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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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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青然眼睛微微睁大。
其实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他轻轻挑了挑眉,“当时王爷还没有搬走,我同他一同吃过晚饭,就回房睡觉了,门房、小厮、丫鬟,甚至陆城、纪言,全是人证,怎么?”
夏逢初又退了半步,“一个月之前的事情,随便哪一天,大哥都记得这么清楚吗?”
纪青然嗤笑一声,“那日纪言身子不大爽快,头疼脑热的折腾许久,所以我有些印象。”
夏逢初暗暗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我、我魔怔了,见人便想问问,大哥别在意。”
纪青然抄起桌边的茶水,捏着杯盖轻轻拨了拨杯里的茶叶沫子,饮茶之际借着杯盖的遮挡,挡住了紧绷的嘴角。
纪言抠了抠腰间别着的扇子,扫了场中一眼,只觉得长得都人模人样,然而芯儿一个不如一个,尽是黑透了的。
陆城又看过来,她叹了口气,背过身去。
“你来找谁的?”
她听到一道掺了水的声音。
眯起眼睛一看,是赵如意的妹子。
纪言不知她姓名,倒是见过几次人,只觉得胸是真的大。
想必赵如意今天也来了,这姑娘先是为了进丞相府,后来为了能爬进东宫,更是绞尽脑汁要入丞相府的宗谱,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你也是女儿家吗?”姑娘问道。
这处人不多,却也有几个,都朝着纪言投过来打量的视线,不知内里什么心思。
她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巴巴盯着纪言看。
这处墙角扎着葡萄棚,投下些不疏不密的荫凉。
太阳又没升起来,还不是很热,纪言掌心却出了些汗,“姑娘说笑了。”
姑娘凑过来,带来一股香风,“我见过你几次,起先觉得很像,今日看你似乎是腰痛,总是捶打,你是月事来了身体不舒服吗?”
她可能是好意,语气中也带着询问和关怀,还故意压低了声音。
今日能来到场的非富即贵,因此她还带着些不自觉地讨好。
“怎么,”纪言盯着她,轻佻的笑了一声,“姑娘今晚不忙,想试试看吗?”
四下里均是一静,纪言环视一圈,人都走远了些。
姑娘脸色一红,咬了咬唇。
一瞬间,她心中一跳,觉得自己这次善解人意的时机不太对。
纪言抓紧腰间的扇子,望了望不远处的纪青然,二人视线对上,在眼中都看到了杀意。
陆城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站起身来。
姑娘微微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多管闲事,也不是有意要点破你的身份,只是看你难受,想劝你去休息。”
如果能因此与你结交,那就更好了。
她没有说真话。
“我近日不常出来,你可能不太认识我,也便没有听说过我,”纪言逼近她一步,“我是将军府的次子,你大事未成,劝你凡事别太出头,每天因为话多折在这里的人可太多了。”
她眼中光芒被刻意隐藏,却还是泄露出一星半点的骇人。
姑娘吓得后退一步。
她初来乍到,不太了解实情,心中想着:次子而已,也不是多么有地位的人。
纪言冷眼看了她一会儿。
夏逢初凑过来,“言哥,你看什么呢?”
纪言垂下眼,嗤笑一声,“走。”
姑娘吃了一惊,夏司直她是认识的,没想到这二人这么熟稔。
她又悄悄打量了纪言几眼,只觉像女人,却又不太像,脸有些太干净了。
听说有些人“命贵福薄”男生女相,她回想那眼中的深渊寒冰,头一回觉得自己看走了眼,似乎闯了祸。
纪言趁着人多拥挤,朝着夏逢初勾了勾手指头,溜了出去。
“这就走啦?”夏逢初紧紧跟着她,“还没到等到拜堂呢!”
纪言偏头看他一眼,“你同我哥说什么呢?”
夏逢初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怀疑大公子有隐藏身份,据那个小方描述,刺客的身形跟大公子八九不离十啊!”
“拉出一队禁卫军,十个有八个都是这么个身形,瞎想什么呢?”纪言脚下没听,混不在意,“这么多俊俏又威武的男人,你别总把眼睛盯在他身上。”
夏逢初:……
“你才是瞎想什么呢!”夏逢初差点没跳脚。
今日还早,又赶上大商户家里娶妻,太阳冒了半颗头,早市还没散。
二人横行霸道惯了,一现身,行人立刻向两边分散让出一条宽阔大路,方圆五步之内无人靠近。
行人间都互相投以心知肚明的眼神,整条街的喧嚣声都低了下去,和谐的不得了。
一旁的小贩也精神抖擞得很,两人看上什么东西,绝口不提银子。
您二老喜欢?好嘞,送您了,小小物品不值挂心。
夏逢初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随手捡了一串红彤彤的珊瑚手串戴在手腕上,“我就爱跟你一起在街上溜达,贼爽!”
纪言无奈的叹了口气,给小摊上扔了块碎银。
夏逢初左转转右转转,想着同纪言一道画像。
他挑了一个岁数大的老伯,看起来技术似乎更好一些,围着他转了三圈才开口,“老伯,画一张画多少银子啊?”
这哪是问画画多少银子,简直就是掂量把这老爷子卖了,能卖多少银子。
“不、不要钱,画着玩的……”老爷子哆哆嗦嗦的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纪言一乐,来了些兴趣:“坐这里吗?”
她指了指两步开外的木椅。
她坐在了木椅上,夏逢初左右看看,挠了挠头,坐在了她大腿上,往后一靠,靠住了她半个肩膀。
纪言:……
“热。”纪言推了推他。
夏逢初离开少许,没有起身,催促道:“快画快画。”
陆城出来的稍晚,见到了就是这么一副光景。
似乎是坐了有些时候了,纪言眼眸深处有些不耐烦,鼻尖上有些细密的水雾一样的汗珠。夏逢初倒是乐在其中,手里抓着纪言腰间的扇子,不时便扭头看一看她。
他震惊的半天没回过神。
即便是断袖,也是男人。
陆城心中拉响警钟。
他快步走过去,就听那画画的老爷子道:“二位,好了。”
这人手上功夫到家,画中人俱是眉间传神。
纪言一动,夏逢初赶紧站起身来,给她捏了捏腿。
陆城:……
纪言:……
夏逢初:“你腿麻了吧,刚刚一直抖。”
纪言抽回腿,扭头就走,“滚吧你。”
夏逢初抓着画,赶紧追了上去。
陆城问:“老伯,你还记得刚刚那人长什么模样吗?”
“哪一个?”老伯问。
“眼睛稍细长些的那个,”陆城掏出一锭银子,压低了声音,“能不能把我同刚刚那人画到一起?”
纪言许久不来醉花楼,曲萧萧走了,更没什么好来的。
新上的四小莺除了长的不赖,舞、曲都没有太出挑,没意思极了。
夏逢初待了一会儿觉得不如去吃喜宴好,又返了回去。
半晌门自开,纪言睁开眼一看,是陆城,身后跟着端着半筐水果的刘坤。
现在正是各色瓜果落地的时节,洗干净冰镇过,又水灵又好吃,叫人一看就忍不住流口水。
刘坤把水果放在她手边,退了出去。
纪言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摸了颗半硬的杨梅咬了一口。
似乎有些酸,陆城看她皱了皱眉,把另外半颗也扔到了嘴里。
他一伸手,接住了被吐出来的核。
纪言清了清嗓子,“王爷。”
陆城“嗯”了一声。
若是贵重的东西就算了,这些水果又常见,也不是什么贵重礼物,纪言这些天没精神,吃不下睡不好,今日出来溜达一圈,看见些新鲜果子便觉得食欲大开。
一会儿摸一颗樱桃,一会儿又吃个荔枝杨梅,小半筐水果竟然慢慢就下去了一半。
陆城把剩下的樱桃捡了出来,“你吃别的,杨梅同樱桃一起多吃容易上火。”
纪言往后一靠,闭上了眼,“不吃了。”
“……吃吃吃,”陆城给她嘴里塞了颗樱桃。
应当是婚礼开始了,听着窗外人声少了些,许是都过去看热闹了,也许是早市散了。
微风透过窗吹进来,说不出的惬意。
“下一个是谁?”陆城问。
纪言睁开眼,眼珠斜过去。
陆城:“先是你乳母的女儿,再是孙如察,下一个是谁?赵如意的私生妹妹吗?或者是夏逢初?”
靠椅停下摆动,那是她在认真听。
他到宋家不为喝酒庆贺,也没有一门心思只记挂纪言一人,连带着同她相关的都留意起来,虽不曾参与其中,却洞若观火诸多端倪。
陆城坐起身,比她高出来一截,俯视着她,“然后呢,还会轮到谁?”
纪言抿了抿唇,嘴角拉出一条直线,没说话。
“什么时候轮到我?”陆城问。
纪言起身欲走。
陆城赶紧拽住她,“我只是怕你杀孽太重,到时候无法脱身。”
纪言抽出手,转过头,“不关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