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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6天 活骸(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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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清是第几次在中央庭的病房中醒来。
我在午后的阳光中睁开眼,金发的少年背向我坐在窗前,手中摆弄着战术终端。
我侧头看向他,想要坐起,受伤的腿被牵动,不由倒吸一口气。
爱德伦转过身,眼中流露欣喜,“阿月,你醒了!”
“赛哈姆怎么样了?”我在他的帮助下坐起,揭开薄被,打量着受伤的右腿。
腿上的伤口被妥善包扎,钝痛像是环带一样缭绕在四周。
“赛哈姆被暂时安置在中央庭地下的实验室,雷切尔正在试用他的新药,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得来的实验数据,竟然已经做出了逆转活骸化的药。”爱德伦说着不由笑了笑,“就像在其他世界的所有自己都在努力,所以得到了这样的成果。”
他向我眨了眨眼,“你说对吗,阿月?”
“不要变成活骸。”我低下头,双手交握在胸口,“我那个时候很想这样说。”
爱德伦沉默了片刻,“阿月,你睡着的时候,安托涅瓦带我去查阅了档案室的资料。”
“是那个孩子吗?”我侧头望着他,“在与异界的战斗中,死去的神器使不在少数,但目前真正变成活骸的,只有曾经被误认为‘七人众’之一的,第一位神器使,零。”
“是的,那个孩子……”爱德伦扭头望向窗外,似乎在拼补什么破碎的回忆,“她只是好奇,像所有过分聪明的小孩子一样……”
第一个神器使,第一个活骸。
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出了无数个第一步,她似乎带来了灾难,可完全只是个聪明又善良的孩子罢了。
“在我们能力所及之前,已经有活骸存在了。”爱德伦摇头,“你说的‘一个都不要’,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这个世界真是一个环,那过去和未来也是连在一起的。”我小心翼翼地将双腿垂在床沿下,试着踩上地面。
受伤的腿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痛不可耐,只是闷闷的痛感,多走几步也就习惯了。
“一个环。”爱德伦若有所思地将双手笼起,“阿月,你要去做那件事吗?”
“不,我有其他事要做。”我扶着门框回过头,“我的时间很少,已经用来做别的事情了。爱德伦,你可以去帮帮她吗?”
爱德伦轻咬一下唇,“我会好好想一想。”
“对不起。”我摇了摇头,走出病房,沿着盘旋的扶梯走上去,走向位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
我知道爱德伦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我们一样只有七天时间,要用这七天完成不可能做到的奇迹——必须拼了命去努力。
答应我的提议,对爱德伦来说意味着必须放弃一些原有的计划。
门虚掩,安托涅瓦坐在办公桌后,晏华与她相对而坐,面前放着两个战术终端。
压低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在你离开中央庭的片刻,那件神器失窃了,会是希罗吗?”
“‘蔷薇假面’的主人早已经在战斗中牺牲,失去神器使的神器是没有办法再使用的。”安托涅瓦的声音里透着疑惑,“而且,希罗要调用档案室里几件无主的神器,倒也不用这样大费周折。”
“那会是谁,躲开了监控,用复刻的‘钥匙’进入档案室……”
我伸手推开门。
方舟停歇在一旁,感到我的到来,向我移动,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脸。
“你醒了。”安托涅瓦露出柔和的笑,推出她身旁的椅子,招呼我坐下,“下次不可以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我摇了摇头,“如果可以救别人的话,我还是会这样做的。”
“真让人伤脑筋呢,信月。”安托涅瓦伸手在我的鼻尖上轻轻一点,“赛哈姆的战术终端已经修复,你想看看那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我再次摇头,“我能够猜到,所以就不看了。”
安托涅瓦又笑了笑,温柔的眼中含着深意。
“果然是早已知道‘活骸’存在的指挥使。”晏华冷不丁插上话,已经修复的终端被他用指尖一拨,在光滑的桌面上打着转向我飘来。
我望着他眨了眨眼,装作对这句话迷惑不解。
他没再深究,起身离开。
只留下我和安托涅瓦在办公室里,面对着如山堆积的文件。
“零的事情,爱德伦和你说了吗?”
“是的。”我拿起一份文件,是闲得没事找事的建议书,我顺手把它塞进碎纸机。
安托涅瓦看着桌面上的文件,没有抬头,指尖停留在页码处,迟迟没有翻页,“从那之后,中央庭决定,所有的活骸都要被杀死。”
“可是,赛哈姆被送去了雷切尔的实验室救治。”我支起一边的面颊,侧头看着她,“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呢?”
“不是我。”安托涅瓦脸上挂着温和又无奈的笑,棕褐色的眼睛神情坚定,“我是不会改变那个决定的。但是晏华提出让赛哈姆接受实验性的治疗,或许是因为看到你们那么努力想要救她,爱缪莎说塔罗牌站在你们那一边,所以她也反对杀死活骸。”
安托涅瓦一展眉,露出宽慰的神情,“二对一的话,我同意了他们的决定。而且,爱德伦在派遣安回来向我求援的同时,嘱托泰斯拉到古研所找到雷切尔,雷切尔对活骸很感兴趣,请我务必将活骸交给他研究,他从一开始,就想好了一定要救赛哈姆吧?”
她再次露出无奈的笑,被刚入职的新人小小的算计了一下的感受一定很奇特吧?
我拿起下一份文件,轻声问,“安托涅瓦,奇迹是什么样的呢?”
“奇迹?”安托涅瓦想了想,不由失笑,“你和爱德伦,你们两个啊,都在想什么呢?”
她伸手碰了碰我的额头,“发烧倒是没有,不过你在刚才的战斗里很累了,不用在这里帮我处理文件,回去休息吧。”
我在安托涅瓦的殷殷叮嘱下走出办公室,一朵鲜红的玫瑰带着芬芳落在肩头。
随后,一道柔软又坚韧的绸带缠住了我的脖子,有人从背后攀上肩,甜腻的声音如蜂蜜般涌进耳朵。
“是新来的指挥使呢,看起来就像小白兔一样纯良,一定很好吃吧?”
我伸手扯了扯缠住了咽喉的血红丝带,“奥露西娅,你勒到我了。”
“啊呀,真是聪明的指挥使呢。”奥露西娅在我的耳后印下一吻,染着红指甲的手蒙住我的眼睛,“这么可爱的孩子,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参加晚会?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