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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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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一心追着贺钧，看不到原来身边也有和他一样的人，只是别人不像他这么大胆张扬。
比起热烈的喜欢，时然不知道贺钧会不会更喜欢那种隐忍而冷静的方式。不管喜欢哪种，他都只会这一种，倾尽全力对他好，把最好的都给他。
生了一场大病，他身子易乏，脑袋里也昏昏热热，索性一个人走到露天阳台安生吹风。
杭泰顶层，三十三楼，足以俯瞰大半城市，时然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突然就有些慌了。
跨江大桥镇守山河，车水马龙与他无关。
偌大的建筑群里，已经没有一处地方可以真正算作他的家。
他趴在栏杆边，夜风偏偏偷袭，单薄的身躯和细瘦的腰线被勾勒出来，引来目光频频。可惜当事人溺于思绪，浑然不觉。
额前的碎发被吹乱，胡乱地蹭到眼睛上，时然十指手指依然细白修长，耐心地梳理着他的小卷毛，也梳理着那些烦心事。
时林生得知他回国，第一时间就让司机到机场堵人。他的行李已经送回时家，可那根本称不上是家，他不愿回去。回母亲生前的住处，但那套房子五六年没有打理，今晚住不了人。贺钧家……当年他追的热烈，连对贺钧这么洁癖的人都能央着同床睡过好几次，而今，想来对方是不会再吃他这一套了。恐怕只能去找个酒店将就一晚，药和换洗衣物都没有，他又纠结得很。
时然曲起手肘撑在栏杆上，十指交叉托着下巴，惆怅地看着远处的桥。
有一瞬间他竟然想到，是不是死了就解脱了呢。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又赶紧甩了甩头，要把这奇怪的想法赶出去。
夜越来越凉了，时然还没想出安置自己的好对策，干脆转身准备出去找酒店，可那一瞬间令时然顿足，他看到了阳台门口处也刚好转身快步离开的贺钧。
贺钧刚才在看什么，是因为突然看到自己才走的吗，是因为害怕被他缠着吗。
时然不确定答案，却也不敢去想。
庄劲的生日会闹得晚了，等客人陆陆续续走了还得跟纪田田忙前忙后伺候自家老爷子老太太，时然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他们，打声招呼便要走。
纪田田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不放心地说：“小然，要不你等等再走，今晚去庄劲家吧。”
“田田姐，不用了，你和庄哥也累了一天，别再为我操心了。而且，我迟早要回去的。”
“我怕你回来第一天就不开心。”纪田田担忧地看着他。
时然心里一暖，“不会，我明天就出来寻开心，也不是总待在那个家里。”
纪田田被他逗笑：“会寻开心就好，就怕你一个人闷着。”
“那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喝酒伤身，别让庄哥喝太多。”时然看了看远处和几位男士碰杯的庄劲。
“嗯，路上小心。”纪田田把他送出大厅，欲言又止，“小然……”
“嗯？”
“没事，”纪田田朝他挥挥手，时然认定了的人，她再劝也没用，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吧，“快回去吧。”
时然从电梯里出来时正好看到贺钧上车，司机本已降好车窗等着。
他想也没想就要去追，步伐大过寸寸升起的车窗，却还是没能见上一面。
门口的侍者把他的动作收入眼底，没有多言，只是体贴地问了需不需要帮忙叫车，时然摇摇头，慢慢走出去。
低沉了小半条街，时然才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城市规划与改革大刀阔斧，仅仅是六年没见，就已经陌生了。更何况是人呢。
走过杭泰前面的步行街，时然停下，坐在花坛边看着对面的红玉坊，他以前最爱吃这里的金钱肚，贺钧说他馋，但还是次次陪他来。只有这里，从来都是他们两个一起来，没带别的朋友。
吃完金钱肚他就要去喝奶茶，贺钧总嫌他事多，放着红玉坊里的港式奶茶不喝，非要喝外面那种铺着甜腻奶盖的。奶茶店外排了长长的队，这人便也一脸嫌弃的帮着排队，买了两杯，自己不喝，全给了他，时然吸完两杯里的奶盖，他就接过把剩下的红茶喝掉。
时然噬甜。
他小时候吃多了没有妈妈的苦，别的小孩能吃糖能撒娇，他眼巴巴看着，别的小孩说他没娘养，他忍着眼泪说不出话，别的小孩欺负他，他没法回去告状，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咬。
跟在贺均身后跑也让他尝到了许多甜头。贺钧把小小的他护在身后为他打架训人的时候，把他带回家让阿姨帮他上药的时候，第一次请他到家里过生日的时候，还有很多个这样的时候。贺钧就像铺子里的切片糖，是硬的，也是甜的。
他一个人坐在路边，记忆越往深处越是拦不住，对月光思故乡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夜色无边温柔，四周朦胧不明，远处车灯闪烁了许久，开走没一会，又回来停留。
时值春末，昼夜温差大。时然缩了缩脑袋，清醒地回到当下。无处可去，他无暇再想过去的事。
时然起身拍拍衣服，却看到了不远处的贺钧。
他惊讶得说不出话，贺钧不是回去了吗。
不久前才被那人冷漠地避开，这下是走近，还是后退，他拿不定主意了。
两人安静地站了一会儿，贺钧没再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
“上车。”
时然和他一起坐在后座。他不敢和贺钧靠得太近，便紧紧贴着窗边。贺钧没说带他去哪，他也不问，生怕一开口就被丢下。
贺钧长腿交叠，一手随意的置于腿上，一手抵着额头闭目养神，面色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时然看着窗外，不熟悉的街道和行人匆匆闪过眼前，让人看晕了眼，没一会儿他便靠着车窗睡着了。
车上总归是睡得不舒服，他的脑袋不时磕到车窗上，或许是真的太疲惫了，竟连这样也没能把瞌睡虫赶跑。
贺钧盯着他的侧脸，良久，才把人弄到自己身边，让他的脑袋枕在腿上。
回贺家的路平坦宽阔，鲜有人车。他示意司机放慢速度。车停进大门里，贺钧让司机下车先走，只余两人。
时然睡觉没有一点声息，贺钧总忍不住去摸摸他温热柔软的脸颊，确认眼前人是活生生的。
贺钧觉得自己快要分裂了，六年来恨透了他突然玩消失。他看到时然的脸就怒火中烧，可真的看不到了，心里又空落落，以至于一遍遍地重复离开又返回盯人的奇怪举动。
他用食指轻轻戳着时然的脸蛋，当初好不容易养了些肉，不见几年又弄瘦了。那时真有那么不愿意，这小混蛋现在又回来想招惹谁，想到这里，他力道重了些，恨恨地把时然戳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