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烛影摇红（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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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了。”
萧恩霖嘴角抿出一个笑，很快就被人从阴影处拖了出来，下一刻，少女双足断裂，跪倒在地，一瞬没了支撑，整个人都躺在泥地之上，可不知为何，直到此时，她面上都带着莫名的笑。
“萧回当年就是将我的妻子，儿子，砍去了手足，挖去了双眼，毁掉了舌头，今天，我要你血债血偿！”
怒发冲冠的吼声几乎冲破云霄，直震的大地都微微发着颤，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恨意，想将少女剥皮抽筋的怨恨，足以让任何人见到这一幕就望而却步。
少女纤细雪白的手腕同样在男人的砍刀下被劈为两截，可是少女嘴角的笑却是变也不变，像是在嘲讽男人一般。
不过须臾，那双惊艳动人的桃花水眸就化作了两个黑洞。
似是还不过劲，男人的剑终于怼在了少女的口中！
就在此刻，早已成了个血人的少女口中发出不成调的笑声，那样凄厉卓绝，像是要撕开漆黑悲绝的长夜，与此同时，男人的四肢在瞬时断裂，眼珠发出噼啪的声音在空气中爆裂，漫天血雨将少女淋了个透，可却像如同春雨一般滋养着少女的身躯。
不多时，少女就在血肉中浴血重生，她只是稍稍抬手，就将男人的尸块重组，嘴角笑意半点不减。
“去，把你还认识的人，都杀了。”
“我早就说了，只要我活着，就会去复仇，杀不了你不要紧，我会一个一个杀了你的亲朋，至交，你最好让我死透一点，哦不，你也死了。”
眼看着化作傀儡的男人踉踉跄跄的跑走，萧恩霖冷淡的看了身后一眼，似是自言自语。
“这次的怨气已经够了，尸傀已成，足以绊住那些人一阵子，够我到不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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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救救我。”
落水的白衣少女扒住船沿，而船上端坐的蓝衣妇人神色冷的像一滩死水，两道冰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动。
“萧回的女儿？要我救你可以。但是上了岸，你就给我去醉春楼吧！”
少女满面惊恐，但是很显然没太多时间考虑，她急急地道。
“好。”
如她所料，蓝衣妇人果然以血定契。
到时候，下了船，可由不得她萧恩霖了。
妇人与萧恩霖定下血契。
妇人与河中游鱼定下血契。
她猜对了，又可以改写事实了。
女人的脑顶被插了一把匕首，暗沉的鲜血从匕锋处流下，流了女人满脸，她不可置信瞪大的瞳孔中凝出少女毫无感情的冰冷双眸，无法相信自己的血契竟然失效，尸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深不见底的澄蓝湖水中。
只留下一枚橙黄橙黄的内丹。
“呵，为了杀我还取了狐妖内丹，我帮你解脱，你也可以和你的孩子作伴了。”
少女冷笑一声，若非这妇人的控诉，她连这人是谁都不知，又如何能知道萧回到底是杀了她的丈夫还是抢了她的孩子作祭？一甩衣摆坐在船头，将那枚内丹顺势吞入腹中，这一路走来，凡是想杀她之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死在了她的手下。
再重复一次前世的逃亡之路，她已经越杀越顺手了，杀人，取丹，萧恩霖记得这叫做“以战养战”，在凡人界，那些屡屡冒犯中原的胡人便最擅此道，一路烧杀抢掠夺得资源来奉养自己。
她也一样。
那些寻仇之人不过来送修为的，她修为突飞猛进，瓶颈豁开。
一地残躯。
她熟练地剖开那些死尸的丹田，取丹吞噬，又以凰火一把烧灭他们的尸身，不留痕迹，就在这时，她挖丹的动作稍稍停了，一手粘腻的鲜血，顺着掌心缓缓流下，她嘴角的血迹还没有擦干，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软剑。
怎么又来人了？
虽说她并不介意再多屯一些修为，可是也不免有些疲于应付无穷无尽的敌人。
她催出剑去，打算以飞剑将那人一剑穿心，谁料仅仅一招，软剑就铮地一声掉落在地，折扇刚一划出，数道剑影如乱云催雪般将之死死扣在半空，无法再动弹一分。
一丝不可置信迅疾在少女眸中划过，任谁也知道这是遇到了强敌，少女的惊恐转瞬即逝，化作冰冷无匹的杀意。
冷静，深邃，像是在看一件死物，尽管对方还未死于她手，在她这里，却好像早就成了死人，也是这样的决绝，让她无往不利。
匕首从袖中划出，少女单腿抬起，眉峰压下，做出冲刺的姿势，她眉眼冷厉，只有积聚的杀意，仿若困兽望绝的嘶吼与争斗，她从斜边冲出，手腕一转，匕首的冷锋就直直逼向了对方的脖颈。
电光火石之间，似乎就连空气都有了片刻的滞涩，可这积蓄全部力量的一击却并未能一击毙命，反倒被剑气一击，锋刃偏离，少女避开切割至她颈边的剑光，匕首再度向对方眼中挥去。
就在这一刻，她终于看清了与她对决之人的面容。
匕首与泛着清泠雪光的剑刃再度相接时，仅仅一碰，萧恩霖就吃痛避了数步，修为差距到底还是最冰冷的事实，靠着取巧可以小胜一两招，却不能招招如此，更何况，她几乎不敢置信自己都看到了些什么。
……
这一次相撞，萧恩霖的匕首脱手飞了出去，她连退数步，对方像是知道她的路数一般，根本就不给她多少取巧的机会，她跌坐在地，心乱如麻，喉中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似是在思索对策。
忽地，她抬起手掌中现出一只通体血红的珠子，那艳红竟是如同沸水一般不住上下翻滚沸腾，隐约中竟是还有点滴泡沫浮涌。
珠子被一个凶狠的起手抛至空中，那道道鲜红顿时如血般涌出，弥漫开来，不仅是这僻静的暗巷，甚至就连那湛蓝如洗的净空，也在这一瞬染上了血色。
不远处几个纠结闹事的盲流顿时双目通红，似是要滴出血来，跌跌撞撞向着这边行去，不只是他们，无数男男女女向着这僻静的暗巷同时涌来！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人并无丝毫攻击的欲望，只是一个接一个，前仆后继的冲着那人扑了上去，如同饿虎扑食，争先恐后的解他衣带！
来不及扑他的，便就地与自己身边之人交欢起来，场景一度不堪入目。
这些凡人自然无法真的将修士如何，但要应付这些凡人却不伤及他们性命，却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她赌对了，他果然不会滥杀凡人，见那人对她的作为染上怒意，却一时竟是无法分神对付她，萧恩霖神色微微一动。
找准机会，萧恩霖想要再度发动权能。
他被凡人围攻。
他被追杀萧恩霖的修士围攻。
？！
那些人不会是他的对手，但是却可以给她机会让她能够趁乱赢他。
没用？！她的权能竟然会失效？见并未出现修士围攻，萧恩霖眼中终于露出惊恐，但却只有一瞬，袖中便划出折扇，黑水倒灌着裹住她逃离此地。
少女跌跌撞撞在暗夜中疾行，雪白的衣衫上满是脏污，零落破碎的布条耷在少女周身，她却面无表情，除去偶尔停下喘息片刻外，竟是半点怯意都未曾露出。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她一向记得父亲的告诫，绝不会在敌人面前露怯，可是这一次，萧恩霖却并不是因为害怕才会逃走。
萧恩霖背靠古木，薄唇微启，略带犹豫地吐出两个字。
“仙君…”
萧恩霖不敢停留太久，她强压下心中百般情绪，可是凌乱的脚步却出卖了她的慌乱，她此前一向冷静，不过是吃准了可以对付仇人，但如今……
虽然打定了主意会回到鬼母教救下盛昀，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能从鬼母教中逃出来，这一世他们还没见过面，既然一直陷于鬼母教，他怎么会认识早早离教的自己？难道是来找她报仇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萧恩霖心乱如麻，不慎一脚踩空，往前一摔，“噗呲”一声，枯叶与枯枝被她压断，手心被碎石划破，她却顾不得许多，当即就想起身，却若有所感，抬起了头。
来人一身玄色道服，手持拂尘，身形高挑颀长，容貌清俊而精致，却因了那冷峻的气质而被冲没了精致，只余清俊，眉眼分明凌厉若淬了霜雪的剑，站姿如苍松般端正，在萧恩霖昂首看向他的时候，他同样低眉回望了她。
萧恩霖只觉心脏都在那一瞬停止了运转，一时什么也说不出，就连曾经想说，却没机会说出口的抱歉也被卡在喉间，好一会，她终于找回来魂魄，冷静了下来。
直到。
“披一下。”
萧恩霖终于不可控制地露出了一丝错愕，他竟是将外袍递给了她，萧恩霖愣了一下，并没有动，而对方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将目光落在别处，萧恩霖这才下意识看了下自己如今的状况，愣了愣。
她衣衫破碎，雪白肌肤就这样不设防的裸露而出，混杂着鲜血与尘土，萧恩霖当然从未在外男面前如此狼狈过，更遑论她自小学习礼仪，只是在生死关头，根本来不及感到羞耻罢了。
被他这么一看，萧恩霖竟是生起了些后知后觉的羞耻感，她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外袍，裹住了自己，一阵清雅的冷梅香气扑鼻而入，虽不浓烈，却萦绕浸润着周遭的一切，萧恩霖纷繁心绪渐沉，回过神来。
他的目光清透，平静，虽说凉意不减却不少了温柔，并无怨怼，更无那些仇家眼中刻骨的恨意，萧恩霖愣了愣，倒是打消了他是来报仇的想法，从地上起了身，低低说了句。
“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烛影摇红（1）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