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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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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八年】
二零零八年,奥运年,周景情窦初开的一年,当然,这两件事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一年的夏末秋初,第29届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刚刚结束不久,说这名字,可能比较陌生,它又叫2008年北京奥运会。举国上下在奥运的激情中尚未平复,省实验今年刚升了高二的学生,悄无声息的分了文理班,当然,这两件事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班级是根据上学期的期末成绩划分的,周景分到了普通班,学号一号,一号,代表第一名的意思,就是这个班级的重点培养对象。
“景儿,星座书说,你会爱上一个浪子。”晚自习,胥冬冬将某青春疼痛系列杂志压在政治书下,边看边给周景讲。
没分班之前,她俩就是同班同寝,分了班还是,彼此都感到很幸运,不用重新在陌生的环境中建立友谊。
其实那时候的友谊,一旦建立,便是既坚固又纯粹的,那是一起挤食堂,一起打热水的革命友谊。
“浪子?不会吧,我命里没有花花公子啊。”周景不以为意,继续做英语卷子上的完形填空。
一语成谶这个词虽然有点反科学。
但是,隔日,学校的确转来了两个转校生,全部去了尖子班。一个,是艺术生,二中来的,姓名:言世尧,性别:男,花花公子一个;另一个,有点来头,是首都有名的重点高中来的,姓名:尚恒,性别:男,入学考试成绩也是一号,不过,不仅仅是班级一号,而且是整个理科组的一号。
当然,这些纯粹是听说来的。
直到——
某日课间,胥冬冬在中厅等周景上厕所,周景出来,恰好看见胥冬冬同一男同学说话,那是个一看就很张扬的男同学,是那种,阳光穿过格子窗打在他身上,就叫人移不开眼的张扬。
周景理理校服下摆,走过去,站在冬冬身边,那男同学刚好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正笑的灿烂,肆无忌惮,毫无遮拦,他扬扬下巴,问冬冬:“这是你班的姑娘?文科班果然美女多。”他就那么一扬眉,丹凤眼微微上挑,自成一副桃花相。
姑娘……这人还真是不拘一格。
冬冬介绍说,言世尧就是那个刚转进来的艺术生,她初中同学。
原来,他就是那个浪子。周景不过就是个正值雨季的平凡女孩,见了好看的男生也会微微脸红,尤其想到冬冬给她念过的星座书,更加不知所措,于是,给言世尧留下的印象便是,这不是个普通的姑娘,而是个单纯到令人发指的姑娘。
自那以后,课间和胥冬冬在中厅等待偶遇上厕所的言世尧,变成了周景最大的课余爱好。有时候,他一个人,看见她们,会点个头打声招呼,或者偶尔,上前来唠几句闲嗑。也有时候,他身边有别人一起,有那人在的时候,他一般就匆匆过去了,连点头都没有。听冬冬说,那人就是一起转过来的尚恒,他们同班,又是同期转校生,所以关系近一些。
叫尚恒的那个,倒是个好看的男孩子,好看到,让人觉得冷漠。大概每个学校里都有这么个人物,长得好学习又好,生人勿进,周景是这样觉得的。尚恒于她,只是存在于成绩单上的神话,是永远不会在现实中有交集的人。胥冬冬背地里还给他取过一个绰号——公天鹅,这绰号,周景十分赞同。
再后来,周景至少目送了言世尧上了上百次的厕所,大家总算熟络些了,周景发现,姑娘是言世尧对女孩子惯用的统一称呼。
只是,每每他一喊姑娘们,周景就以为来活了。
而言世尧看上去没个正型,放荡不羁的,实则也是个有正事儿的人。他是学音乐的艺术生,弹得一首好曲子,听说,将来是要考钢琴系的,因为弹琴不能伤手指,所以他极少打篮球,不打,却不代表不会,那是个女孩子们疯狂迷恋周董的年代,周董那些篮球炫技的花样,他都会。一个长相不赖的男孩子,钢琴王子一般的气质,球玩得好,讲笑话好,品味也好,于是,他成了一团移动的火焰,引来无数不要命的飞蛾,前赴后继。
周景正是其中的一只蛾子,略有些不幸。
这种不幸,在周景心中代表着,他已经和你成了朋友,但仅仅是朋友,你看着他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却心知肚明,永远不会轮到你。
周景曾一度为此郁闷万分,最初懵懂的迷恋,是容易钻牛角尖的。
她觉得自己受了情伤的时候,那一天,言世尧刚换了新女友,是年级组有名的化学公主,叫李诺,肤白貌美,娇娇柔柔。他们,着实般配,这才是周景受伤的原因,发自心底的认可,发自心底的认输,是妥协,是认命。
那时国内刚兴起一种小说类型,很是流行,叫耽美,胥冬冬在她妈单位用打印纸打了厚厚一摞,装订在一起,然后换上了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书皮,风里雨里的看,周景那点小忧伤,她压根顾不上了。她那认真劲儿,若是看的真是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绝对是棵清华苗子。
而情感经历如白纸一样的周景,学习是一把好手,却并不懂得如何抒发自己的苦闷,到头来只不过戚戚的感慨了一句:“怎么每本英文词典都是abandon打头,怪不得我背不下去。”
这事分明怪不得abandon,心有杂念,怎么能背下来单词呢?
大多数英文词典,都以字母a开头,以单词abandon为第一个词汇。
abandon:做及物动词是放弃、抛弃的意思,做名词,代表放任、放纵。
无论哪一种释义,听上去都不像是个好的开始。
周景的一场暗恋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无疾而终,人前人后,她同言世尧,从未说破过,依然是朋友,这很好。
她等他等惯了,课间的中厅,大家也看得惯了,所以,都说她是跟屁虫,小影子,后来,连李诺都不介意的喊她,小影子。
总之,这是个悲催的故事,周景最不想见光的一段过去。
至于,她是何时与看似高冷无比的尚恒厮混在一起的,都是后话了,只是,同他在一起之后,周景才真正领悟的,这他~妈才是真爱啊!
那时候的她,背地里再不叫尚恒公天鹅了,却不知道,其实,天鹅一生严守一夫一妻制,若一方死亡,另一方则不食不眠,一意殉情,所以人们把天鹅比喻成忠贞爱情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