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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阴阳怪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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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特级病房安放不下莫五小姐的千金之躯,莫家人把她接回家中照顾,接诊的是以日薪结算的美国医生菲兹,之前是贺家的家庭医生。
莫金妮死而复生的消息震惊函阳内外,当初逃婚的故事又被拿来说道,莫家小小姐和穷小子私奔后又被抛弃的说法暗地里传得飞快,至于莫家声称的“车祸”,有人说那是她同那穷小子伪造的,也有人说是莫家为掩饰丑闻编造的。
莫家在商界有头有脸,但再多的诋毁也比不上莫金妮回家的喜悦,更何况那谈不上诋毁,莫金妮承认私奔,只是外人不知,同她私奔的男人不是简单的穷小子,而是目前正被通缉的逃犯。
正因为外人不知,所以关于莫金妮的谈资仅属于男女声色的趣闻,比起汶南特派员许文礼的到来,实在上不得台面。
汶北政府招待处迎进两辆漆黑锃亮的轿车,第一辆车上是许文礼和他的两位助理,其中一位临时助理身份特殊,受其父许定山私人委派而来,正是他的大哥,有着留美背景的知名外科医生许文学。
凌雪华知道许文礼到来的消息高兴坏了,和月桃一起拿着报纸上楼去找凌霜华,正见她从房间里出来。
凌霜华手里拿着几本画片杂志,对这一消息毫无表示,“我去莫公馆一趟,带点杂志给金妮消遣,免得她整天胡思乱想。”
凌雪华惊讶于她的冷漠,月桃目光微闪,顿时心领神会。
到了莫家,莫老夫妇对凌霜华热情非常,这是自从两年前莫金妮逃婚后就再也没有过的待遇,莫老夫人更是求她:“霜华,你终于来了!你劝劝金妮,外人的闲言碎语不是事儿,她能回来我跟她爸高兴还来不及,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劝她别跟自己过不去。”
同时,莫俊扬眼中也是恳请之意,看样子是实在没了办法。
凌霜华的眼神落在一旁沉默的莫俊伟身上,莫俊伟憎恶她许久,如今莫金妮回来,忽然没了憎恶的理由,莫俊伟脸上发麻,尴尬地撇开脸。
此时,楼上传来怒喝,莫金妮正冲下人发脾气,“我不吃不吃不吃!要我说多少遍,我不吃!把东西拿走!”
丫头苦苦哀求:“小姐吃一点吧。”
主子不吃东西,受罪的却是她们这些下人。
碗碟摔碎的声音传来,莫金妮吼道:“出!去!”
凌霜华推门而入,丫头正在收拾碎片,莫金妮已将自己整个蒙在被子里。
她坐到床边,把带来的杂志放在床头,示意其他人出去。
凌霜华凝视着被子下的莫金妮,一缕黑发从边缘露出,那是莫金妮唯一显露之处,此外,她把自己整个身子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除了一缕无关紧要的头发,凌霜华看不到一点她的样子,更看不透她的心。
据监狱里几个审讯官所言,她入狱的第一天就招了供,声称当初被严行书的甜言蜜语哄骗,私奔后两人结了婚,期间她想过回家,可严行书百般阻挠,她亦觉得自己假死逃婚没脸回家,于是一直煎熬。
直到不久前卢丙泰带人到他们住的地方去逮人,她才见识到严行书的真面目,为了脱身竟不顾她的安危,也从审讯官口中得知严行书和《朝闻报》有关,也许还从事了其他见不得光的工作。
莫金妮声泪俱下,说她恨透了严行书,甜言蜜语的欺骗,不过是看中她非同寻常的身份,以便危急关头方便拿来挡灾。
贺景瑭疑虑未消,又怕是真的冤枉了她,况且用了刑也不见端倪,不便继续追问。倒是莫俊扬心存疑虑,问她:“你与严行书共处,怎会丝毫未察觉?”
莫金妮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欲哭无泪:“他说他爱我,还骗我说早和严守常断了叔侄关系,他出门都是忙生意上的事,那时候我一门心思只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哪想到......”她掩面大哭,“哪想到他竟是骗子!他竟然骗我!”
莫俊扬到底心疼了,不再逼问,第二天等她情绪缓了些还想细问时,外界对于她被男人抛弃的讥讽传来,莫金妮气得又是一阵哭,仿佛有流不完的眼泪,还闹上了绝食。
这下不得了了,谁也不敢再提严行书,莫老夫人不许莫俊扬再问。
莫俊伟也道:“大哥!谁都看得出来,金妮就是被男人骗了,你看当初那姓赵的没钱没势什么都没有,再看严行书可比姓赵的有手段,金妮脑筋简单哪里是他的对手!她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回来还受刑,大哥你忍心再揭伤疤吗?”
如此一来,莫俊扬不再问了,反正在莫家人眼中,就算严行书有天大罪过,也与脑筋简单遇事只会耍性子哭闹的莫金妮不相干。
只是,凌霜华尚有疑惑。
凌霜华拉下被子,轻拍莫金妮肩膀,“金妮,是我。”
莫金妮双目红肿,和这几天总是不停的哭哭哭有关。
听到凌霜华的声音,她从床上坐起,抽抽嗒嗒和凌霜华说起外人对她的讥讽,说起严行书对她的欺瞒与绝情,委屈极了。
屋里只有她们两人,凌霜华静静聆听,劝莫金妮喝了小半碗粥,才缓缓道:“金妮,你知道雨楼先生吗?”
莫金妮当即愣住,茫然看着她:“谁?”
凌霜华从杂志里抽出一张裁剪过的报纸,标题“函阳戒严,程、余谁之幸也”,是贺显昌病重时发表的文章,署名正是“雨楼先生”。凌霜华特意找来,以便有凭有据。
莫金妮接过报纸祥看,忽然烫手般扔开:“不关我的事,我跟严行书提过我的笔名叫雨楼,一定是他,是他冒用!”
凌霜华道:“他有许多代号反复使用,雨楼先生只用过一次。”
“霜华,你怀疑我吗?”莫金妮难以置信。
凌霜华凝视着她,从她震惊而受伤的神情中看不出破绽,安抚道:“不是,你想哪儿去了!我当然相信你!严行书真是可恨,竟把你牵扯进来。我是想劝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向别人提起‘雨楼’二字!”
莫金妮扁着嘴:“你真的相信我?”
凌霜华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莫金妮又哭又笑,孩子气倒是没变,就是比以前爱哭了。
凌霜华望着报上的署名颇为感慨,文中笔伐余隆啸,言辞振奋,字字激昂,那时帅府被监视,外面的报刊到不了她手上,若在那危急惊惧的时刻看到这一文章,于她而言实是一种安慰。
可莫金妮偏要说,安慰她的人是严行书。
凌霜华收起报纸,见还剩一碟酥酪,劝莫金妮再吃点,门外响起叩门声。
“金妮,秦高玉来看你了。”隔着门都能听出莫俊伟忸怩的语气,“要不要出去见见?”
莫金妮鼓着眼睛,显然没想到她这未婚夫这么长情。
莫俊伟又说:“不去算了,我让他走。”
出乎凌霜华意料的是,莫金妮道:“等我,我换件衣服就去。”
莫金妮一边翻找衣橱,一边对凌霜华说:“想不到到头来竟是秦高玉待我最真,外面把我传得那样不堪,他还愿意来看我。”
凌霜华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其实莫家知道,莫金妮也会很快知道,她不在的这段时间,秦高玉又和朱美琳纠缠上了。凌霜华看不出莫家是怎样的打算,更不知道莫金妮在想什么。
秦高玉这两年少了些纨绔做派,见到莫金妮不提往日屈辱,只说她在外受苦了,还带来礼物,把莫金妮感动得一塌糊涂。
凌霜华静观众人脸色,拿不准莫家人是不是要再次接受秦高玉,看莫金妮的样子,对秦高玉不像以前了。
回去的路上,凌霜华心事重重,莫金妮的心思琢磨不透,倒不是因为秦高玉,而是她以后的打算。
回到家中,贺景瑭比她早一步回来,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见她到家便问:“去哪儿了?”
“去看金妮了。”
一旁的丫头仆人战战兢兢,不知道贺景瑭发哪门子的火。刚回来就问过一遍凌霜华去哪儿了,走了多久,结果人回来了又问。
“出门这么久,还去哪儿了?”他又问。
凌霜华一边脱外套一边道:“你对金妮下了重刑,我多陪陪她怎么了?”
贺景瑭先怒了:“金妮的事怨不得我,更何况我没有追究她和严行书的关系!你别跟我阴阳怪气的!”
明明是他一开始没好脸色,却倒打一耙,凌霜华不屑争执,把外套交予下人准备上楼。
贺景瑭上前拦着她:“我问你还去了哪儿?”
正巧贺景瑜刚回来,见客厅里气氛紧张,蹑手蹑脚地溜去偏厅。
凌霜华有些明白了,无力道:“除了去看金妮,我哪儿也没去。”
他们都知道许文礼来了,只是谁也没说。
晚饭时,凌霜华借口在陪莫金妮吃过点心不愿下楼,贺景瑭沉默地吃着,贺景瑜小心翼翼问出了什么事,被他一瞪眼给吓了回去。凌雪华也不敢吱声。
贺景瑜受不了这气氛,塞了几口吃的就溜,悄悄拉住月桃问怎么回事,“嫂子是不是因为金妮的事跟我哥置气?”
月桃想了想:“算是吧。”
贺景瑜服了她,“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月桃说:“你就当是吧。”
贺景瑜挠挠头,觉得事情不简单。
还想追问,路过的贺景瑭垮着脸问:“你俩在干什么?!”
他和月桃说的是悄悄话,头挨着头十分亲昵。
贺景瑜没觉得有什么,只当说悄悄话被抓现行,赶忙打哈哈说准备回房休息,离开前悄声让月桃给他房里送点吃的,刚才桌上根本没吃饱。
贺景瑭盯着月桃,月桃也问心无愧。
贺景瑭窝着火回到卧室,凌霜华背对他躺在床上,不知睡了没有。他在床边坐了会儿,叫了声没反应,干脆起身去洗澡,回来时凌霜华还是先前那样躺着。
他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问:“月桃多大了?”
凌霜华还是没反应,兴许真是睡着了。
他又道:“我看她倒是把景瑜哄得不错。”
她终于转过身来,愠道:“你什么意思?”
贺景瑭停下擦头发的动作,她竟装睡来躲避他,顿时脸色一沉:“你说我什么意思?”
凌霜华看他今天就是故意找茬,气得再次背过身去。
贺景瑭把毛巾掷在地上,欺身扳过她的身子,两人怒目而视,他冷笑:“这么早睡做什么,我俩先把事办了。”
他不由分说地吻下去,凌霜华推开他,疲惫道:“景瑭,我累了。”
贺景瑭扯开她的睡衣:“是么,我可精神着呢!”
她抵触地推拒着,无奈拗不过,被他压着毫无还手的余地,只能用哀怨的眼神注视他,提醒他,盼他有点良心,却被他整个翻了个身。
贺景瑭握着她的腰立刻使上了劲儿,半干的头发搭在额前晃荡,发尖的水珠滴在背上,凉得她发颤,忍不住叫出了声。
他更加狠力地宣泄,凌霜华受不住地捂住自己的嘴。贺景瑭拉开她的手,俯身向她靠近,动作却不停,满意地听到从她口中溢出呻/吟,于是更加士气高昂。
门外,凌雪华满脸通红地维持着敲门的姿势,回过神来逃似的跑开了。
凌雪华风一般跑回房间锁上门,心脏怦怦跳得厉害,脸上也臊得慌,一时间坐立难安。
望着梳妆镜中的自己,渐渐长开的模样,还有胸前早已萌芽的乳,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人的样子,她捂住通红的脸,羞得简直想钻地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