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
刺白的光芒忽闪忽灭，楼道晃个不停，消毒水和老人身上腐朽的味道混在一起，说不出的难闻。
于归感觉自己仿佛被塞在一架晃来晃去的机甲里，空气憋闷的难受，外面走来走去的人们变成一颗又一颗就要撞上来的行星碎片，但他奇异地被保护得很好。
被笼罩在一片安全的空间里，外面晃成什么样都和他无关。
于归手臂紧了紧，因为脑子前所未有的混沌，他一时没想明白自己的处境。
“你要勒死我？”男人有些喑哑的声音缓缓地，从骨头传到耳朵，于归茫然了一小会，才意识到是慕斯年在说话。
他趴在慕斯年背上，抱着慕斯年的脖子，脑袋垂在男人颈窝后，慕斯年一说话，酥麻的震动就从额头直接传到大脑里。
声音变成实质性的音波，好像来自异时空，又好像隔着深深的大海，又神秘，又遥远。
“……晕。”于归拼尽全力吐出一个字，含含糊糊的，嘴巴里像塞着一颗大核桃，他咂摸了一下嘴唇，发现那两片薄薄的唇好像不存在了？
“别说话。”慕斯年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像是神祇在下达指令一样，“闭上眼，休息。”
于归闭上了眼，前所未有的听话。
他整张脸都肿大了一圈，两片柔软的唇肿地晶莹剔透，红疹从胳膊蔓延到胸口又爬上脖子，触目惊心的露出一大片。
“过敏了，抽个血化验一下，”医生将于归衣服脱掉，只留下一条映着鸬鹚大人的内裤，露出少年单薄纤细的身体，用裹着毛巾的冰袋擦了一遍，随即利落地给他输了抗过敏的药。
“他今晚得留院观察，可只有ICU还有病床……”医生的话没说完，慕斯年道，“去ICU。”
“费用得先结一下，请签个字吧，得有监护人同意才能进ICU，”医生拿着一张单子，“您是病人的？”
慕斯年顿了顿，薄唇轻抿，“男朋友。”
“男朋友？”医生微感诧异，抬起于归的脑袋检查了一下腺体，发现没有任何标记过的迹象，“标记未满十八岁的Omega是违法犯罪，你知道吧？”
慕斯年，“……”
医生，“哦刚过完十八岁生日，那好说了。”
然后，医生又嘱咐他每隔十分钟就用冰袋给于归全身擦洗一遍，一直擦到高烧退了才行。
进了ICU，耳边终于清静下来了。
少年安安静静地躺进医疗舱，陷进医疗舱底部柔软舒适的垫子里，身体裸/着，皮肤白皙的耀眼。
慕斯年的目光缓缓向上，落在少年肿胀的唇和脸颊上，因为发烧，少年脸上昳丽的红晕还未消，漂亮的脸肿的有些滑稽。
安安静静的于归有种特别的乖巧，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红晕从眼下蔓延到颧骨，纯稚中有种格外诱人的媚丽。
胸口的红疹已经开始消退，只留下斑斑点点的红痕，很容易让人有些暧昧的联想，双腿修长笔直，被冰敷过的皮肤带着一点水渍，像白色花瓣上浅浅的水雾。
他全身——包括鸬鹚大人内裤都可爱的要命。
也许是察觉自己不太单纯的感情，慕斯年现在对于归有滤镜，即便他肿的奇形怪状，还是觉得可爱的窒息。
在他的注视里梦呓似的咂了咂嘴，“……崽？”
于归站在一片黑暗而没有边际的空间里，眼前只有一座没有门的石头房子，房子拒绝一切外人的窥探，但似乎感知到于归身上熟悉的气息，墙壁向他敞开一道逼仄的门。
于归走进去，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小少年，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崽？”于归错愕地问，“真是你啊？”
角落的小小少年坐在地上，双臂抱着膝盖，面孔藏在臂弯里，听到声音，才偷偷露出一双眼睛。
一双单纯无辜，战战兢兢的异色瞳。
于归蹲在少年面前，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崽，是我啊，你看看我。”
少年的目光漏出来一点，他怯生生地打量着于归。
亚麻色的头发，眉眼张扬，肌肉精瘦有力，带有很强的攻击性，个头很高，是个很帅气的alpha。
少年歪着脑袋打量他，小嘴抿出一抹怯怯的笑来，伸出一根小手指，“于……哥……”
于归看着那一截又细又软的小手指，心都要化了。
他看着这个没有门，也没有光的石头房子，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在哪里。
“别怕，现在没人敢欺负你了，”于归坐在少年身边，勾着他的小手指捏了捏，“你想不想回去看看哥哥给你打下的江山？”
少年身子一颤，“不……不回去……”
躲在这里就好，哪里都不要去。
于归心疼的不得了，“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崽，以后怎么办？”
少年勾着他的手指紧了紧，“给你。”
“都给你，我……我不出去。”郁归静了静，不知从哪里鼓出来一点勇气，奶声奶气地说，“再也不出去了！”
于归：……
他的崽自闭的有点严重。
“你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哥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让你以后过上好日子，”于归道，“你得回去。”
“我回去了，哥哥怎么办？”郁归勾着他的手指晃了晃，“舍不得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于归沉默下去。
……魂飞魄散？消失在宇宙里？
可他不怕啊，于归还想说什么，却被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硬生生扯出了石头房子，灵魂穿过石壁，向远处的光亮飞去，躲在角落里的小小少年看着他渐渐远去，重新低下头，将脸孔埋在臂弯里，逃避所有的一切。
深夜两点，慕斯年还在用冰块帮于归敷着胸口的红疹，冰袋裹着毛巾，在于归略显单薄的胸口轻轻擦拭，少年锁骨精巧，躺下来时竟然还有一汪小小的颈窝，擦着擦着，慕斯年忽然发现，于归锁骨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不同于红疹的色泽，那颗小痣鲜艳透明，仿佛一粒朱砂，可爱的要命。
冰袋擦过那颗小痣，慕斯年惊讶发现小痣更红了。
要是咬一口……
慕斯年的目光停留在那颗小痣上，久久不动。
“叔叔，你看什么呢？”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的于归眉毛扬着，一脸很不好惹的表情。
慕斯年心虚了一下，“醒了？”
“醒了，”于归眼珠转了转，“我怎么了？怎么直接进医疗舱了？”
“辣椒过敏，”慕斯年质问，“你不知道自己过敏？”
于归啧了一声。
知道，但馋。
他看向慕斯年手里的冰袋，疑惑了几秒，又看向自己近乎□□的身体。
靠，就剩一条鸬鹚大人内裤了！
“卧槽！”于归抬脚就踢，慕斯年闪得快，一把捏住细瘦的脚腕，“你干嘛？”
“你脱的？”于归眉眼一厉。
慕斯年的手指在少年脚腕浮突的骨珠上按了按，将那条不老实的腿扔回医疗舱，“你想得美。”
于归：……
“老实点，”慕斯年淡声道，“医疗费记得报销一下。”
于归：……………
“不是吧你！”于归睁大了眼，隔着医疗舱和慕斯年对视，“叔叔，你这是对一个病人的态度吗？”
慕斯年扯了扯唇，“我只喜欢昏迷不醒的病人。”
“你昏睡的时候一直在叫人，”慕斯年居高临下的看他，扬了扬眉，“崽是谁？”
崽？他说梦话喊崽了？
方才的梦还历历在目，要说说了几句梦话，可能、也许、maybe、是真的吧？
于归眼神嚣张，“心上人。”
慕斯年：……
他将冰袋扔到医疗舱里，一把将舱盖合上，无情地将锁扣扣上，“十分钟冰敷一次，既然醒了就自己弄吧。”
“十分钟？”于归隐约感觉现在时间很晚，郁闷道，“叔叔你一直守着我，十分钟帮我冰敷一次？”
慕斯年咬牙，“你说呢？”
于归：………
“等下，叔叔你别走！！你把我一个人关在这里几个意思？？”
于归拍着舱盖大呼小叫，眼睁睁看着慕斯年从ICU里离开，头也不回。
哪里又得罪他了？？
第二天早上，被关了一夜的于归睁着眼瞪着医疗舱外的世界。
连老旧的房顶，墙角的灰尘，墙壁上的仪器都那么可爱。
天色亮起，消失了一整晚的慕斯年终于回来了。
于归：！！！
“放我出去！放我……”
装腔作势的呼救还没完，慕斯年面无表情地将舱盖打开，垂眼看着他。
于归回视。
瞪了一会，慕斯年在宝石一样的异色瞳里败下阵来，扔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穿好，起来吃饭。”
老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于归郁闷地起身，将新衣服胡乱套上，一边在小臂上抓挠着一边走到正在放碗筷的慕斯年身边。
慕斯年看他一眼，“还痒？”
“除了痒没别的感觉，也不起红疹了，”于归撩起衣服下摆看了看白皙的肚皮，“应该不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慕斯年将筷子分开，“一会再去检查一遍，不要影响精神力。”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于归在医院重新测了一次精神力，依然是B，医生很确定的说不会影响到精神力。
不知道慕斯年用了什么法子，今天的考核官对他们格外客气，目光看向慕斯年，慕斯年站在学生中间，温和地吩咐一些注意事项，准备去将战旗一代驾驶过来，感受到青年的目光，慕斯年抬眼看过去。
深黑的眼睛，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青年低头避开那双眼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妈的。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这么一件无名星上的小事，竟然直接惊动了帝星的少将？！
十班的人都围在于归身边，紧张地询问他的情况，昨晚过敏的那么严重，可千万别出事啊。
于归锤了锤胸口，“你郁哥像是会出事的人吗？”
沈小可又是捏肩又是捶腿地伺候着于归，宋欢和校长不时询问他的情况，旁边有人递上一罐能量饮料，“郁哥喝点补补身体？”
于归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胸口微微的窒息感终于好了点。
从过敏发作的时候，于归就感觉呼吸困难，一整夜过去虽然好了点，现在胸口还是闷闷的，虽然医生说不会影响精神力的发挥，但于归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他不想辜负慕斯年和十班，以及老校长对他的期待，就一直忍着没说。
考核开始之前，慕斯年将老旧的战旗一代驾驶到操场，惹得一片欢呼。
他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将机甲里老化的零件替换，从实验室里带出不少最先进的机械，外表也重新涂装了一遍。
崭新的战旗一代踏着大地，万丈晨曦披在身后，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
于归撮着唇吹了声口哨，“叔叔牛逼！”
校长看着崭新的战旗一代，抹了把脸，笑呵呵地说，“好啊，云城人才济济啊。”
宋欢没有提醒校长这位教官是从别的星球上请来的，战旗一代已经走到既定区域，慕斯年推开驾驶舱，从升降机上下来。
他缓缓降至地面，身边是巨大的钢铁机甲，晨曦的光披在身上，如同神祇降临。
宋欢半眯着眼，对着太阳看慕斯年落到地面，红着脸上前，“顾教官，辛苦你了。”
“不辛苦，”慕斯年应了一声，径直从宋欢身边走过，直到众星拱月的于归面前，“准备地怎么样？”
于归很像告诉他现在胸口很闷，他不舒服。
自己的精神力虽然是B级，但那不是普通的B级。
那是经过精神力突破的B级。
经历了摧毁和重组的精神力既强大又脆弱，医院的结果没有屁用，他自己也不能确定到底会不会有事。
于归粉白的唇撇了撇，“准备好了。”
慕斯年盯着他的眼睛，总感觉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还差