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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惘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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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元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没力气站着了。便和她一样，蹲在公交站台的后面，仰望天空。
“小羊羔，不急，很快就有人来接我们啦~”
“嗯。”我对她的话一向持质疑态度。
“诶，别这么低沉好吗！快，给老娘高兴一些！”
“嘻嘻”我应她要求。
“喂，笑得太丑啦。”她一脸嫌弃，还作势要捏我的脸，还好我动作快，躲过一劫。
“诶，你怎么没化妆？”她继续嫌弃。
“我哪天……化过妆？”
“啊西，快点，抹点我的口红！”
……
抹个鬼。
阿元一直叽叽喳喳，说些有的没的。
我想她是个不会让人寂寞的人。
正说着她最爱的男星吴彦祖，话到一半，阿元却突然像定住了一样，其他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脸上挂着傻笑，眼睛直直地望着我身后的某个方向。
我突然明白，这大概就是她所说的不一样。
喜欢这种东西在眼睛里是藏不住的，那里有光，星芒闪得会让旁人都感叹，哦，原来是这种感觉。
我回过头，看见她眼中的人。
剑眉飞扬，乌黑的头发。那双眼睛里显示了他不耐烦的情绪，高挺的鼻梁下是众人祈求的好相貌。发质真好。
宋扬的帅气是外放的，是那种一眼看去，就会被吸引的相貌。难怪。
而跟在他身后的人，却是内敛的。他无论何时都是浅浅淡淡，仿佛世间再没有什么事可以搅扰他，目光所及之处，宛若都空无一物。
他褪下了眼镜，穿着休闲的卫衣。
在这里，碰到，有些失神。
宋扬走过来，看到的是方元殷切的目光。他忽视掉她的热情，移过目光，转到了那个个子小小的人身上。
清水出芙蓉。长发杏眼。目光浅淡。
阿元雀跃的上前，眼睛弯弯的看着宋扬，“学长，谢谢你们来接我们~”
宋扬没好脸色的瞥了她一眼，完全不理会阿元的殷勤。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不过阿元这厮，最不怕的就是尴尬。当年她上课答不出系主任的问题时，所有人都等着她出糗，然而她只是“嘻嘻”一笑。
“宋扬，快，带我们走吧~”她上前，一把拉过宋扬的手。
太过突然的动作，杀得对面的男生措手不及，而手中的温热真真切切。方元暗想，这招好似还不错。
宋扬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痛了一些，正作势要甩开这旁边的“麻烦精”，却被她眼里的星星目光止住。
她大概是说，别怪我露馅儿。
又在威胁人，一脸无公害。
宋扬认命。任由那短发女子拉着自己前行。
而留下的人，又该以怎样的开头呢。他看向我，目光如旧，凉凉的语气：“走吧。”
阿元说的僚机大概是这个意思。不过，死阿元。
我本想问问，为什么他在这里。可是一想，我们也不是那种见面就可以寒暄的关系。
前面的人吵吵闹闹，一个热络的像精灵，而另一个却怎么看都是个脾气不好的小恶魔。
世间情字最是有趣。怎么逃也逃不掉，怎么求也求不来。
宋时航回头时，才发现，身后的人已经落下了好长一段路。
他站在那里。逆光。
脸部线条柔和而俊朗，我才发现，这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有着某种同龄人找不出的“老成”感。
回过神来，小跑着赶上他的脚步。
“不好意思”我低头道歉。
他没说话，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也是，需要怎么样的回应呢。他总不能说什么不用吧。诶，他不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
棱角分明的男生。
“我是他表弟。”他伸出手蹭了蹭鼻子。目光直视前方，没什么表情。
这是解释？
“啊，挺巧。”我顺着他的话回应。
“嗯。”
一路的沉默。
倒也谈不上尴尬，毕竟我情感末端比较迟钝，什么情绪也不太容易感知。
到酒店已经是下午了。简单的吃了迟来午饭，胃总算好受了一点。
阿元精气神好得非凡，吵着闹着要去夫子海。
我本无意，便回应着，让他们去，我留着就行，想睡一会儿。
怎奈阿元这厮实在磨人，硬是要等我睡醒再去。
无奈，我先回房间睡觉。
可不想，这一觉醒来，窗外已经黑漆漆一片了。
暗叫不好，坏了组织的事。尴尬。
走出房间，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人。看了看手机，原来，凌晨了。酒店走廊里的灯光也换成了暗淡的暖黄色。
脑子出奇的清晰。大概是长久的失眠后，难得的好觉。
走到楼层的尽头，发现竟然有个小阳台。昏暗无光。
影约能看到有个人站在那里。浓烈的烟味。
那身影足够熟悉。而在我想要回身离开时，他已经回过头，看着我。
手中的烟在黑夜中有着亮红色的光。
他没什么动作，这空气中的沉默实在磨人。
“咳，是你。”我尴尬的打招呼。
细想如今再走掉，倒有点“落跑”的意思。便硬着头皮走到他的身旁，往前望去，眼中充斥的是寂静的夜色。
他也看向阳台对面那头的点点灯火。谈不上情绪。
“好学生也抽烟。”我打趣。
他手中的烟继续燃着，一点一点变短。
“高中时喜欢。”他的声音，划开夜色的孤寂。
“哈，高中就学坏？”
我像看小孩子一样看他，眼神里满是好奇。大概因为这里没有灯，所以目光很是放肆。
不怕有些情绪从眼睛里跑出来。
他笑出声，浅浅的。像高中时期爱的一部古风广播剧男主角。
连声音都好听。果真受上天眷顾。
“高中有段时间得了抑郁症。”他总是这样。
无论说什么，无论做什么，都那么坦荡。情绪好像被他掌控，永远不会失落或欢喜。
平淡。对了，是平淡。是我一直追求的那种坦然。
我盯着那支烟，快燃到尽头了。
我真怕烧到他的手。
“那现在为什么？”
为了你。
“失眠。”他回答。
“有用吗。”
“没有。
脑子混沌了。
“给我抽一口吧。”失眠啊。
是不是这夜色太深沉。我魔怔了。不对，我本来就不正常。
不正常才是正常啊。是这样的。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大概是怎样的的情绪我都已经看不清。我仰头，直视他。
“以后不抽了。”他将烟在水泥阳台上干脆地撵熄灭。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一阵晚风吹来，不禁咳嗽两声。
这尴尬的话题。头有些有晕。我将手靠在阳台上。
“他们呢？”我转移话题。企图弥补刚刚的失态。
“去夫子海玩儿了。”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我们一起去。他们在等我们。”
明天……一起去？
我脑子更晕了。这意味着，我与自己的小学弟在“借烟”事件后，将要单独相处将近半天的时间。
我希望明天睡到死，最好像今天一样错过行程。一觉睡到下午。嗯，就是这样。
“我，可能会睡懒觉……”委婉的告诉他，我不想去。
“那也行，我们一起等他们回来。”他云淡风轻。
我怎么觉得，他特别强调“一起”这两个字？
啊西，进退两难。
在一秒钟的思考后，我毅然决然的同意了明天去找阿元他们。
他好像对于我的反戈一点都不意外，说了声“好”就转身回了酒店。
留我一个人，风中凌乱……
深夜寂静无声，心头的情绪开始由死寂变得跳跃。
宋时航走在走廊里，暖黄色的光洒在他的鼻梁上。
星星点点，弥漫了整张脸。
脑海里闪过在那个狭小又昏暗的阳台上一帧一帧的画面，真实而虚幻，他看见了她的寂寥目光。
比任何夜色都要沉寂。不带丝毫生机。
再也不想看见，她那样的目光。
她应该是，开心的，幸福的，张扬的。
像一朵绽放的花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