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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五章 冯程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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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月祺曾经问她,“程程,你到底喜不喜欢丁力呀?”
她当时的回答是——
其实,我更喜欢另一个人。
去年夏天,吉林南下的火车上,她独占了一个房间。正穿着睡衣洗漱时,一个沧桑落拓的陌生男人扒着火车皮,企图跳进她的房间里。
火车飞速前行,轰鸣颠簸着,在他跳进来的一瞬间,她竟神使鬼差说了一句,“小心!”
他跳了进来,扑倒了她。
在听到敲门声时,掏出了一支枪来,抵住她的太阳穴。
这个男人,危险又刺激。
不知出了什么事,日本人来查房,冯程程隐约猜出,可能跟眼前这个男人有关。
开门后,跟她说话的人是冯府的凌管家,曾在日本留学,“小姐,有个逃兵上了这辆火车,他们想进去你房间看看。”
那几个日本人目光被她深V睡裙隐约透出的春光吸引,几乎流下了口水。
冯程程大怒,摔上了门。
门外,传来凌管家的声音——
“我们小姐最讨厌别人这样看他,如果让冯先生知道的话,就麻烦了!”
就在这时,别处传来炮火声,几个日本人都赶去看发生了什么。
冯程程试着问,“你的伤口在流血,我先帮你包扎一下吧?”
沧桑男人没有反对。
晚上睡觉的时候,冯程程忐忑地躺在床上。
男人一直手不离枪,蹲在门边,可能见日本人确实不会再找上门来了,也放松了下了。
待他突然坐到床上,冯程程瞬间弹了起来,惊叫着大喘气。
男人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倒躺下来,顺势点了根烟,口中道,“好累啊……”
冯程程挣扎了两下,便安静了下来。
她发现这个男人其实很好看,一身的破衣烂衫,难掩盖世的英雄气节。
他似不羁之风,有着神秘的过往,和未卜的未来。
这神秘,这不羁,这霸道,这落拓,都深深吸引着她……
趁他睡熟,她取下他口中的半截残烟,学着他的样子,偷偷抽了一口。然而,实在吐不出烟圈儿来。
第二天,她是被一个噩梦惊醒的。
梦中他被日本人抓去了乱葬岗,一枪,又一枪,很快就轮到了他。
他被一枪爆头,她吓得从梦中惊醒……
醒来,却发现床上已经没有了他。
她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微风吹起的遮帘,心慌难宁,若有所失。
正怅惘着,一回头撞上了男人从浴室出来,嘴里还叼着半截儿烟。
她又被吓了一跳。
她这不到一天的功夫,受到的惊吓太多了,比她前辈子加起来的还要多。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跳车了呢!”
说着,她从厨房里端来好些食物给他吃。
他吃得狼吞虎咽,却滴酒不沾,吃到一半时抬头问,“为什么他们对你那么客气,你爸爸做什么的?同日本人关系很好?”
冯程程喝了口红酒,“我爸爸那个人很国际化,什么朋友都有。风平浪静的时候,他就赚太平钱;东北一乱,他就发国难财。很多人憎恨我爸爸,连我也憎恨。我曾试过离家出走,但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遇上我爸爸的朋友。我就像个逃兵一样,总会被发现,总会被送回家,这一次也是如此。”
她越说越难过,酒越喝越多。
下一站到栖霞山,她会转火车。这就意味着,他们不再同路了。
她问男人,“你会不会来上海找我?”
男人拒绝,“上海不是我去的地方。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没有家的人。”
她又问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冷漠,“你不需要知道,我们不会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