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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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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八年】
言世尧单身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先是勾搭上了一个低年级梨花头小学妹,新鲜了没几天,秋季运动会前夕,毫无悬念的与李诺复合了。
钢琴王子与化学公主,再续前缘。
周景的幸运月,随之结束。
先是,在开水房外面丢了水壶。
“那可是我的初壶。”周景惋惜,说到底,她是个极容易念旧的人。
冬冬安慰:“又不是初夜,有什么好可惜的。”
周景觉得,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儿,遂买了新壶,只是,怎么用都觉得,没有从前那个保温了似的。
再是,她学习上的对手,班级的第二名,也是个女同学,只是这女同学,有些搞笑,口号是立志做居里夫人第二,梦想是发现并制造出化学元素周期表上的下一个化学元素,却,来了文科班。
某天早自习,数学老师拿了练习题来,要抄在黑板上,叫大家做。由于,此女同学恰好坐了个好位置,应该也是家里没少托关系,争取来的第一排,好让老师能够多多关照到,于是,数学老师将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此女,结果,老师一走,她抄了没几个字,便将题目甩给了后排的周景,美其名曰:周景的黑板字,比较好看。
事实上,不过就是她想多做几道题目,不愿浪费时间。
结果,抄的周景满脸粉笔灰,第二天还提不起手来。
最可恶的是,临近运动会,每个班级都要挑选个方块队举牌手出来,好方便在开幕式之前先去彩排。
因为周景在分班前的原班级便是举牌手,高中课业繁重,老师没打算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毫无意外的,周景再次担任了这一重任,没人有异议。结果,偏偏此女竟小声奚落了一句:不就是个字高了点……
有本事,你也长高点给我看看。
运动会周景也是报了项目的,虽说她跑得不快,跳的也是既不高又不远的,标枪铁饼铅球什么的,她那个小手腕更是征服不了,即便如此,还是让她在庞杂的体育项目中找到了适合自己征服的项目——多人多足。
多人多足,大致就是,人与人将腿绑在一起,算作一组,然后,比哪一组跑得快。
这是个看似简单,实则极难操作的运动,需要这一组人中,力量均衡,体力均衡,有一个队员掉队的话,那么,这个掉队的队员,将会摔得很惨,并且,一旦倒了,整组人便很难再站起来,代表直接输了比赛。
周景就是那个容易掉队的,她长得纤细,由于队伍是一男一女穿插排列的,她的力量自然跟不上旁边的两位男同学,每次喊着口号,速度快起来,她就觉得自己两只脚根本没机会落地,被两边的同学带着,几乎飞起。
终于,在草坪上,摔了个四脚朝天,然后,一个寸劲,脚扭了。
更惨烈的是,她都摔成那个样子了,两只脚还和别人的绑在一起,那形状,那姿态,当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言世尧便是这时候出现的,在她最最惨不忍睹的时候。
他报了三级跳,练习场地离这不远,刚好看到了,就拿了药过来。身后跟着的,还有无论走在哪里,都像是在自己家院子里信步闲庭的尚恒。
言世尧晃了晃红药喷雾,她的腿已经恢复了自由,扭了的那只脚,鞋子被脱在一边,袜子也被扒了,露出一只白玉样的脚,玲珑修长,确实是肿了起来。
喷雾喷在脚面,很凉,言世尧说,这药可能要揉一揉,才能更好的发挥药效,他踢球崴了脚,都是拿白酒揉好的。
不由分说,脚已经被他捉在手里,周景觉得,这红药当真是活血,怎么才用上这么一会儿,她浑身的血就都涌到脸上去了。
周景还在这片刻的温存里犯着花痴,觉得,先前那些不顺当,也都不是什么事了。一直揣着裤兜站在一边的尚恒,却突然打掉了言世尧的手,“别用这个,活血。”他说。
“是啊,我知道啊,就是活血才管用啊……”言世尧只当太子爷是不食人间烟火,不懂得这些罢了。
周景更是一脸懵逼,举着一只脚,不知该放在哪,尴尬得很。然后,更尴尬的来了,她眼见着尚恒在她的帽衫口袋里,扯出已经掉出一半的姨妈巾,摔在言世尧的俊脸上,说了句:“笨蛋。”
至于,与尚恒之间,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了喜欢这种情愫,周景也是,没什么相关记忆可以查证,因为,这件事,本就是一件没有心理依据的事。
也许,他们是先在了一起,才有了喜欢,又也许,是某一方,先有的喜欢,才选择走近。
运动会开幕的时候,周景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因为本就扭得不是很严重。
那时候的举牌手,是各个班级男生关注的对象,周景扬着头,扎着马尾,穿着骄傲的小皮靴,磕哒磕哒的走的很神气。
每个班级都会留一名同学,看着大家的物品,尖子班不出意外的,留下了尚恒,他能参加这种集体活动已经很不错了,老师自然也没奢望他会穿起校服去走方块队。
周景走到他的班级的时候,他正坐在最前排的桌子后面,还是一副一切与他无关的的样子,却令人意外的,对周景竖了两个大拇指。周景就因为看他的大拇指,路都走偏了,差点带跑了整个方块队。
运动会不用上课,是学生们最欢乐的时候,尤其晚上,没有晚自习,像礼拜天一样。
言世尧带了李诺,约他们出去吃小吃,胥冬冬听了有好吃的,倒是十分想去的,只是运动会前发的历史卷子还没做完,就指着这两天没课的时候赶出来呢,最后,剩下周景还有尚恒响应。
于是,四个人,凑了两对儿,交通工具倒也好分配了,两辆助力小摩托。
略显简陋的街边小吃,油腻的折叠桌上,烤鱼丸,羊肉串,豆腐皮,花生米,还点了些啤酒。
言世尧只顾着和李诺说笑打闹,余下周景和尚恒两个凑不成对儿的,这高瓦数电灯泡做的称职。
尚恒吃了一颗花生米,不大高兴,囫囵个吐了出来,和周景碰杯,说,别搭理他们。
吃着吃着,桌上就只剩下数花生米的周景,和啜着啤酒的尚恒。
周景出去找卫生间,看到那两个人,原来跑到旁边的小广场去了,李诺张着手臂,胡乱的转着圈,唱着歌,在好看的霓虹灯下,人比霓虹还美。
她也终于找到了卫生间,目测,狭小憋屈,不大好上。人还没等进去,却看见,言世尧拥着李诺,一直退到霓虹灯柱下,他将李诺抵在上面,在周景并不能看的太清楚的角度,吻了下去。
李诺唱的歌,周景最近也常听的,许飞的《那年夏天》。
曾经以为,世界很美,没人流眼泪,
吹熄蜡烛,许的心愿,全都会实现,
原来的我,怀念从前,是因为太留恋,
懵懂的岁月中,只收藏了,简单的,笑脸……
周景就那么悲悲戚戚的守着厕所的小木门,直到,尚恒过来,说账结好了,要回去了。
他朝霓虹的方向望了一眼,又转回来看看周景,问:“要不要带你去喝点酒。”
尚恒发誓,周景骑着小摩托,带着他在跨江大桥上飞驰的时候,他是悔青了肠子的。
“卧槽,原来这玩意这么骑的。”周景大喊,骑得太快,一张嘴就喝了一肚子的风。
你都骑了一路了,才知道怎么骑?敢情之前没骑过车。尚恒虽然胆战心惊,却只是低低的问了句:“周景,你哪儿学的脏话。”
周景减了速,一般尚恒连名带姓叫她的时候,就说明,他的心情已经很不美丽了,比如某次,她借走了他的英文笔记,不小心随手在上面画了只兔子。通常情况下,他说话时都是略过了她的名字的,直接说事。
周景执意要留在江边喝啤酒,硬拉着尚恒去超市买,最后尚恒改变了主意,把她带到了拉面馆,老实的吃了一碗龙须面,把热汤喝了个精光的时候,她觉得胃里舒服多了,心里也是。
她吃面的时候,尚恒就一直坐在对面吸烟,一直看着她吃完,烟灰掸在矿泉水瓶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