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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谈越找到了赵赵。赵赵正在房间里打太极拳,蹲了个颤巍巍的马步,表情.欲.仙欲死。
      为了不耽误赵赵健身,谈越开门见山:“你有枪吗?”

      赵赵陡然抖了一下,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惊恐万分,看着谈越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恐.怖分子:“你刚刚说什么?”
      “问你有没有枪啊。”
      “我怎么可能有?我看起来像有枪的人吗?”
      “那算了。”
      谈越迈开腿就要出房门,赵赵飞扑拽住了他的腰,一脚将房门踢得关上了。嘭的一声巨响。
      他整个人挂在谈越身上,赵赵很瘦,倒也没多重,谈越低下头,赵赵两根锁骨像两根牙签横插在身上,看着硌得慌。他问:“你干嘛啊?”
      “我才要问你想干什么。”赵赵细细的双眼闪烁着慧黠的光芒,他低声神神秘秘地说,“你借枪是因为……?”

      因为他不会用刀。比起肉搏和捅刀,枪似乎更容易操作一些。

      “不告诉你。”谈越将他挂在腰上的手一掰,赵赵疼得大叫,松了手。
      “对了,别告诉司徒和老邢。”
      “你为什么需要枪?遇到麻烦了吗?”赵赵认真问,“这儿治安是有点问题,但你也别冲动……”
      “不是因为这个。”
      谈越不肯泄露只言片语,把门一开,又走了。赵赵扒着门大喊:“你别搞出人命来啊!”
      谈越置若罔闻,他走下楼。司徒捏着一只新魔方——昨天他让谈越出门买的,大概是听见了赵赵的大吼大叫,他疑惑地皱着眉。
      他问:“赵赵说什么?”
      “以为我要搞他。”谈越随口撒了个谎,“老邢待会儿就回客栈是吧?”
      “嗯。”
      “那我出去一下。”
      “去哪?”
      “阿弥拉湖。”说着,谈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司徒的表情。
      司徒还是刚刚那副样子,一心一意地转魔方,回答得漫不经心:“你没去过吗?去吧,早点回来。”
      游客参观景点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谈越勉强可以算是一个游客,所以司徒的反应也很正常。他看起来像是误以为谈越打算游湖拍照。

      谈越有点失望,他还期待司徒问他“是不是打算去见神”呢。
      他并不是为了鉴赏风景而去阿弥拉的。他的真正目的地其实是阿弥拉的那座湖心岛。传说中住着活神的湖心岛。

      这是谈越第二次去孟拉山了,上一回他们五个人骑着单车在山脚下溜达了一圈。这次他要去的阿弥拉挂在半山腰,骑车的话回客栈会方便一些,但越往上的山路越陡峭不好走,扛着单车爬山不太现实。最后谈越选择了步行。

      路是一车宽度的小路,被风雨摧残之后留下无数枯枝烂叶和行人脚印,有的地方趴着鸟和蝴蝶湿漉漉的身体,谈越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来走路,免得被绊倒。半小时之后,谈越后悔自己没有骑单车。太慢了,他走了这么久,阿弥拉还是那么远。
      胃不舒服,想吐。谈越扶着树喘了会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每次都是这样,他想,每次自杀之后身体会比上一次更虚弱。
      这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头顶挂着一轮阴暗的太阳——被几团乌云抱住了,看样子又要下雨。他决定短暂休息一下,再抓紧时间上路。

      瞥见路边歪着一块表面平滑的石头,谈越顾不上脏不脏了,一屁股坐下去。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流水声,倒是不见有别的行人走这条小道。
      他叉着腿,双眼放空,不一会儿就被困意袭击了,视线渐渐往下坠——突然间,他瞧见他坐着的石头上磕着几个字,隶书体,余幼……下个字他认不出来。
      这好像是一块石碑?
      他赶紧站了起来,还未站直眼前突然一黑,他的意识空白了一瞬,就这么摔了下去。

      昏倒的时候他没觉得疼,等意识渐渐苏醒了,大约几秒之后,谈越发现肩膀和腰摔得不轻,他上上星期在客栈自杀未遂的淤青刚褪,这下又添了新的。从前骨折的地方也隐隐作痛。
      谈越在心里默默说,怎么没有摔在石碑上,脑袋撞得四分五裂呢?

      他静静地躺在草丛里,仰面望着庞然浓绿的树冠织成的天空面罩。这个角度看去,能见到一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在树上蹦跶,摇头晃脑。谈越甚至闻到了茶花的清香,应该是不远处有一丛茶花。
      还差一只熊过来舔他的脸。
      这么想着,他又不想起来了。
      谈越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他仰面躺在草丛里,压垮了几支茶花,眼睛紧紧闭着,若是有行人路过,一定会以为此人已经死了。不知过了多久,谈越的意识又被困意蛊惑了,他丝毫不知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向他走了过来——直到那人一脚踩在他脑袋旁边,一只枯枝啪地断了,飞溅到谈越胸前。

      谈越倏忽睁开眼。
      还是一片树枝树叶,但比刚才多出来一张鬼脸。鬼脸的血红皮肤上长着黑色的斑斑点点,双目又长又细,嘴角快咧到耳根了——活神的面具。
      他眨了眨眼,骤然清醒了。
      活神蹲下身,黑袍子披散在他脚边,染上了雾气和露珠。他伸出一节袖子——或者说手,隔着一层布料摸了摸谈越的额头,又滑到他脑后的头发里,指尖触到刚刚摔到的地方,谈越疼得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活神以为他受伤了,这是在检查伤势……
      谈越紧紧地盯着那张面具,眼眶里,一双人类的瞳仁漠然地注视着他。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又按上了他的肩膀。
      活神手指很热,和活人一样的温度。抚摸他被磕破皮的皮肤时,谈越忍不住战栗了起来。他一把抓住了活神的袖子,说:“我没事……”

      为了证明这句话,他挣扎着自己坐了起来。
      活神起身,俯视了他几秒,转身就走。
      “诶!”谈越火急火燎地站起来追他,“你要去哪?”

      活神不为所动,快步朝树林深处走去。谈越踉跄地追了几步,险些摔倒,他扶着树,对着活神快要消失在树与树之间空隙里的身影大声问:“你是不是住在湖心岛?”
      回答他的是几声受惊的鸟鸣。
      活神又走了。谈越并不意外,他慢慢踱步回到刚刚他摔倒的地方。就在被压折的茶花丛边,有几个脚印。他回忆了一下刚刚活神蹲下来时,衣摆下露出一角的鞋尖。

      活神穿的大概是靴子吧。
      司徒出门也穿靴子。

      谈越找了一个最完整的脚印,掏出手机拍了个照片。

      大概到了傍晚,阿弥拉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谈越。湖边有不少观光的游客,举着伞、相机,热热闹闹的。
      谈越忽略了这些。他远远地望着湖面,有些恍惚。浓重的雾气里,阿弥拉的湖水又静又暗,这样看上去,就像一面雾蒙蒙的深色镜子。湖中隐约见到了一个很小的岛,长满了深绿的树。夕阳恰到好处地从西方泼来一点儿橙光,阿弥拉的脸又染了点别的颜色。

      一个女孩儿奔跑着撞在他腰间,谈越低下头瞧她一眼,女孩立刻泪汪汪地倒退了两步。接着一个中年女人抱走了将哭未哭的小女孩,连连道歉。
      谈越看着她们,突然意识到游客太多了,活神不可能住在这里。

      谈越最后看了一眼阿弥拉,湖光山色已经索然无味了,他掉头离去。

      雾气越来越浓,像水一样流淌在他身边。天色渐暗,谈越打开了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山路上。
      他绕了一圈,又在树林里看见了一座庙,上一次他们歇脚的庙。
      谈越打算拜一下佛,就在这时雷声苦闷地在天上吼了一声,将雨未雨,他顿住脚步,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谈越原路折返,从大树后走出来时,瞥见了林间一闪而过的红影,谈越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活神……
      他站在原地问:“是你吗?出来吧。”
      无人应答,也没有人出现。谈越跃跃欲试地走上前,朝着刚刚红影掠过的地方走去,重重树影之间,手电筒的光柱捅破了黑暗,远处一个熟悉的黑色背影正穿梭在林间。
      他忍不住又追了上去。

      活神与他保持着五步左右的距离,他一直没有回头。谈越跟着他,一路走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前。红面具在他眼前一晃,活神进了山洞。

      谈越又跟上去了,他刚刚走进山洞,手里晃着的手电筒猝不及防地被活神抢走。活神按灭了手电筒,山洞里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浓浓的麝香气味。
      两人的身影模糊不清。谈越看不清自己的手,也看不清活神的面具。
      他笑了笑:“你带我来这里是想掐死我还是……继续上次的事儿?”
      突然间谈越的脸颊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盖上了——这种感觉很熟悉,刚刚他躺在草丛里时,活神也做过同样的事情,他正缓慢地触摸着他的脸颊。
      “我脸上有伤吗?”谈越疑惑地问。

      活神的手指从脸侧往上摸到了鼻梁,接着是人中、唇珠……
      谈越这才反应过来,他拍开他的手骂了句:“我操,你又占我便宜。不行,你得让我看你的脸。”

      活神好像在笑,空气里传开了几声很低的笑声。
      山洞外一道闪电划过,一瞬间谈越隐约看见活神的手正在揭开面具,就像上一次那样。
      谈越目不转睛,他说:“我这样看不见啊,把手电筒打开,不然……”

      一个吻突然封住了他接下去的抱怨。
      活神的嘴唇又薄又凉,有一丝烟草的苦味。他轻吮着谈越的下唇,动作温柔且色情。

      谈越楞了会,活神的舌尖探进他口中时,他忍不住推开活神。谈越的呼吸有些乱了,急促地喘着气。他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有回答,活神继续装聋作哑。

      谈越想了想,慢慢伸出手,摸上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活神身上很热,像人一样。
      谈越又仔细地用手指检查他的胸膛、手臂、腹部和后腰,向下摸到大腿时,他被按住了手。
      活神没有带枪,没有带刀具,没有带铲子和分尸用的袋子手套。谈越想,他不是来杀我的。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山洞外雷声阵阵,谈越听见细微的摩挲声,他知道活神又带上了面具。
      他将谈越拉到了山洞前,推了他一把,又是在示意谈越离开。
      谈越看了一眼电闪雷鸣的天空,没有久留,接过活神的手电筒往外走。

      “我们好像在偷情。”他笑着说。

      回客栈时开门的人是老邢。
      他问:“司徒回来了吗?”
      老邢狐疑地瞧他一眼:“他出去过?你没跟着他?”
      这表情语气十分自然,不像是假装的。

      谈越也没解释,掀开珠帘进了后门。谈越住在里面。他走到门前敲开门:“是我。”
      门开了,司徒穿着一件浴袍,头发也是湿的。

      “刚洗澡?”
      “嗯,有事?”
      “没事。”
      谈越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他的房间不大,书架上塞得满满当当,看封面有一半是盲文书;鞋柜放在门后,最上边是好几双靴子。
      谈越打开手机相册又关上了,他不可能当着司徒的面趴下来对比鞋底和脚印是否一致。

      “你要枪做什么?”司徒突然问。
      “我开玩笑的。”
      “你遇到麻烦可以告诉我,赵赵也担心你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谈越只好搬出来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之前的篝火晚会,我在竹楼看见有人吸毒,他们也看见我了。”
      “他们倒不至于杀人灭口……”司徒沉默了一会,“算了,你最近少出门吧,我让老邢注意下。”
      “嗯,我回去了。”
      谈越早就想好了理由,毕竟他总不能说其实他想一枪崩了活神。
      从那天他发现活神需要呼吸时,他就忍不住想,杀神与杀人有什么区别?神中枪时也会流血、也会死去吗?
      他斜睨着司徒赤.裸的胸膛。
      睡他或者杀了他……
      谈越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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