裸露的健硕的胸膛，隐约露出褐色交错的陈旧伤痕，这样性感的大敞着的领口总是会让女人们脸红尖叫的，但是此时她额头上却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脑子断断续续的浮现出那一日栖息在横梁上的诡谲的杀手。
“我没有......”她的嘴唇颤动了一下，忽然间觉得腰间一阵透彻的凉意袭来，就像是那一天一样，唤醒了身体可怖的记忆，明明已经愈合的伤口似乎再一次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你！”她愕然低下头去，却发现牙苍雪单手搂住了她的腰，她被迫紧贴着他，他腰上挂着一些银甲，那冰冷坚硬的质感透过了薄薄的衣料，穿透了皮肤，让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她狠狠一脚踢在了牙苍雪的膝盖上。
“哎哟喂！”牙苍雪惨叫：“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呢！”
傅归月付了钱出来，就看见这样一副和谐的画面，这两个人一个在那儿吹胡子瞪眼，一个单脚原地斗鸡跳。
“师兄，我们可以御剑为什么一定要骑马或者步行呢？”萧竹跟在傅归月身旁问道。
“既然是修行，当然要脚踏实地，御剑日行万里，又怎么能感受人间疾苦。”
萧竹其实没太明白，但她觉得只要有师兄在，不管怎么走都没问题。
——如果没有这个家伙就更好了！
她扭头狠狠瞪着身旁的牙苍雪，这家伙嘴里衔了根不知哪儿来的叶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紧不慢的并肩而行。
“看着我干嘛？”牙苍雪斜眼道：“终于发现我的魅力所在了？”
“你太庞大挤到我了。”萧竹说：“往那儿去去！”
牙苍雪被她推了两下，深深感受到了嫌弃，他干脆转到傅归月那一侧去了。
“这几身衣服花了不少银子吧？”他捅了捅傅归月低声道。
“还行。”傅归月道：“不过说真的，我很少给女孩子买衣服，刚才......怕不合适就没敢省银子。”他用拇指蹭了蹭挺翘的鼻尖，所蹭之处泛着淡淡的粉色。
“不对啊。”牙苍雪丝毫不买账：“你不是还有个挺漂亮的姓卫的师妹？据说钟情你不少年了，怎么连件衣服也没给人家买过？”
傅归月猛地撑开手：“你一边儿去，都哪儿听来的。”
萧竹压根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她的注意力一直在沿街的各个小贩上面，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转个不停，她眼神赶不上脚步，常常黏着一处地方不动弹，于是将脖子后拧到一个奇异的角度，就差头颈分离了。
从前跟在卫临儿后面下山不敢跑的太远，从来没有到过杭州这样繁华的城市，更加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什么风筝啊，虎头帽啊，胭脂水粉啊。
“哟喂，你悠着点。”牙苍雪溜达到她身后，用手将她小脑袋瓜摆正：“别回去了发现脑袋扔大街上了，那得多吓人啊！”
“这些东西是不是都得用钱买啊？”萧竹这次倒没发脾气，神色专注的问。
“那是自然。”牙苍雪道：“想要就问你师兄要，不过......”他狡黠的摸了摸下巴：“你师兄现在估计手头紧着呢！”
说完，两个人一起盯着傅归月的背影瞧。
傅归月自顾自的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了告示牌面前，“刷”一声从上面揭下了告示。
三个人在客栈订了两间房，牙苍雪揪着傅归月没钱的这茬不放，死活不肯要三间。
“我们两个大男人住一间会不会太挤了？”傅归月无可奈何。
“又不是没挤过。”牙苍雪挑了挑眉：“那你要嫌挤也没事儿，我跟小萝卜头住一间。”他转头朝萧竹使了个眼色。
“你还是跟我住一间吧。”傅归月说。
萧竹就站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人交头接耳说个不停，满脸的迷茫，她低头望了望身上崭新的衣服，心中内疚起来。
“反正也不会待太久，将就两天吧，等摆平了山贼，就起程去开封。”傅归月付了银子转身对牙苍雪道：“我看你闲的厉害。”
“可不是，最近也没活干，穷得很，这不就来投奔你了。”牙苍雪恬不知耻的说。
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的窘迫样，爽朗的笑了起来，牙苍雪忽的道：“小萝卜头怎么蔫吧了？”
“竹子？”傅归月轻轻喊了她一声，看她在一旁咬着嘴唇发呆。
“师兄我是不是太花钱了。”萧竹讷讷的问道。
“还可以。”傅归月笑了一笑。
萧竹猛地一拍桌子信誓旦旦的说道：“要不我以后不吃晚饭了！肯定能省出不少钱来！”
傅归月被她逗得笑出声来，双眸弯弯如钩月，只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行了，别想那么多了，钱的事不用你担心，师兄自有办法。”
“再说了，你一个小萝卜头能吃多少饭。”牙苍雪在一旁帮腔：“现在正在长身体，小心发育不良，回头长成萝卜干。”
“你才萝卜干！”
“好好好我是萝卜干。”
傅归月笑道：“真是一物降一物，苍雪你也有今天。”
“看在你的面子上懒得跟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罢了。”牙苍雪翻翻眼。
“看你跟她这么合得来，今天晚上你帮我看着她，别让他乱跑。”傅归月收敛了笑意道：“我去一趟城郊，速战速决。”
“你一个人？没问题么？”牙苍雪猛地正经起来，蹙了蹙眉道：“不需要我陪你一起？”
“放心。”傅归月在他肩头一拍，转而对萧竹道：“竹子你有什么事找苍雪就行了，他是师兄的朋友，虽然嘴坏了点，人还不错，师兄有事出去一趟。”
“师兄你去哪儿！”萧竹“蹭”的跳了起来，慌慌张张道：“我跟你一起啊。”
“师兄接了个单赚点钱，很快就回来。”傅归月挥挥手笑道：”乖，听苍雪的话。”说罢他转身出了门。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荡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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