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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赛博武侠试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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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博武侠试读《人面花》
微风摇动着错杂的小叶片，团团的花聚集在叶片上方。
有一双属于女人的纤瘦的手垂下去，从花丛中捧起一株，那花朵十分娇小，在风中颤颤地抖动。
因为隔了相当一段距离，花的颜色有些模糊，隐隐是明艳的黄色与浓郁的紫色，在不甚明朗的光线下晕成一团。
她把花一直举到面前，在那个角度，奇怪的花遮蔽在她的脸上，好像一张奇异又骇人的面具。
“不要相信他……”
…………
“十六、十六，你终于醒啦！”
我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属于少女的明艳的脸。
“你怎么啦？”她在我身旁坐下来，向后微微仰了头，用眼角瞥我一眼，“怎么叫你都不醒，做噩梦了吗？”
我看了看她，她穿一身轻薄的贴身衣物，勾勒出姣好的身姿，纤长的大腿上扎着绑带，里面密密麻麻插着一排锋利的短刀。
这女孩子叫做“十八”，而我被她称为“十六”。
“十六？”
没有得到回应，她一扬长腿站起来，抽出一柄飞刀，在指间转了几圈，向前掷出去，飞刀扎进木屋的墙面，穿破了原本覆盖在上面的纸张。
纸上写着不少名字，有一小半已经被朱笔划去。
“你想好怎么解决下一个目标了吗？”
十八是我的搭档，按照常理来说，我们应该是一个暗杀组织。
我从醒来的那一刻就在这里，没有先前任何的记忆——有人告诉我，我在一次刺杀任务中受了重伤，或许因此失去了记忆。
不记得因何进入这个组织，也不记得在那之前我又是做什么的，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再记得。
他们唤我“十六”，说是按综合实力计算我在组织中排名十六。
但我并不像十八一样拥有百步穿杨的绝技，只是做着类似于培育植物的事情。
“下一个目标是……”我翻身起来，望向那张有些磨损的纸，“管阳。”
“是哦，你睡着的时候我去打听了一下，这个管阳啊，表面上是一个大商铺的掌柜，实际还暗中掌握着……”十八明快的声音在简陋的木屋里环绕着。
我觉得有些吵闹，拉开一旁的暗门，顺着台阶走入地下。
“喂！”十八不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怎么又到你的‘实验室’里去了啊？！十六，好十六，快出来嘛！陪我说说话！”
实验室……
虽然丢失了记忆，不过我看到这里的第一眼，就想这样称呼它——即便这个名字对我，还有组织里那些所谓的同伴来说，都是一个奇怪的词。
实验室全由青色石块堆砌而成，向北的一侧开着二指来宽狭长的窗，屋内的空气依靠自然形成的气流，被从狭长的窗口不断抽离这个石块堆砌的地下空间。
地下室的桌椅同样由石块凿成，石板下烧得暖烘烘，上面整齐地叠放着石槽，槽内或是朽木或是腐肉一类的东西，那些残骸上面生长着细小迷人的仿佛蘑菇一样的东西，根据这里之前留下的笔记，这些东西被称为“蕈”。我的脑中有一些模糊的词汇，但没法准确抓住那些游离的影子，因此姑且还是沿用前人的说法比较好。
我用布片蒙住口鼻，穿上外衣，戴上羊皮手套，在石桌前坐下来。
无数白色的、黑色的、红色的、黄色的小圆球随着恒定速度的风轻轻摆动着，还有那些眼睛也看不见的小东西们，就是我为组织培育的用来杀人的武器。
十八说过，那是在外面让人闻风丧胆的东西，但我很少外出，倒没听说过这些，只知道连死人都不怕的十八很恐惧这个实验室，从不敢下来一步。
我将培育完成的一小片蕈用竹刀刮下来，浸在水中，看着那一个个细小脆弱的白色圆球在水中破裂、融化，最后化为一片透明。而后放在风口下，等待阴干。
根据笔记的记载，这种蕈被称为软筋，提取阴干后是白色粉末，化入水中无色微苦，人畜服食后将会渐觉四肢软弱无力，眼软流涎，不出七日，便将因无力呼吸而死，而且无药可解。
我打开那本陈旧的笔记本，正要在上面继续记录此次的培育结果，十八的声音从台阶尽头传来。
“十六，你又在看那本笔记本吗？”她将脸严严实实地蒙起，在地下室的入口探头，没敢踏入。
“这笔记很有意思，里面记载了很多蕈的培育方法。”我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带着笔记本往台阶走去。
十八很年轻，不喜欢寂寞，因此我常常趁她外出或睡着时才进入实验室，她回来的时候，多半会与她聊一会。
“蕈吗？”十八坐在台阶的尽头处，望着窗外的天空，“古书上说，蕈就是蘑菇嘛。可是蘑菇可吃不死人，这个蕈却可以做成杀人不见血的毒药。”
“什么古书？”我想起那本时常翻阅的笔记，看起来也是积年的古物了，“说起来，前几天你不是说到，这个地下的石室原本另有主人吗？”
十八眼珠一转，撅起嘴想了一会儿，摆摆手，“不行，那个人的事情讲不得。不过，我说的古书却不稀奇啊，就在北斗楼上头第三层，有一个大书库，往卯区走十来步就是了。”
我下意识按住额角，距离我这一次醒来已经过了十二天，在这十二天中，身体依靠过去残留的记忆在这里生活得还算顺利，可只要一想动用记忆去记下什么，额角就会一阵疼痛。
一双柔软的手搭上肩膀，我抬起头，望见十八担忧的神色。
“十六，你又头痛了吗？”十八的手轻轻落在我的脸上，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抱歉呀，十六。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不知道你来自何处，又是哪一项任务让你变得如此，甚至不知……你过去的排位是多少。”
十八扶着我到一旁坐下，撑开木窗格，又殷殷地倒来一盏茶，“十六，你不要难过，我……演武场的师傅们常说我不够聪明，什么都比旁人学得慢，可是我也能想到，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我接过茶，没有饮，低头看到茶汤上印出自己的脸，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有一双迷茫中透着些许悲哀的眼睛。
不行，怎么也想不起来。
除了醒来后这十二天所闻所见，空白一片的脑海中唯一剩下的，就是那个有着花的怪异梦境。
正在定定地出神，十八变戏法似的从门边的箱子里取出一个雕刻精致的小盒子，她献宝似的将盒子递到我面前，笑道：“先别想那些了，你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我谨慎地观察了一下这个盒子，上面是繁复的镂空攒花雕刻，应当只是一件平常的器物，并未暗藏机关。
于是我放心地打开盒子，里面衬着藕荷色的锦缎，上面织着细密的提花，被裹在锦缎之中的，是一小块圆球形的透明胶状物，在其正中卧着一丛盛放的花，我不认识。
十八的笑脸从花丛后透出来，“十六，这个可是最近流行的吃食，在市场上一盒就要整整十金，就算是世家的小姐们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吃到的。”
对周遭一切一无所知的我并不清楚十金到底是多少价格，只知道通常接到的暗杀任务的价格通常在三百金到千金之间。
能以人命的三十分之一作为定价，想来这小小的食物确实有些昂贵。
十八拿起一旁的银勺子，从上面挖下一块，递到我嘴边，哄小孩似的劝：“啊——十六先吃一口。”
很凉很软，带着一点未曾尝过的花香味，还未细细咀嚼便因为体温的缘故化了，于是清甜的香便在口中弥漫开来。
十八接着也吃了一勺，惊喜地瞪大了眼，“啊呀，真好吃！难怪卖得这样贵，我还以为全是噱头呢！”
她将盒子放在我膝上，起身跳到我身后，双臂环着我，笑道：“这可多亏了十六的那些药，让我们这一组的战绩遥遥领先，因此各项吃穿用度都宽裕了起来。”
我默不作声任她贴在身后，属于人体的暖意将后背烘得暖洋洋的。
过了一会儿，我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斟酌了片刻，开口道：“十八，你说的那处藏书库，我想去看一看。”
“诶？可以啊。”十八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属质地的令牌，放在我的掌心，“有令牌在，各区的守卫都会放行的。去卯区的路你应当还记得吧？”
“我记得。”我站起来，从屏风上取下外衣，推门而去。
我和十八的居所是一座木屋，外涂清漆，无一处斑驳，应是才经过修缮。
据说这个奇怪的组织豢养了三百名刺客，按排名分别住在子区、丑区、寅区，我与十八住在位于子区前部的小屋内，要穿过丑区和寅区才能到达卯区。
外面是正午，大概是初夏时节，周围静得没有一丝声息，似乎这偌大的庭院内只有我一人。
醒来之后，我向十八详细问过现今的历法和年月，但十八似乎自记事起就在组织中长大，许多事情她并不清楚、且或许有着巨大的偏差……
不要相信他……
脑海中那个低微的声音又像幽灵一样飘了出来。
我深吸口气，握紧了手中冰冷的金属令牌，这个组织，乃至这个世界，对我而言太过陌生了。
不仅是失去记忆的那种陌生，而是充满了一种不真实的、从未触及过的陌生，像是在梦中初次造访的奇异国度。
唯有那地下实验室中的微小生物让我觉得亲切、熟悉，或许它们便是寻回记忆的关键。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